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曹府遭襲
曹府門前樹蔭下,十多名警員圍坐在石桌前吃著曹府管家剛送來的酒菜。
「嗯,娘的,大戶人家做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樣,這個鮮啊。」一名年歲稍長的警員一邊嚼著肉一邊讚歎道。
「王哥,你這就不懂了吧,菜里放著鮮料呢,聽說是從小日本那買來的。不管燒什麼菜,只要放那麼一點點,比雞湯熬的老料還鮮。」
小愣子左右看看沒有外人,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料是一回事,我聽說這次曹府壽宴專門從京南長江飯店請了大廚。」京南是省城,也是國都,長江飯店是京南首屈一指的大飯店。
「媽的,當官就是不一樣,吃頓飯還專門請大廚,老子哪天要是能這樣威風一次,死也足了。」一名頭有點歪斜的警員嘆道。
王哥臉色一沉:「歪頭,不要嘴賤,曹縣長可是賈警長表舅。再說人家也沒虧待咱,就在附近溜達幾圈又是煙又是酒的。」
歪頭臉一紅:「王哥,我嘴賤的毛病又犯了,嘿嘿,吃吃,吃飽喝足了才有勁巡邏。」說罷瞄了瞄曹府,還好,曹府門前兩個下人並沒有聽到。
曹府內此刻氣氛已到了**,曹瑞海紅光滿面,正和左手邊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低語。一番話后,男子哈哈大笑頻頻點頭。
曹丹丹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爸,我敬您一杯,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丹丹,伯父在,理應先敬伯父。」
「子恆,丹丹做的對,今日你是壽星,理應先敬你。」男子笑容滿面抬起頭看著曹丹丹說道。
「伯父,那我就同時敬您和父親,一個都不欺。」曹丹丹嫣然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好,丹丹,什麼時候去京南伯父家做客,你和力平也要多多聯繫么。」男子樂呵呵地端起了杯子。
曹丹丹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又瞬間堆滿了笑容:「好的啊,等這次考古活動結束,一定從京南走,到時候去看望伯父伯母。」眼前這人可是國府大員,掌控江南各省財稅,父親正四處活動欲調到省城,這樣的人可得罪不起。曹丹丹清楚,白西崇能屈尊到沙金縣慶賀父親五十壽辰,還不是為他那個活寶兒子白力平而來?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怎麼啦,不開心了?」曹丹丹回到自己桌上,身邊一名艷麗的女子悄悄問道。
「姐,還不是又說起那個白力平了,心煩。」
問話的是曹丹丹姐姐曹丹沁,曹瑞海就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漂亮。大女兒已成家,女婿是京南做海外貿易英大公司崔董事長的長公子。
曹丹沁微微嘆了一口氣,妹妹才華出眾心高氣傲,一個紈絝子弟怎麼看得上。只是父親已有和白家聯姻的打算,到時候還不知如何說服這個妹妹。
門前的幾人酒足飯飽,王哥拿出曹府給的煙散了一圈,小愣子點著煙靠著大樹愜意的吐了一個煙圈。昨晚聽到槍聲,隨著賈警長奔到「將軍弄」時,屋頂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一下越過弄堂躥到「將軍府」那棵高高的銀杏樹上。他抬起槍就打,明明看到黑影掉了下去,結果進了「將軍府」只看到一個胖子躺在地上。賈警長掀開胖子衣服時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槍傷,倒像是被猛獸掏傷。沙金縣西南角確有一座大山,但從沒聽說有猛獸出沒。胖女人哀哀哭著說是看到一個鬼傷了她男人,眾人都只以為女人傷心過度瘋言瘋語,根本不信她的話。小愣子相信自己的槍法,那一槍打中了黑影的背部,如果是人肯定走不脫的。
「咔嚓……啪!」
一截長長的樹枝掉在了小愣子面前,嚇得他脖子一縮。
