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發表

  新年後,許清木也沒能放鬆多久,畢竟那個占據溫綸身體的神經病還一直關在淩雲觀裏。


  王三那邊也在調查著寰宇那個公司,幾天之後,也給許清木來了電話,講述了一下調查的結果。


  這一年多以來,寰宇這家公司表麵上在賣著化妝品,實際上卻是一直在暗地裏搞邪教。那個占據了溫綸身體的魂魄在湘西學的巫蠱術真的很有作用,蠱惑了不少人,竟然發現展出了數量龐大的信眾,這家公司的生存完全就靠著這些信眾的金錢在運行。王三正在盡力排查這一年之中與溫綸有過密切接觸的人,希望能從中找到那另一半的魂魄躲。


  但很可惜,這大海撈針一樣的尋找,可能需要花費很多時間。許清木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和王三通過電話之後,許清木就有些疲倦地睡了。迷迷糊糊之間,他突然開始做夢。


  而且,夢裏的內容居然是好久沒有夢到過的前世。


  夢中的許清木還是個少年,但已經創立了淩雲觀並且名滿天下,應得眾多正道人士所不滿的時候。


  而他與宋玦的相遇也是在那個時候。


  那次對許清木來說不過是一次非常尋常的下山遊曆,卻因為遇到宋玦而變得不同。


  許清木化名易容,以一個普通小道士的身份遊曆,在一次抓鬼物之時,偶然和宋玦撞上。二人聯手將那隻鬼物製服,就這樣算是認識了。


  這是許清木第一次看到宋玦,一身黑衣,背著一把弓,樣貌好看得過分,剛對上臉的時候,許清木甚至是有些回不過神來。雖然隻是一個靈力底下的散修,但許清木還是對他很有好感,於是,萍水相逢的二人,就這樣結伴而行,一同遊曆。


  五年的時間對於修行的人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他們一起走過了很多山水,看過了很多風景,少年之間的感情有了很多微妙的變化,隻是那時候他們都還太年輕了,懵懵懂懂,誰都未曾察覺。


  直到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們才知曉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許清木是那個為正道所不容的淩雲觀掌門,而宋玦卻是當時玄門正道最大宗門的大弟子。這是一個非常狗血的巧合,本不應該有來往的二人,偏偏就那麽相遇了。


  後麵的場景變得模糊而混亂,玄門正統和淩雲觀之間的衝突越來越明顯,許清木和宋玦之間也漸漸有了爭執。


  再後來,衝突已經無法緩解,中間很多亂七八糟的場景太過混亂,許清木看不清,隻看到自己越來越暴躁,最後的結果是他做法引來天河之水,和上古時代那場刻入人族記憶之中的可怕大洪水一樣,這洪水鋪天蓋地,是一場巨大的災難,無數的人在這場洪水之中喪生,包括宋玦宗門之中許多的師兄弟。


  許清木多年的修行毀於一旦,在曆天劫之時,無數的玄門人士都趁機來補刀,宋玦也在那些人中間。


  可那些人還沒有來得及動手,他就被雷給劈死了,死之前,他看到的是向他飛快衝過來的宋玦。


  夢境到此處戛然而止,許清木突然驚醒,後背上一全是冷汗。


  此刻正值深夜,許清木從窗戶裏往外看了一眼,心中的焦躁又冒了出來。


  許清木不相信自己會偏激到以洪水滅世,更不相信宋玦會來殺他,但夢裏的場景實在是太過真實,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許清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起了那個被他關在藏書閣的神經病。


  那個人肯定知道所有的事。


  許清木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去了藏書閣。


  那個神經病的魂魄被符咒牢牢地捆住,明明應該是很難受的,可他的神情卻分外悠閑,仿佛他是來度假的。


  許清木看著他的樣子,便覺得自己的情緒越來越沒法控製,憤怒像是火苗一樣在心裏竄。


  那人還在對許清木笑,慢悠悠地說:“掌門這麽晚了還不睡,來找我是有什麽急事?”


  許清木頓了頓,說:“一千年前那場洪水,不可能是我引來的。”


  那人麵露驚詫,說:“啊,掌門,你想起來了?就是你引來的啊,除了你還有誰有那樣的能力?”


