功成身退

  路西法是被上帝無情的遣送回凡間。

  上帝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雖然不能讓路西法圓潤的滾出去,但是讓他今天火速走人還是能夠辦到。

  在突然離開大聖堂的一剎那,路西法分明看到路西菲爾在瞪上帝,彷彿不相信上帝會敢做不敢當。上帝試圖辯解,然而「巧合」這個詞已經徹底沒用,路西菲爾怒舉例亞當和夏娃的外表,唯獨彌賽亞是銀髮。路西法忍笑忍得痛苦,還要顧忌路西菲爾會不會接收到他強烈的情緒波動。

  等到返回凡間的時候,路西法確定上帝無心來找麻煩,才笑得萬分開懷。

  「哈哈哈——」

  銀髮聖子一改慈悲和溫和,眉目儘是肆意妄為的暢快,就像是完全盛開的奢靡之花。

  阿萊和亞爾曼獃滯的看到這幅摸樣的彌賽亞,以前毀容還好,他們頂多是目不忍睹,現在彌賽亞的容貌比從前更勝一籌,他們的視線頓時受到強烈衝擊。路西法的笑聲收斂了一些,「不要看著我,你們該開始適應了。」發現他們的蠢樣,路西法不禁想起了萬魔殿的會議,總有盯著他的臉發獃的惡魔。

  每次這樣的場景,他會有一種征服惡魔的不是力量,是美色的古怪錯覺。

  同理,在光明教庭也避不開這種情況。

  一路走到主殿,四周的信徒集體停下動作,目不轉睛的盯著走在兩位長老前面的青年。銀髮,和聖子殿一樣;衣服,和聖子殿下走的時候相似的款式;閑適優雅的走路姿態,沒有第二個人能再有這般氣質……阿萊看了一會兒熱鬧,報復性的說道:「還不給聖子殿下行禮。」

  信徒全部傻了眼,眼前絕無僅有的大美人真的是聖子彌賽亞!

  沒有戴面具的路西法彎起眼睛,輕柔的說道:「以後我不會再戴面具,希望你們能習慣。」

  多麼溫柔,多麼美麗……

  光明教庭里所有信徒的血量清空,給夢中情人送上了膝蓋。

  不過是走了幾天,回到自家地盤上的路西法長舒一口氣,感到像是奮戰了一年。在天堂,他每時每刻都要注意上帝的視線,遮掩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的話也有斟酌著合不合適,實在太累了!

  好在成果喜人,他的容貌恢復了七八成,倒霉的是像上帝多過像路西菲爾,路西法懷疑是自己上輩子對那個渣神的執念過重,心裡想的更多是追逐對方。幸好通過這件事,上帝之子的身份坐實了大半,為以後入駐天堂奠定了基礎。要是以後上帝還敢讓路西菲爾跪彌賽亞,估計全天堂的天使都會憤怒的譴責上帝——神果然是聖子的親爹吧!

  路西法在床上思索著這些內容入睡,一場天使慶典結束,三界再次為彌賽亞而轟動。

  被邀請去天使慶典,彌賽亞一出場就與熾天使長同行,不弱下風!不僅如此,聖子的席位安排在第四階梯,與神大膽對話,還傳奇的奪取了慶典的第一!這節奏也太快了,彌賽亞這個人類是怎麼一下子竄到這麼高的地位?!

  阿萬聽說這個大哥的事迹后,崇拜得五體投地。

  換任何一個高智商的穿越者來當該隱,也未必能達到彌賽亞的地步!

  該隱在她心中的極限就是一個魅力無邊的血族始祖,他或許能夠在地獄風光一番,但是單獨拎出來就不夠看了。整個希伯來神話,有太多比該隱強大,比該隱身份高的天使惡魔,阿萬原本指望能抱上該隱的大腿,以後去地獄一睹路西法,但一想到神話世界的時間軸,她就死心了。

  可是那顆心死灰復燃,阿萬心想見不到後來的撒旦,見一下路西法前期的模樣更棒啊!

  路西菲爾,神話中最美的存在。

  沒過幾天,路西法就看到了一個眼巴巴求問路西菲爾長什麼樣的金髮小姑娘。

  他在心底托腮,自己的腦殘粉真是遍布過去未來啊。

  「路西菲爾?你問他幹什麼?」路西法逗著阿萬。阿萬的目光膠著在兄長的臉上,之前的話被咽回去大半,精神恍惚的說道:「原來哥哥長這個樣子啊,如果連你都是這樣,路西菲爾該美到什麼地步……」

  路西法任由她誤會,越是如此,她才能越認清楚差距,「阿萬,你今年多少歲?」

  阿萬沒有半點防備的說出來:「快十六了。」

  「也就是要成年了啊。」路西法換算了一下人類的生命周期,饒有深意的說道,「亞當和夏娃給你安排了丈夫嗎?記得找個可靠一點的丈夫,十六歲之後你就可以結婚生子,履行生兒育女的義務了。」

  阿萬的表情便秘,「近親結合會造成基因缺陷啊,我才不會和自己的弟弟結婚。」

  路西法也在人類社會聽說這個說法,不過阿萬是不是忘了重點?

