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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船行河州

  漕河岸上大道,是一條自古就有的官道,寬五丈,黃土路面鋪著一層細石子。

  馬隊迎面疾馳而來,身後捲起一股巨大的煙塵。

  拉縴小道在堤岸下,官道上車來人往並不妨礙縴夫,隆隆聲傳來,沒有一人抬頭觀望。

  胡亮洪與儲棟樑站到路邊,默默看著馬隊漸漸靠近。

  地面微微震動,隆隆之聲撲面而來,聽不到一匹馬嘶鳴,只聞馬蹄聲陣陣。馬隊未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已然壓到,令人不敢正視。

  胡亮洪年輕時久經沙場,外家功夫兇猛,儲棟樑歷經生死,內力深厚,這股迫人的氣勢自然無法撼動他們。

  「棟樑,這是長途奔襲的馬隊。」胡亮洪眉頭微微皺起。

  「大哥,怎見得?」儲棟樑並未看出其中奧妙。

  「一騎三馬,輪流替換,馬息人不息。」胡亮洪神色凝重。

  儲棟樑再看過去,已是清楚。每個騎手騎著一匹,後面還拴著兩匹。騎手催馬在前,兩馬緊隨,三馬渾然一體。

  眨眼間,已有騎手從他們身邊飛馳而去。

  後面,源源不斷,至少有數百人。

  馬上騎手,多是身著白袍,戴著金色面具,間或有身著紫袍的夾雜期間。

  儲棟樑摸了下鼻子,這身打扮,他見過。

  當日在萬月草原,被一群騎手追逐,差點吃了大虧。不過,那些騎手騎的不是馬,是能在空中飛行的吞雲獸。

  「大哥,這些人可能是無常府的。」儲棟樑湊到胡亮洪耳邊說道。

  胡亮洪點了點頭,眯眼看著馬隊隆隆而過。

  「咴溜溜溜……」

  一輛馬車速度慢下,馬車前套著的四匹馬一陣嘶鳴,向路邊靠過,停在了儲棟樑面前。

  「小子,到沙金縣城還有多遠?」黑壯的車夫手上鞭子指著儲棟樑問道。

  儲棟樑哼了一聲,並未理睬。

  「小子,問你話呢!」車夫一鞭子抽在儲棟樑腳前,一塊雞蛋大的石子立刻粉碎。

  「哦,這裡……」胡亮洪不想惹事,息事寧人,剛想告訴對方。

  「大哥,這等沒有教養的莽夫,不用理他。」儲棟樑攔住了胡亮洪。

  如果真是無常府人,那應該是趕往沙金接幻晴的。馬車內坐了什麼人,他想知道。

  「小子,你找死!」車夫果然被激怒,揚起鞭子抽向儲棟樑。

  「住手!」車內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一鞭已經抽下,車夫哪裡還能停得住,只是稍稍一歪,鞭子從儲棟樑眼前滑過。

  「噗!」

  「哎!」

  「噗」的一聲,是鞭子抽中儲棟樑護體真氣。

  「哎」一聲是車夫驚呼。

  「哐當!」車夫身體一歪,跌落馬下。

  剛那一鞭,如同抽在一團棉絮之上,絲毫用不上力。再想往回收時,鞭子已被人拽住。

  猝不及防之下,被對方一把拖下了馬。

  「咴溜溜溜……」

  「咴溜溜溜……」

  經過馬車旁的騎手衝到前面,紛紛靠邊勒馬,回身觀望。

  這輛馬車極為精緻,車轅黑亮,精鐵打造。車廂又高又寬,紫紅色細木,四周以浸泡過油的錦緞封著,防雨防水密不透風。兩個軲轆與車轅相似,透著精鐵的冷色,包裹半尺厚的皮革。

  四匹高頭大馬鼻腔內噴著熱氣,蹄子不安的踏著地面。

  「格老子!」車夫猛得彈起,伸手從袍子內拔出腰刀。

  「技不如人,還要多事,趕緊上馬。」車內年輕男子聲音不急不緩。

  「是,公子。」車夫一激靈,忙回身說道。

  「得罪!」車廂門打開,露出一張俊朗的臉龐,沖儲棟樑抱拳說道。

  儲棟樑抱了抱拳,沒有做聲。

  「北方人,沒見過大世面,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兩位了,還望見諒。」男子下車客客氣氣對儲棟樑和胡亮洪說道。