  許清木道:“那你呢?我倒覺得是你做的,然後嫁禍我呢。畢竟你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卻在的記憶之中,完全一絲存在感。”


  那人道:“我不過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掌門不記得我也是應當的。隻要掌門能記起曾經為宇宙之神蕩滌人間的壯舉就可以了。”


  許清木冷聲道:“所以你將我引到那墓前,就是刻意讓我刺激我的記憶,讓我想起一些前世的事?但就算我想起來了,我也不覺得那些是我真實的記憶,你這人邪門的很,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幹擾我的?”


  那人對著許清木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說:“怎麽?沒辦法接受事實,不敢承認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許清木又道:“就算我不是什麽好人,可我相信宋玦,他要是真的想殺我為他師門上下報仇,又何至於去無間找我,在那裏呆了一千年?”


  那人勾起唇角,說:“殺你報仇是為了恩,去無間找你是為了情,這不衝突。你死了,他也還清了師門的恩,當然可以再為了你不要自己的命了。”


  許清木覺得眼前這個神經病完全是在瞎扯故意激怒他,但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麽沒辦法控製心裏的火氣。於是許清木抬手就是一張符咒朝著那人擲了去,一團火焰在那人的靈魂上燃燒起來,他發出痛苦的哀嚎,卻還是在笑著,說:“惱羞成怒做什麽?哈哈,掌門,你慢慢想,越想,你就會越來越清晰地認清自己哈哈哈哈。”


  那笑聲實在是太過刺耳,許清木受不了了,一道靜言符扔了過去,那人立刻沒了聲音。


  世界一片安靜,許清木的內心卻是喧囂不已。他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能聽信他的話。


  許清木的記憶是殘缺的,而這個神經病卻什麽都知道,他隻需要兩句真話裏摻雜幾句假話,就能將許清木的記憶擾得更加混亂。


  雖然道理知道,可腦海之中前世的記憶卻是越來越清晰。清晰到他都能回憶起自己引來那場大洪水誰猙獰又狂躁的臉,以及宋玦師門全滅以後,痛苦地找他報仇的模樣。


  那人的眼裏還有笑意,許清木一對上的他的眼睛就暴躁得想打人,忍了又忍,終於是轉身離開。


  回去以後許清木就再也沒能睡著。後來他聽到宋玦起床了,和白美美在院子裏玩雪,倆人還商量一會兒做點好吃的再叫他起床。


  聽到這些話本來許清木心裏應該是感動又溫馨的,但情緒實在是太過糟糕,許清木根本提不起興趣,也不想麵對宋玦。


  等二人離開了院子去了廚房,許清木才從床上爬起來,給王三打了個電話去,想從王三那邊打聽一點兒關於那座古墓的消息。


  電話接通,許清木開口問了一句關於古墓的事,王三就激動了,連忙說:“小道長,我也正想找你說這事兒呢,那個古墓有點古怪,可能需要你幫忙。”


  許清木皺眉,有點忐忑地道:“你說。”


  “最近幾天文物局和我們聯係了,給我們看了一些那古墓的發掘進展和一些文物。”王三語氣嚴肅地道,“那古墓的發覺很麻煩,保存非常完好,沒有被盜過。但考古人員在這墓中接連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目前進展緩慢,還沒有進入主墓室,但也有一些極有價值的文物發現。最重要的發現,是一副保存非常完好的古畫,那畫是張人物畫像……我照片已經發你微信了,你先看看畫再說。”


  許清木“嗯”了一聲,就拿過手機看王三發來的圖片。


  圖片打開的瞬間,許清木看清了畫中人,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畫上的人是個年輕的道士,青衣木簪,美如冠玉。


  那張臉,分明就是許清木。


  這畫的風格和多年來淩雲觀供奉的那張許清木前世的畫像一模一樣,雖然沒有落款,但能一眼看出,這絕對是出自一人的手。


  除了前世的宋玦,許清木想不出來誰會畫這樣一張畫。


  所以……那墓果然是他的墓。


  許清木還在愣,電話那頭王三又大聲地說:“小道長,你看到了吧?這畫上的人,分明就是你。這畫是剛出土的,考古人員看到這畫都驚呆了,他們都認識你,所以沒敢將這畫公布,趕緊就聯係我了。總之……現在的情況有點麻煩,你有什麽線索嗎?”


  許清木回神,說:“我這裏也有一幅畫,和這幅畫很像……我想,這座古墓或許和我有很多的牽連,如果可以的話,下一次考古人員下墓,我能不能一起去看看?”


  王三連忙道:“正需要你的幫忙……這墓實在是太怪異了,考古人員都不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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