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深度合作
吉普車在許家大門外停下的時候,屋裡眾人正急的團團轉呢。
忽然外頭許海清喊了一句,「爺、奶、媽,我爸和我大哥回來了。」
屋裡眾人一聽,呼啦一下子全都沖了出來。
這時,許世彥和許海源剛下車,正往下搬行李呢。
見到家人都出來,許世彥趕忙解釋了一句。
「爹、媽、媳婦,這次有點兒事情耽誤了幾天。進屋說吧。」
總不好在外面就把那麼多參都拿出來吧?還是進屋坐下慢慢說比較好。
許成厚點點頭,「人回來就行,我們就是擔心,你倆出去有啥意外。
源源才多大的孩子啊,你帶著他幹什麼?這要是出點兒啥事可咋整?」
老爺子這話,聽在許世彥耳中,可真是太扎心了。
合著他爹這麼心急火燎惦記的人,是大孫子,根本不是三兒子啊。
「爹,你這可真是偏心到家了哈。」
許世彥搖頭苦笑,反正現在他在家裡的地位是一降再降,唉,傷心啊。
「你少給我廢話,你都多大歲數了?以前成天在林子里跑,我擔心你幹什麼?
我大孫兒能一樣么?他才十三,也沒怎麼進過山,萬一有點兒啥意外呢?」
許成厚白了兒子一眼,這完犢子的玩意兒,還開始跟他兒子爭寵了。
許世彥笑笑,跟著許成厚等人進屋,那邊診所呆著的楚瑄淮也過來了。
見到徒弟和徒孫安然無恙歸來,楚瑄淮也鬆口氣。
「往後再有啥事兒吧,多帶倆人出去,要不然我們在家裡提心弔膽的。」
楚瑄淮沒忍住,也叮囑了句。
「師父,往後就不去山裡了。」
那平台上的山參都抬回來,往後就是給他錢,他都不帶再進山的。
楚瑄淮點點頭,跟著眾人一起進屋,來到東屋坐下。
許世彥瞥了眼許海清,又看了看許瑾萍。
許瑾萍立時會意,拽著弟弟妹妹就出去了。
「走啦走啦,我給你倆布置的任務完成了沒有?趕緊的。」
許海清還想掙扎,「姐,你讓我在這屋待會兒唄,我還想知道大哥跟著咱爸上山,都遇見什麼了呢。
咱爸太偏心了,只帶大哥上山,都不領我。」
許海清哪能死心啊,艮艮哧哧的就不想走,身子往後坐,想要掙脫許瑾萍的手。
「給你臉了是吧?趕緊給我滾蛋。」
許瑾萍一瞪眼睛,抬腳就朝著許海清的屁股踹了過去,一腳把他踹東屋門外,然後回身把屋門關上。
「就你,這一張嘴沒個把門兒的,一天天叭叭兒的啥都能胡咧咧,家裡有啥事兒也不能讓你在跟前兒啊。」
剛才老爸一個眼神兒,許瑾萍就明白了,這是防著他們家這個大喇叭呢。
許海清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不死心的回頭又看了看東屋門,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姐姐去了西屋。
許瑾萍給弟弟妹妹布置了古詩背誦的任務,讓他倆大聲背,這樣就聽不見東屋說什麼了。
倆小的沒轍,只能照著姐姐的意思辦,大聲背誦古詩。
東屋裡,許世彥從自己的大背囊里,往外掏參包。
「師父,你看看,這可都是好東西。」
六品葉都是單獨一個包,五品葉兩棵包一起,剩下小的就直接都包一起了。
要不然太費事,弄那麼多參包也沒用。
即便如此,許成厚等人也直接看傻了。
「這,你這是端了山神爺老窩了吧?
