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半瓶虞菀買的礦泉水,傅明圳頓時精神百倍,覺得自己還能再來十七八場籃球賽。
於是他站起來扭了扭脖子,然後看了眼虞菀,虞菀立馬把頭轉過去。
傅明圳心想,小姑娘還在生悶氣呢。
想了想,又覺得好笑,便笑了出來。沒出聲,只是從鼻子里迅速滑出去兩道愉悅的氣流。
此時,裁判吹哨喊下半場開始了。
他順手將水塞進虞菀手中,雙手插兜走上了場。
虞菀氣結,沒看出來她不想理他嗎???
但水已經到了她手裡,她又不好扔出去,雖然心裡很想順勢砸在那顆倨傲的頭顱上,但……沒敢。
萬一他生氣了打她怎麼辦?
為了自身安全著想,虞菀氣呼呼地礦泉水捏在手裡,瓶身都變了形。
下半場簡直是傅明圳的一人秀場,六班五個高大男生基本上攔不住他,隊友也有點傻眼。
虞菀想,傅明圳跟一條瘋狗似的在籃球場上橫衝直撞,先不說技術如何,就那氣勢,誰敢正面剛上?
結果自然是七班再一次獲勝,按照比賽之前定下的規矩,這次該六班請客吃飯了。
而且也剛好到了中午,所以十幾個男生直接嚷著約了一波午飯。不遠,就在一中對面的那家烤肉店。
虞菀一聽說要去吃烤肉,下意識咽了下口水,然後綳起一張小臉嚴肅地看著傅明圳。
傅明圳接受到訊號,樂了,點頭答應了去吃飯。
「難得啊!」
確實是難得,高中讀了兩年,籃球賽就打了兩年,可傅明圳從沒在比賽結束后一起去吃過飯。
每一次都是瀟洒地擺擺手,大搖大擺地回自己的公寓洗澡。
「傅老大今天不急著回去洗澡了?」
王猛拿肩膀撞了下傅明圳,然後眼神朝虞菀那兒掃了一眼,曖昧地挑眉。
傅明圳拍開王猛,道「今天特殊。」
於是一群男生嘖嘖稱奇。
他們說話的聲音並沒有掩飾,虞菀離得不遠,聽得一清二楚。
或許是聽習慣了,也或許說他們說得太直白反而讓她找不到害羞的點。總之,她的小臉還能綳得住。
傅明圳的公寓就在附近,他本打算先快速回去沖個澡再帶虞菀去吃飯。
不過,小姑娘應該不會跟他回家,所以不能放小姑娘跟這麼多男生在一塊,他只能委屈自己了。
他乾脆邋遢一次,跟十幾個滿身汗味的大小夥子一道去了烤肉店。
走的時候順手提溜上虞菀。
虞菀好想踹他。
他就只問她一句:「去吃烤肉嗎?」
虞菀想,自己不能慫,於是板著小臉皺著眉頭,好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
結果她還沒回答呢,他就笑了,然後又拉著她的胳膊走。
本來是一頓正常的聚餐,但現在虞菀覺得,這是嗟來之食!傅明圳這是在報復她!
其實傅明圳沒那麼多心思,他只是想有個機會再拉拉小姑娘的手腕。
看上去細細白白的,握起來之後更感覺細得心驚,他用大拇指和食指就能輕鬆圈住。
而且小姑娘皮膚很細膩,觸感冰冰涼涼的,讓他有點愛不釋手了。
周圍男生看到傅明圳這麼霸道,偷偷互相擠眉弄眼。
虞菀的小臉更板正了。
既然行動上讓他們誤會了,表情上絕對不能給他們浮想聯翩的機會!
不過等出了操場,看到其他三三兩兩的學生,虞菀行動上也硬氣了一回。
手腕輕輕扭轉,脫離了傅明圳的控制。
傅明圳回頭,不解地看著她。
「我自己可以走的。」
彷彿為了印證這句話,虞菀特意加快了步伐,走到傅明圳旁邊。
傅明圳笑了笑,倒是沒說其他的,只點了點頭,說「好」。
虞菀終於解脫了,舒了一大口氣。他們兩個人本來就被刻意落在人群最後面,現在周圍沒有了目光,也沒有了傅明圳的拉拉扯扯。虞菀自在多了,連腳步也歡快不少。
畢竟,待會兒要吃烤肉了!
點菜的時候,王猛先拿到的菜單,想了想準備遞給傅明圳,半路上拐個彎到了虞菀手裡。
「小姐姐點吧,我們這群糙漢子沒啥挑的。」
虞菀哪敢真應下,連忙擺手,說自己也不挑食,然後把菜單轉給了傅明圳。
傅明圳也沒客氣,按照虞菀的喜好點了七八十串燒烤,還要十幾盤韭菜和一些烤羊排。
虞菀震驚,這大夏天吃這麼多韭菜?她抬眼看了看傅明圳不以為意的臉色,決定把話憋死在肚子里。
燒烤一向上得慢,所以一大群男生就想著先來兩箱啤酒。
傅明圳瞥了一眼準備點酒的男生,男生看到了,感覺脖子後面一陣陰風飄過,嚇得手還停在半空。
王猛也反應過來,有女生在場,他們萬一喝高了影響不太好,便喊來服務員上了幾大瓶肥宅快樂水。
虞菀感激地看了一眼傅明圳,不說其他的,這個人倒是挺紳士的。
拿到可樂,傅明圳詢問地看了眼虞菀,虞菀搖頭拒絕。
她定時不定量的親戚過兩天要來了,她不能喝涼的。
於是傅明圳把可樂轉走,換了一杯熱的大麥茶給她。
虞菀就這樣小口吸著大麥茶,聽一桌子男生吹牛。
看著看著,虞菀的目光又轉移到傅明圳身上。
沒辦法,誰讓這個人天生自帶光環呢?再嘈雜擁擠的環境,她都能一眼看到他,鶴立雞群,凜凜獨立,與周圍世界能隔開一道清晰的裂縫。
虞菀眨了眨眼睛,她突然有點好奇。這樣清冷的傅明圳,是如何跟這群人玩在一起的?
