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發表

  玉問聽了這話,心裏就有了些底,她深吸一口氣,說:“你是那諾。”


  那諾不承認,微笑看著玉問,那笑容讓玉問火冒三丈,想也沒想就從腰間抽出了她的長鞭,然後抬手就朝著那諾揮了過去。


  長鞭帶著風聲狠厲地進攻,那諾並沒有抵擋也沒有進攻,隻是靈活飛快地躲閃,長鞭撲了過空,抽在了牆上。雪白的牆體頓時被抽出了長長的一道鞭痕,露出裂開的紅磚。


  “沒想到,小丫頭還挺厲害。”那諾觀察了一下玉問的身手,然後笑得更加放肆,說,“不過,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玉問心頭火氣再次要揮鞭,那諾卻笑著又開口:“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隻有我這個褚和平,你好好的看清楚再決定要不要和我動手。”


  玉問瞬間愣住,當即停下手。


  她瞪大了眼睛看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的人。


  無論她願不願意承認,這個人的臉和身體,就是她愛著的那個褚和平,甚至連一顆痣的位置都沒有變。


  易容是不會這麽一絲不差的。


  玉問呆住的這一瞬,那諾又邪笑起來,然後口中念起了複雜的咒語,金蠶蠱聽到召喚,發出了一聲低吟,在木盒中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聽從了那諾的安排。


  一陣淡淡的黃光從木盒之中滲出,迅速地將玉問給纏繞了起來,被這黃光纏繞住的玉問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了,根本動彈不得,全身上下隻有眼珠子還能轉。


  玉問心中又急又怒,卻隻能瞪大了眼睛死盯著那諾。


  那諾那個卑鄙的玩意兒就頂著褚和平的那張臉,慢慢地朝著玉問走了過來。


  他嘴角帶著得意的笑,抬手要摸玉問的臉,在他的髒手要碰到玉問的時候,又是“轟”的一聲,大門猛地被人一腳踹開。


  那諾還沒有反應過來,許清木和宋玦就一起出現在了房中。


  二人相當默契,同時抬腳朝著那諾一踹,他根本躲閃不過,身體在重擊之下狠狠退後,猛地地砸在了牆上。


  那諾疼得叫都叫不出來,嘴角立刻滲出了血。


  許清木再一道符紙在手心中燃燒,玉問的身體立即就能動了。


  “你沒事吧?”許清木緊張地看著玉問。幸好今天他一直很警惕,才沒有放過這一點兒靈力的波動,否則讓玉問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他以後不用混了。


  玉問快速搖頭,連忙衝過去一把掐住了那諾的脖子。


  再細細地看一遍,玉問發現,這確實是褚和平的身體。


  玉問一瞬間紅了眼,轉頭對許清木和宋玦說:“別打了,這是和平的身體。”


  許清木和宋玦互相看了一眼,都十分太惡心這個玩意兒。可現在,想直接掐死他都沒辦法。


  玉問抓著那諾的衣領問道:“你把和平怎麽樣了!快說,不然我活剮了你!”


  那諾漸漸從痛苦之中緩過來,他輕輕的喘著氣,用心意催動金蠶蠱,想讓金蠶蠱趁機對許清木和宋玦下手。


  可剛才還將玉問壓製住的金蠶蠱瞬間沒了動靜,又像是早上一樣開始裝死。


  那諾十分不解,等了片刻終於是忍不住一把推開玉問的手,大聲喝道:“金蠶蠱!”


  這一聲之後,金蠶蠱竟然向他傳來的了恐懼的呼應。


  那諾頓時渾身僵硬,他總算明白了:他們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金蠶蠱不是不屑,是真的嚇到了。


  但現在明白卻為時已晚,許清木走到那諾麵前,直接就將裝著金蠶蠱的木盒給奪了過來,然後從那裏將手掌大的金蠶蠱取了出來,捏在手心裏。


  金蠶蠱不安地扭動著身體,發出低低的哀鳴。


  金蠶蠱的表皮有劇毒,尋常人碰一下都會痛不欲生。那諾心中暗暗祈禱許清木被毒死,可他失望了,許清木一點兒事也沒有,金蠶蠱在他的手裏隻是一隻任人宰割的醜蟲子罷了。


  許清木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諾,等著他解釋。


  那諾咽了口唾沫,自己給自己壯膽說:“反正我現在在褚和平的身體裏……你們要是殺了我,他的身體也毀了,他也別想活。”


  許清木笑道:“你以為我真拿你沒辦法?”