「那是什麼?」歪頭站在小愣子附近,也看到了樹枝,他抬起頭看時突然吼起,聲音透著恐懼。
原本坐在石凳上的十多人聽到歪頭大叫一聲,身上都是一寒,有幾人更是觸電一般跳了起來。
「歪頭,你瘋啦,嚇老子……」王哥罵著歪頭也仰頭看著,一下呆住了。高高的樹杈上趴著兩個怪獸,紅黑相間的毛髮,尖牙利齒,一雙惡煞一般的眼睛正盯著樹下的人。
小愣子已反應過來,舉槍要打,卻被層層疊疊樹枝擋住視線。
「小愣子,不能開槍!」王哥低聲喝道。
「為啥?怪物要傷人的,昨晚那胖子說不定就是被這兩頭怪物弄死的。」
「你傻了啊,一開槍曹府里還不亂了?」
「媽個巴子。」小愣子舉起的槍並未放下,盯著樹上兩頭怪物慢慢往後退著。
曹府門前的兩個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其中一個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咋啦,咋啦?」
「啪。」王哥回頭猛的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滾,不關你事,老實在門口待著,騷擾了府里人吃飯要你好看。」
「離遠點,離遠點,操起傢伙,怪物要下來了。」歪頭退到小愣子旁拉開了槍栓。
石凳旁的警員還沒能看清樹上怪獸,遲疑著端起了槍。
「下來了,下來了,往後退,不要開槍,不要開槍。」王哥連聲喊道。
「嗚嗯……哇嗚……嗚……」
怪獸低吼著,沿著樹榦一步步向下爬著。
「這是什麼?」
「狼嗎?」
「不是狼,狼不會爬樹。」
「小心,它們落地了。」
眾人一片驚呼。
爬到地面的怪獸死死盯著眾人,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吼聲,慢慢站了起來。鋒利的前爪足有一寸長,黑亮黑亮的,後肢半蹲著似乎隨時躍起。
「王哥,再不開槍兄弟們就要慘了。」小愣子急的帶著哭腔。
「哇嗚……」兩隻怪獸猛然張開大嘴吼起,震的眾人耳朵「嗡」的一下。
「開槍!開槍!」王哥不敢再遲疑,舉起手中短槍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亂槍聲中,怪獸上肢護住了頭部並沒有倒下。
小愣子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狂叫道:「子彈打不透,打不死它們,快撤。」
「上刺刀!上刺刀!不能撤,曹府就在附近……」王哥甩手把短槍插入槍套,拔出別在身後的槍刺緊緊抓在手上。
曹府門口的兩個下人也看到了怪獸,嚇得嗷的一叫跑進院子關緊了大門。
「都別跑,誰跑誰先死。」歪頭臉色一獰,拔出刺刀架在長槍上。
十多人聚攏到了一起。
怪獸慢慢放下了上肢,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
「哇嗚……嗚嗯……」吼聲中兩隻怪獸向人群撲來。
「殺!殺!殺!」歪頭哇哇狂叫,端起手中長槍瘋狂地向前刺去,長長的刺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殺!兄弟們不要怕,一起上啊。」王哥揮舞著手中刀刺指揮眾人迎了上去。
怪獸沒有料到十多人突然瘋狂迎面沖了過來,後肢猛得一蹬從眾人頭頂躍了過去。
「王哥,不好了,怪物進曹府了。」小愣子一回頭,見兩隻怪物越過眾人後兩個起伏已到了曹府圍牆之上。
「完了,快!快!快!」王哥心中一寒,曹府內人滿為患,要出大事了。
……
……
「哪裡開槍?」
賈同山好不容易勸退請願苦主,待在警局辦公室苦苦思索著對策,曹府方向的密集槍聲驚的他渾身一顫。
「頭,不好了,曹府那邊好像出事了。」大張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快,集合,集合!」賈同山拿起短槍拔腿跑出了辦公室。
「咻……咻……」大張吹響了緊急集合的哨聲。
「上車,上車。」賈同山叫道。
「頭,警車被局長上午就開走了。」大張連忙說道。
「娘的,不是上警車,上腳踏車。」
院子里停著十多輛腳踏車,平日里巡邏人少時,都是騎腳踏車在縣城轉悠。
二十多人一人騎著,一人坐在後面拚命往曹府趕去。