  「好說,此處距離沙金城十多里地。」胡亮洪抱拳微笑著說道。

  男子三十歲左右,一身紅袍,往兩人面前一站,頗有玉樹臨風之態。

  聽胡亮洪告知了路程,又抱拳謝過,扭頭瞪了一眼立在身邊的車夫跨上馬車,又向馬車旁一名紫袍人做了個手勢。

  「啪!」

  車夫翻身上馬,手中皮鞭向空中猛得一抽,發出霹靂般的響聲。

  「哦吼!哦吼!公子有令,加快行進,沿途不得生事!」紫袍人騎著馬向前邊跑邊大聲說道。

  儲棟樑本想問聲對方到沙金是否尋人,話到嘴邊又咽進肚。如真是尋幻晴,對方將立刻明白他是誰,定然會留心無常令牌去向。

  轟隆隆聲一片,馬隊向沙金方向奔去,片刻間,只留下一片滾滾煙塵。

  「大哥,我有八成把握認定他們是無常府人。」儲棟樑與胡亮洪邊走邊說。

  「無常府果然非同一般,這些馬也是百里挑一,日行千里並非傳說啊。」胡亮洪嘆道。

  「大哥,已走了半日,到船上歇會。」儲棟樑前後看了看,船隊距離適中,縴夫速度比預想的快。

  「不了,岸上總得有人照應,都上船了,那些縴夫也會泄氣。我在岸上走著,他們個個出力不敢懈怠。」胡亮洪笑道。

  「行,聽大哥的。」儲棟樑從袋中掏出兩包煙,遞給胡亮洪,自己追上為首的客船縱身躍上。

  安若柳與唐以青遠遠看到儲棟樑似乎與人發生爭執,正遲疑是否上岸,轉眼間馬隊又嘩嘩北去,也就在船頂等著。

  「梁哥,那些人怎看上去眼熟?」見儲棟樑回來,唐以青忙問道。

  「豈止眼熟,在萬月草原我們差點回不來。」儲棟樑冷笑一聲。

  無常府的人?唐以青心中陡然一驚,馬隊足有數百人,如對方曉得儲棟樑身份,那還了得。當日被吞雲獸上一群人圍著,弓弩密集如雨,要不是兩人命大,早就變成白骨葬身那了。

  「梁哥,幻晴背後果然勢大。無常府在北方,到此有數千里。這些人騎馬駕車來,也不知在馬上騎了多久,依然殺氣騰騰氣勢不減。」安若柳贊道。

  「胡把頭說他們能夠日行千里。」儲棟樑回身望著遠處,心中也羨慕不已,突覺心中豪情萬丈,不由高聲念道:「三軍同愾擊仇虜,大漠千里逐蒼狼!」

  ……

  ……

  船隊日行夜歇,不緊不慢在漕河上漂了三日,到了河州境內。

  遠遠望見河州城牆,黑壓壓一大片,不愧是江南重鎮,城高池深。

  入了水關,船隊停靠在碼頭。

  碼頭極大,一色的丈長青石條,從岸上一直駁到河底。從船上到了地面,沿寬闊石階往上,南北兩邊都可上岸。

  漕河邊,深埋著一根根盆口粗的石樁,船到了,纜繩扣上,穩穩噹噹。

  在沙金時,儲棟樑請曹瑞海電話過武寒松,說三日後船隊經過河州,會去看望他。

  紀炎彬認識胡亮洪,武寒松派他在碼頭接人。

  船隊一到,紀炎彬就看到了胡亮洪,忙迎了過來。

  幾句寒暄,胡亮洪,儲棟樑,安若柳和唐以青提溜著禮物上了岸,鑽入汽車,往94師師部駛去。

  榮舵主帶著人補充物資,船隊連同縴夫有三百多人,每日消耗極大。米面油鹽要備足,煙酒也要備足,大魚大肉也要備足。

  拉了三天纖,每個縴夫都得了六塊大洋,栓在腰間錢袋裡叮噹直響。

  附近煙柳巷的老鴇眼睛賊亮,帶著十多個花枝招展的女子轉悠過來。

  一個個縴夫身強力壯,袋子里又有錢,聞到女子身上散發的香水味個個伸長了脖子。

  「喲,我說這些爺,口袋裡叮噹響,難道只會鼻子聞著,看中我家哪個姑娘吱一聲啊,帶上船或者跟著姑娘走都行。」老鴇有點喪氣,百來個人竟然只流著口水看著。

  「嘿嘿,不敢啊,老子倒是想活吞了幾個,可是東家規矩重。」一個三十多的縴夫嘿嘿笑道。

  「喲,你們東家難道不食人間煙火?我看那,你們在這裡熬著,東家會姑娘去嘍。」老鴇故意激道。