好傢夥,這是在哪兒遇上的?這麼多?」許成厚不由得驚呼出聲。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遇見一個地方,當時沒全都抬出來。
正好源源也大了,就領著他過去,把剩下的都抬出來了。」
許世彥一邊笑著解釋,一邊打開個參包,讓楚瑄淮看看裡面的參。
「哎幼,這可是好東西,寶貝。
你可別在這顯擺了,趕緊的,都收拾起來,我們就不看了。
你自己看著安排,千萬別損壞了就行。」
楚瑄淮只掃了一眼,見那參不小,立刻擺手,讓許世彥別往外拿了。
他歲數大了,老人家經不起刺激。
「師父,這兩個參包裡面不是大的,都是些四品葉、燈檯子啥的。
我打算找個合適的地兒密起來,以後用的時候再說。」
許世彥指了指兩個挺大的參包,那裡面不是大貨。
「別管大的小的,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只要別禍害了就行。」
楚瑄淮可不管那裡面是大貨還是小貨,反正他就明白一點,這些可都是救人活命的寶貝。
】
真有用的時候,多少錢也買不來。
這玩意兒,好好放著就行了。反正許世彥如今也不缺錢,就全都擱起來。
「嗯,都聽師父的,那我就收起來。」
許世彥嘿嘿一笑,又把那些棒槌全都裝進大背囊里,放到了牆角。
「瑛子,快,給他們爺倆去找換洗的衣服,然後讓他們去澡堂子好好洗洗。
在山上十來天,也不知道帶沒帶回來草爬子。」
周桂蘭瞅著兒子孫子造的那個樣兒,心疼夠嗆,趕緊讓他們去洗洗澡。
「老三,你好好給源源檢查一下啊,可千萬別有草爬子。」
被草爬子盯了,容易得森林腦炎,雖然幾率非常小,那也不能冒險啊。
蘇安瑛早就準備好了衣服,單獨裝在一個包里的。
許世彥拿著包,領著許海源,一起去參市旅店下面的澡堂子。
參市旅店、飯店,自打去年秋天,生意就不算太好。
可也沒辦法,總不能直接關門不營業了吧?只要能維持著,還得維持。
倒是那澡堂子,由於這是東崗唯一的一個,生意倒是挺不錯的,夏天也有人來洗澡。
爺倆去澡堂子脫下來身上的臟衣服,互相檢查了一下,身上沒有草爬子叮咬的痕迹。
然後趕緊洗了個澡,換衣服回家。
家裡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爺倆一進門就直接坐下來吃。
吃過了晚飯,許世彥陪著楚瑄淮和許成厚聊天。
倆老爺子少不得要問一問,這回進山順不順利,有沒有遇上啥危險之類的。
「沒事兒,一切都挺順利,就是賴皮鬼,又立功了。
我們從原本那個老垵子出來之後,原本就想回家的,結果賴皮鬼非得把我們往別處引。
到那邊又看見一個老兆頭,挖出來幾棵參,都不小。」
參都已經回家了,也沒啥可瞞著的,許世彥就一五一十的說道。
「哎幼,咱家賴皮鬼又立功了啊,你看你,也不早說,早知道我該殺只雞給它吃的。」
周桂蘭剛才餵了賴皮鬼一塊肉,這會兒不禁後悔,賴皮鬼立大功了,應該來只活雞。
許世彥和兒子是十三號出發上山的,二十三號晚間回家。
耽誤了十來天的工作,許世彥自然不能在家裡歇著,第二天就趕緊回單位了。
一到單位才知道,那個老外貝爾已經來好幾天了。
歷誠容安排人,陪著貝爾和他的助手等人,去爬了長白山,又帶著他們吃東北美食人蔘宴。
把那幾個老外高興的不行,非得要跟參業公司這邊談合作事宜。
既然許世彥回來了,這談合作的事,當然就是許世彥出面了。
這個時候許世彥才知道,原來貝爾先生是國外某個很知名的製藥企業分公司負責人。
人家那個公司現在在全球有幾百家分支機構,涵蓋了醫藥、保健品、高分子等相關領域,可以說是非常牛了。
貝爾先生對藥廠十分感興趣,在許世彥的陪同下,參觀了藥廠,對藥廠的管理也予以讚許。
參觀完藥廠,貝爾提出來,想要跟這邊深度合作,技術共享,共同開發市場。
貝爾給了很多優惠條件,包括幫藥廠的中成藥獲取歐美認證,包括這邊藥廠可以安排一些優秀的年輕人,出國去進修學習。
同時,貝爾的公司,還可以把他們公司的葯,委託給這邊製造、銷售。
就等於是,長白山製藥廠,成了對方公司在國內的合作分支機構。
應該說,貝爾開出的條件非常優握,參業公司幾個陪同的,全都心動不已。
「貝爾先生,雙方合作關係重大,這個我不能自己做主。
還得請示領導,才能給你答覆。」
沒想到,許世彥卻一臉澹然,並沒有直接就答應下來,反倒說要請示領導。
「總經理,剛才那老外說是要跟咱們合作,你為什麼不直接答應下來?