賈同山一人騎在最前,遠遠看到曹府門前已經大亂,賓客四散奔逃。
王哥、小愣子、歪頭等人端著刺刀正和兩頭怪獸對峙。
怪獸進入曹府大院后,裡面頓時大亂,在屋內吃飯的賓客慌了手腳竟然跑了出來,瞬間被怪獸撲倒了數人。門后的一個下人嚇得趕緊開門想跑,不防被怪獸拖了進去一口就咬住脖子。歪頭正在門外用刺刀撬門,見到下人噴涌而出的鮮血立刻紅了眼睛,端著刺刀就扎了過去。門邊的怪獸正低著頭啃咬,剛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腮幫子被戳了一個窟窿。
小愣子在後大喜:「打頭,打頭,刀能刺穿它們的頭。」
眾人湧進后拚命向怪獸刺去,兩頭怪獸連連後退一下被逼退到院子角落。
賈同山「呼」的一下連人帶車衝到了曹府大門邊,一把推開正往外跑的一個男子,跑進了大院。
「媽的,老王,你們傻了,還不開槍!」見十多個警員端著槍逼著角落裡的兩頭低聲吼叫的怪獸,賈同山破口大罵。
「警長,子彈打不透。」王哥頭也沒回,大聲說道。
「老子不信。」賈同山拔出短槍對準前面的怪獸摟動扳機。
「砰砰砰,砰,砰。」
怪獸往後一退,前肢護住了頭部,子彈擊中了怪獸身體無聲無息地沒了蹤影。
「哇嗚……」未受傷地怪獸發出一聲巨吼,猛得向眾人撲來,腮幫子被刺刀穿透的怪獸緊緊跟著身後。
「小心。」歪頭往旁一閃,刺刀扎向了怪獸。
「嗚嗯……」怪獸揮抓向歪頭抓了過去。
「啊……」歪頭手中的槍被利爪擊中飛了出去,身體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小愣子已悄悄移到院子一邊,見怪獸伸出前爪揮向歪頭,手中的槍響了。
「砰!」一粒子彈從槍膛飛出,準確的擊中怪獸眼睛。
「嗚昂……」怪獸痛苦地大吼一聲猛然撞開人群向大門外奔去。
大張等人剛趕到曹府門外,突然見到院子里衝出兩頭怪獸,嚇得連忙跳下腳踏車。
賈同山舉著槍追了出來:「大張,趕緊給老子追。」他扶起門邊的腳踏車猛得踩起追了過去。
……
……
儲棟樑抱著紅旦屍體癱坐在地,他忽然想起昨日紅旦的話,這個女人那時已下定決心走這一步了。唉,自己怎麼就沒法發覺呢,當時要是好好勸一勸或許能拉她回頭。在屋內坐了半日,頭越發昏昏沉沉,儲棟樑抱起紅旦輕輕放到床上。
「姐,我不能陪你了,明日還要出遠門。我要到胡大哥那,請他安葬你夫妻倆。」儲棟樑跪在床頭磕了三頭爬了起來。
胡亮洪正在碼頭盯著裝運銅缸,突然見到儲棟樑滿面潮紅地走了過來。
「棟樑,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大哥。」儲棟樑淚水一下又涌了出來。
「進屋說,一個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麼話。」胡亮洪一把拉過儲棟樑走進氈房。
「大哥,紅旦沒了。」
「啊!紅旦好好的怎麼會沒了?」胡亮洪吃驚地問道。
「她上吊了。」
「唉……怎麼會這樣……那他男人呢?」
「也死了,應是紅旦死前砍了他脖子。」
胡亮洪沉默了片刻,掏出香煙扔了一根給儲棟樑,自己也點了一根。
「你清楚他們家人?」
「他們不是本地人,我也從未聽紅旦說過。」
胡亮洪皺眉想了片刻:「棟樑,紅旦的事你就放下,待會我會安排。」他伸手摸了摸儲棟樑額頭,「燒著呢,去看下醫生配點葯吃,明日二公子那邊事不能丟。」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兩塊銀元遞到了儲棟樑面前。
「大哥,我那還有,紅旦的事就麻煩你了,所有的開支都由我來。」
「行了,這個以後再說,這兩塊錢你先收著。」胡亮洪拿過桌上的錢塞進了儲棟樑口袋,指了指桌上籃子,「拿副燒餅油條,就當午飯吃了。」
一早到現在儲棟樑滴水未進,拿過兩塊燒瓶夾著一根油條猛吃起來。吃完后,端起茶壺咕咚咕咚一陣猛灌,一下出了一身汗,感覺緊梆梆的身體一松,頭也不覺得暈乎了。
「大哥,那我先回去了。」站起身,儲棟樑走出了氈房,一抬頭瞥見貨船船頭站在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正朝他看著。儲棟樑朝女子點了點頭,女子微微一笑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