  「這裡是神話時代。」

  「……」

  阿萊瞬間對世界絕望了,無所不能的神話時代啊。

  「繁衍後代是上帝交於人類的責任。」路西法沒給她說大道理,闡明關鍵,「你不要想著逃避,按照亞當的說法,我們二代人類基本死後都可以上天堂,至於之後會成為什麼等級的天使,就要看生前的功績。比如說亞伯,他因我而死,如今在天堂是下三級的權天使。」

  「不會吧,父親沒和我說過這些……」

  「因為你是女子。」

  路西法用溫柔而殘忍的話打碎了她的幻想,「亞當或許寵愛你,可是你別忘了他和夏娃吃下過智慧果實和生命果實,很多事情他看得透徹,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阿萬悚然的記起自己有時會說出不符合時代的話,而父親的傻笑也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把備受打擊的阿萬哄走了,路西法喃道:「十六歲就渡過上帝對幼崽的保護期了,法則應該會消除阿萬的記憶。她最好把我的話聽進去,不然未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對於和該隱血緣相連的妹妹,路西法向來是以誘導為主,等到十六歲一過,阿萬這個來自未來時間軸的靈魂就會被消除多餘的記憶。

  至於強行操作會不會傻掉,法則才不會管後續,只負責把結果告知上帝。

  人類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這就是螻蟻的命運。

  而路西法不是弱小的螻蟻,就算他失去一切身份的重頭開始,還是能夠用自己的力量獲得地位,用手段拿回容貌,最後光明正大的與路西菲爾比肩。

  顏料在盤子里塗勻開,路西法在阿萬走後就開始準備作畫。

  此時陽光正好,魔王的心情也很好。

  假如阿萬還沒有走,必然能看到她心神嚮往的那位熾天使長就出現在畫里。

  畫畫是他在成為地獄之主的幾十萬年裡才點亮的技能,不然他也不會在路西菲爾面前獻醜了。路西法畫過地獄每個角落最美好的風景,唯獨沒有畫過天堂。有了路西菲爾的提議,他突然多了為天堂作畫的衝動,轉念又想到上帝被自己的腦補氣得露出真容的場景,他抿唇淺笑。

  可惜路西菲爾不知道,他們兩個其實都見過上帝的真容。在那意識未明澈的創/世第五天,路西菲爾的靈魂被上帝捧在掌心中孕育,上帝沒有聖光遮掩的容顏上一片期待和認真,如同父與子。

  路西菲爾的力量還不夠強,沒有掙脫造物的烙印,所以很多事情都被蒙在鼓裡。

  總有一天——

  畫筆凌厲,把路西菲爾冷淡的唇角勾出一絲譏笑。

  事情會真相大白——

  黑色的墨水覆蓋金髮,天使在大聖堂的殿門口眺望裡面,瞳孔填上不詳的色彩,危險驚栗。

  「撕拉」一聲,路西法淡定的撕掉了這幅未完成的畫。路西菲爾還是保持光明的色彩最明亮,不然這麼畫下去,不就是第二個路西法嗎。宮殿外吹來浮空島的輕風,碎紙被吹散,路西法左耳的三片羽翼耳墜發出清脆的碰撞,冰涼的水晶貼在皮膚上,把纖長的脖頸襯托得雪白幾分。

  路西法輕撫著耳畔,左邊是最貼近心臟的地方,正如他們擁有最親密無間的靈魂。

  他不容許別西卜礙事。

  天堂,被路西法黑慘了的別西卜還沒高興多久,就被薩麥爾找上門。對方拿著神靈的口諭,冷笑的說道:「不務正業,天天鑽研邪門歪道的魔法,吾神覺得你有違熾天使顏面,請你跟我走一趟。」

  別西卜大驚失色,「什麼!走去哪裡?」

  薩麥爾一臉遺憾的說道:「算你幸運,天使監獄近期在重建,沒有牢房給你住,你就暫時去流放之地搭個屋子住下吧。」別西卜臉色一青一白,開什麼玩笑,讓他住到流放之地去!薩麥爾在刺激完別西卜后,看在同伴的份上給出第二條選擇,「你要是能夠提供一部分重建監獄的經費,我可以免去你住小屋的待遇,讓你去我在第五重天的宮殿禁閉。」

  別西卜咬牙:「……你趁火打劫。」

  「我這叫做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薩麥爾不屑,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

  別西卜猶豫。

  兩根手指頭就再加了一根。

  「不要!我給你就是了!」別西卜心如刀割的握住了薩麥爾的手。薩麥爾用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好心的提醒道:「你以後清醒一點,不要對彌賽亞做多餘的事情,否則梅塔特隆殿下和路西菲爾殿下也不會幫你。」

  別西卜喊冤,「我給的鏡子只是會照的人丑一點,別的什麼問題都沒有啊!」

  薩麥爾瞅著始終不思悔改的別西卜,憐憫的補了一刀:「別西卜,我實話告訴你……鏡子最後落在吾神手中,聽說路西菲爾殿下也照過了,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在我面前喊冤?」

  別西卜僵硬,靈魂都彷彿從嘴巴里飄出去了。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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