多好的機會啊,咱們要是能跟國外公司合作,咱的葯就能打入國際市場了。
而且那貝爾先生不是還說,可以安排咱的人過去學習么?」
眾人送貝爾和他的助手回招待所安頓下來,然後都去許世彥的辦公室開會。
歷秉卓等人都有些不解,這樣的好機會,為什麼不直接同意呢?
就算上報到領導那裡,領導不得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答應?
要知道,這年月招商引資那可是大事兒。
這要是能把外國那麼大的製藥企業引進過來,學習人家的先進技術,將來藥廠可不得了。
「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你以為天上真能掉餡餅啊?
我跟你說,真要是掉下來一塊兒餡餅,那背後還不定藏著什麼陷阱呢。」
許世彥搖頭,不是他疑心重,屬實是心裡不踏實。
中藥在國外的認可度不是很高。
之前帶著那些葯去春交會,純粹就是摟草打兔子,沒指望那些葯能賣出去多少。
要不是後來出現的一點兒小插曲,讓那些外國人發現了救心丹的效用,根本不會有後來的那些訂單。
想要把中成藥推向國際,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即便貝爾身後的那家公司是知名葯企,也沒那麼容易。
而且,對方要求技術共享,這裡面藏著的貓膩可就多了去。
既然是技術共享,那配方要不要共享?
人家那種大型醫藥公司,有著領先世界的製藥技術。
拿到你的配方,人家可以利用更高級的提純萃取技術,將配方改頭換面,生產出一種全新的葯出來。
這還跟你有什麼關係?
另一個,貝爾說可以把他們公司的葯,委託這邊製作銷售。
他看中的是什麼?一個是看中國內勞動力成本低,另一個是看中藥廠的銷售渠道吧?
這年月,不光國內的製藥企業想走出去,其實國外那些葯企,也很想打開國內市場。
長白山製藥廠的葯,通過楚瑄淮的關係,現在都是直接供應各地醫院的。
想來,這個銷售渠道,也很讓人眼紅吧?
打著深度合作、技術共享的幌子,以幫助藥廠把中成藥推向世界為誘餌,換取到藥廠的配方,同時還有藥廠的銷售渠道。
將來,就可以說,中成藥在國外推廣太難,利潤也低。
不如來生產我們的葯吧,效果好、利潤高。
正好借用你們的銷售渠道推廣,咱們合作共贏。
多好的算盤?
許世彥要不是重生的,也絕對不會想到這些。
上輩子那麼多民族品牌,最後是怎麼走向消亡的?
大多數都是被國外企業收購,或者合作。
當時國內這些企業一聽說有國外公司投資,都高興壞了。
真以為人家跟你合作,或者收購了股份,是為了把這個企業做大,推向國際呢。
可實際上呢,大多數品牌,之後就被雪藏了,從此銷聲匿跡,再也沒了影子。
這是國外資本慣用的手段,他們打不過就乾脆花錢買下來,然後雪藏。
等著過多少年之後,哪怕是國內企業贖回了自己的品牌,也沒用了。
早已經被世人遺忘的產品,根本掀不起什麼浪花來。
當然,這個貝爾眼下未必就想的這麼多,或許他真的是想要合作。
但許世彥覺得,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著點兒比較好。
「再有一個,你們是不是忘了,咱的藥廠是跟誰合作辦起來的?
咱藥廠可是有不少專供的保密配方呢,開什麼玩笑?跟老外合作、技術共享?」
沒辦法,許世彥就是這麼個小心謹慎的性格。
可以說他沒啥出息,沒啥雄心壯志,他就只想這樣悄悄貓著,一點一點發展。
不想出什麼大風頭,更沒想過要佔領什麼國際市場。
他們就是一個小小的市屬企業,又不是啥大廠,可別尋思那麼多。
許世彥的想法,有人明白有人不理解,可公司的決策人是許世彥,他就有權做主。
當然,這種事情,肯定還是要請示一下領導,所以許世彥就給管恩學打過去電話。
管恩學一聽說有國外葯企想跟製藥廠這邊合作,第一反應是特別高興。
這年月,招商引資、出口創匯是主流,哪個領導也不例外。
但是管恩學並沒有被突來的驚喜沖昏頭腦,更沒有一拍腦門兒就做決定。
而是在聽完了許世彥的分析后,沉吟許久。
「世彥啊,這事兒我往省里彙報一下,聽聽領導的意見。
你呢,也問一下組織上什麼意思。」
管恩學也挺猶豫,既想招來國外資本進駐,擴大藥廠影響力,也怕真就像許世彥說的那樣,將來藥廠成了人家的廉價生產線。
所以,這事兒必須往上面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