雖然傅明圳不怎麼說話,但其他人總是會不知不覺把他當做中心,有的話題帶到他了,他只需要一個表情或者一個語氣詞,他們就秒懂,也不在意傅明圳態度冷淡。
但也不是曲意奉承,反而很自然,好像本該如此。
虞菀在舌尖琢磨了一下「本該如此」,笑了。
是啊,他這樣的人,可不就是「本該如此」嘛!
傅明圳一直不喜歡吵鬧的環境,桌上這麼多個男生嘰嘰喳喳,他早就不耐煩了。如果不是小姑娘安安靜靜坐在旁邊,他一早走了。
此時突然看到小姑娘笑了,還是那種豁然開朗的笑容,他就覺得好奇,好奇了就忍不住一直看著,直看得虞菀把頭埋進杯子里。
行吧,他又把人看害羞了。
後來,燒烤終於上桌了,看著擺了滿滿一大桌,其實吃起來真沒多少。
十幾個男生不到半小時,風捲殘雲一般,就吃光了。
這家燒烤口味不錯,剛才他們吹牛的時候虞菀聽到了,這家店已經開了二十多年了,生意一直好得很。
此刻嚼著嘴裡的脆骨,虞菀滿意地眯起了眼睛,真的不錯。
傅明圳是見識過這群人的食量的,他擔心小姑娘不好意思吃,所以燒烤一上桌他就先拿了些烤肉放在虞菀面前。
旁邊劉強一個勁抱怨「偏心」,傅明圳連眼神都懶得給他,還是孫亦坪看不過眼,夾了一筷子韭菜塞進他嘴裡,堵住了這個豁口。
虞菀臉紅紅地跟傅明圳到了謝,然後就安安靜靜地消滅自己盤子里的燒烤。
她愛吃,但飯量真的小,不過吃了六七串就飽了。
「飽了?」
傅明圳看了看虞菀的盤子,他拿了一根烤羊排和一些烤脆骨羊肉,還有一隻小烤羊腿給她,小姑娘倒是會吃,肉多的都吃完了,就剩七八串脆骨和蔬菜了。
虞菀嘴裡還有脆骨,不好開口,就點了點頭。
傅明圳見狀,伸手從虞菀的盤子里拿了一串脆骨吃了起來。
虞菀已經習慣傅明圳從她碗里盤子里奪食了,還貼心地把盤子往傅明圳那邊挪了挪。
劉強看得直瞪眼,他張開嘴剛準備說話,孫亦坪注意到了,又是一筷子韭菜塞進他嘴裡。
劉強急著說話,沒嚼幾口就把韭菜咽下去了,「卧槽,你幹嘛老給我夾韭菜!」
「誰讓你嘴上沒把門的,你要是壞了老大的事,可不是一兩筷子韭菜呢解決的事了!」
「那你也不能總夾韭菜啊,你不能夾點肉啊!你看看我這牙,韭菜全塞牙縫裡了。」
孫亦坪看著劉強朝他呲著一口綠白相間的牙,差點沒嘔出來。
劉強翻了一個白眼,隨後從旁邊抽出來一根牙籤,憤憤不平地剔著。
其實劉強剛剛只是想說,小姐姐,我們老大可從來沒有吃過別人剩下的食物,你是第一個,可見我們老大多喜歡你。
他覺得這句話是助攻才想說的,而且憋了很久才湊出來這麼兩句真情實感,現在全給那口韭菜堵沒了。
一開始點的那些自然是不夠吃的,所以傅明圳大手一揮,又點了一桌。
反正不是他給錢,王猛臉上肉痛的表情他也沒看見。
虞菀已經吃飽了,繼續喝著熱乎乎的大麥茶,時不時歪頭看一眼傅明圳。
明明就是隨處可見的燒烤,卻被這人吃出來高檔西餐的感覺。
真是奇了。
傅明圳察覺到小姑娘看自己,算著時間回望過去,虞菀偷看被抓包,生硬地把眼球轉走,裝作自己只是不經意掃到他了。
傅明圳笑了笑,迅速解決面前的燒烤,他今天帶小姑娘過來,可不單單隻是打籃球吃燒烤的。
等傅明圳吃完,他跟其他人說了一聲,便準備來著虞菀先走了。
誰料虞菀已經知道他又來這一招,雙手背在身後,抿著嘴嚴肅地看著他。
傅明圳拉不到手了,挑起眼尾漫不經心地看到了小姑娘頭上豎起的頭髮,抬起手,揉了兩下,把那兩根頭髮給壓平了。然後像沒事人一樣,轉身就走。
「走吧。」
「哦。」
傅明圳聽著身後小姑娘悶悶的回答,翹起一邊嘴角。
小白兔偶爾也會變成小刺蝟,膽子極小,偏偏你碰一下她就想豎起們全身的刺來扎你。可你看一眼,那刺立馬就收了回去,只剩下一雙清澈乾淨的眼睛盯著你,沒有絲毫傷害力地防範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