  「會姑娘?媽媽說得好,東家會姑娘去了。」一個年長點的縴夫哈哈大笑。

  鬨笑四起,老鴇眨巴著眼,不知這些縴夫為何這般大笑。

  「媽媽,實話告訴你吧,東家就是姑娘,比起你手下的這些姑娘啊,不知漂亮多少倍了。」年長點的縴夫又是一陣大笑。

  「行了,行了,這種話老娘聽多了,我這裡姑娘個個都如花似玉,沒人比得上。」老鴇臉色漸漸僵硬,滿以為可大賺一筆,卻不料一個也不敢上前。

  一撥人看著袋中的錢,一撥人心裡痒痒,正在相互撩撥,老鴇抬頭忽見一群人走來,慌慌張張領著人一溜小跑走了。

  「誒誒,別走啊,老子正在興頭上,怎麼就跑了呢。」一名縴夫大叫道。

  「別咋呼了,那個媽媽是被那些人嚇跑的。」年長的縴夫忙輕聲說道,扭頭朝後望了望。

  一群人分為兩撥,一撥四十個左右,穿著皮衣,足瞪皮鞋,背後一把斧頭別著。一撥穿著呢子大衣,二十個左右,肩膀上斜挎***。

  為首的三十七、八,一身西裝,咬著一支雪茄正笑眯眯與身邊一人說著什麼。

  縴夫們自然懂得,這是一群地頭蛇,他們慌忙轉身看著漕河,默默摸出煙點著,不再做聲。

  「咦,好酒,想不到河州地界有這等好酒。」西裝男身邊的男子鼻子使勁嗅了嗅,興奮地說道。

  「常哥,我怎麼沒聞到?」西裝男明顯比對方歲數大,一聲「常哥」叫的卻十分自然。

  「嘿嘿,老子鼻子對三樣東西特靈。」被稱作常哥的男子哈哈大笑。

  「常哥,哪三樣呢?」西裝男子臉上滿滿的諂媚之色。

  「豹子頭,老子鼻子首先對酒特敏感,遠遠一聞就知酒咋樣,二是對女人特敏感,嘿嘿,閉著眼走路,要是身邊有靚妞過了,一聞就知是否騷包。」常哥嘿嘿笑道。

  「那第三樣呢?」豹子頭越聽越有滋味。

  「娘的,自然是錢了,再困,只要聞到錢的味道,老子立馬精神抖擻。」常哥說完,又是一陣狂笑。

  「常哥好手段,只要鼻子聞聞便知,兄弟佩服,佩服。」豹子頭四下看了看,眼睛盯住了站在岸邊的縴夫,「喂,船上裝得可是酒?」

  一群縴夫,一個也沒有做聲。

  「娘呃西比,一群聾子?」豹子頭罵道。

  常哥一笑,也不管岸上的縴夫,直接跳上了一條貨船。

  「嗯嗯,好酒,好酒。」他仰起頭,似乎非常陶醉。

  「常哥,真是好酒?」豹子頭也跳上船幫。

  「此酒雖不是陳釀,但酒香已這般濃烈,真是難得。如能再放個十年八年的,定然是天下難得的美酒。」常哥贊道。

  「你們什麼人?」后首客船上一名舵主終於發現情況不對,帶著數十名短槍隊弟子走了過來。

  「老闆,這些酒不錯,我買了。」常哥看著舵主呵呵笑道。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老闆剛上岸辦事,這些酒不賣。」舵主瞟了眼岸上一群人,客氣地說道。

  「娘呃西比,常哥要買你的酒那是看得起你。」豹子頭大怒,「雁過河州,老子也得擼一把毛下來,你竟然說不賣,哈哈哈,不賣好,那老子就直接搬了。」

  豹子頭回身一招,數十人涌到船邊。

  「娘呃西比,給老子搬。」豹子頭吼道。

  「誰敢?」舵主大怒。

  「嘩啦!」槍手隊弟子從懷中拔出了短槍。

  「嘩啦!」身穿呢子大衣的一撥人忙持槍圍了過來。

  「喲吼,都帶著傢伙啊。」豹子頭一愣,他沒料到數十人個個手持兩把短槍。

  客船上又走下數十人,站在遠處冷冷看著。

  常哥冷笑一聲,跳上了岸。

  「豹子頭,老子在你地界想吃杯酒都被人用槍指著。哼哼!」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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