  說完這話,許清木又在手心中燒了一張符,將金蠶蠱扔在了火焰之中,金蠶蠱瞬間發出尖利的蟲鳴,扭曲著肥胖的身體瘋狂掙紮。


  金蠶蠱和主人心意相通,靈魂相連,它的痛直接會傳遞到主人的魂魄中,所以褚和平的身體沒有事,那諾的魂魄卻痛苦萬分,他忍不住大叫起來,開始在地上翻滾,卻根本解不開這烈火焚燒的痛。


  許清木尤覺得不解氣,又讓宋玦把落日弓給了他,小小的箭矢沒有變大,許清木就拿著那小箭矢,像是容嬤嬤一樣無情地往金蠶蠱的身體上戳,一戳一個窟窿,一戳金蠶蠱就慘叫一聲。


  那諾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紫薇的痛苦,終於是忍受不住,不再嘴硬,大喊道:“饒命饒命!我馬上說!”


  許清木停下了對金蠶蠱的折磨,金蠶蠱整個身體都蜷縮了起來,那諾也喘著粗氣慢慢地恢複,終於開口:“是……奪舍。”


  其實許清木也想到了奪舍,隻是這奪舍又有許多講究,有可能能將人救回來,也有可能不能。


  通常來說,要對一個陽壽未盡的人奪舍,最大的問題還不在於用法術占據對方的身體,而在於怎麽處置他的魂魄。如果隻是直接將魂魄從身體之中趕出來,那遊蕩的魂魄早晚會回歸陰司,奪舍之人所為也會被清算。


  而如果將人的魂魄打散,這記載在生死簿上的魂魄莫名其妙沒了,也很容易被發現。


  所以,厲害的修行者會采用最安全的做法——將被奪舍人的魂魄藏起來。或者貼身帶著做成傀儡,或者藏到不易被陰司發現的地方,這樣奪舍人才會能逃過因果的懲戒。


  所以,褚和平的魂魄很大可能被那諾藏在某個地方,隻要找回來,讓他回到自己的身體就行了。


  許清木便問:“直接說實話,你將褚和平的魂魄藏到哪裏去了?把他弄回來就饒你一命。”


  那諾身體抖如篩糠,小聲說:“可、可我……弄不回來……”


  玉問臉色巨變,立刻又要給他一巴掌,但抬起手的瞬間看到是褚和平的臉,又根本下不去手。


  她已經急得快沒有分寸了,宋玦走上去小聲安慰她,許清木則再次拿出金蠶蠱威脅。


  那諾連忙再次求饒:“不是我不想,我是真的不行……我做不到啊!我將他的魂魄給送到了……無間。”


  無間兩個字一出,許清木的眉頭立刻深深地擰了起來。


  “無間”是幽冥世界之中,對極惡魂魄的處置之地。墮入無間的魂魄,永遠沒有解脫的希望,永世受烈火焚燒。苦無間,身無間,時無間,形無間,無邊黑暗,無盡時空,無數惡鬼。


  這些都隻是聽說,沒有任何人知道無間究竟是什麽樣子,畢竟無間有來無回。


  “你放屁!”玉問喝了一聲,說,“你確實有幾分本事,但憑你也能打開無間之門?”


  許清木又狠狠地戳了一下金蟬蠱,那諾慘叫一聲連忙說:“我,我是沒有本事打開無間之門,我隻是知道一種咒語和法術,可以魂魄打成惡鬼讓魂魄自己墮入無間……是我從我師父那裏學來的。他便靠著這樣的手段,一直奪舍,在人間滯留了許多年……”


  “還有人有這樣的本事?”許清木肅然道,“你師父是誰?”


  那諾戰戰兢兢地道:“師父他……沒有固定的長相和名字,隔一段時間就會奪舍,換一種身份活著。我拜他為師是在二十多年前,在湘西,他最主要的活動範圍也是在湘西。那時候他的身份是個年輕的女孩,那段時間他都是奪舍女孩,但他的魂魄是男人,他像這樣奪舍他人,一千多年了。”


  許清木又問:“你現在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那諾搖頭說:“當年……師父不肯將這樣厲害的奪舍術交給我,是我趁著他受傷……在他奪舍的時候偷學的。後來我怕他追究,就從師門叛逃了,這些年我換了兩個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反正,我們沒有再碰見過。”


  這情況實在是過於複雜,許清木想了一會兒覺得很危險。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居然能隱藏自己一千多年,這何其可怕。


  但現在重點不是那諾的師父,而是褚和平。


  許清木不再追問,玉問到現在也終於是穩定了心神,看著那諾道:“你把我的魂魄送到無間去。”


  那諾怔了怔,接著才說:“倒是……可以。但無間隻進不出,你要是去了怎麽回來?”


  玉問怒道:“你閉嘴!隻管送我去!老娘的男人老娘自己知道救!”


  那諾不敢再吭聲。


  宋玦突然開口,說:“我也去。”


  說完他就看著許清木。


  許清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很清楚許清木會主動提出要和玉問一起去的,為了避免一會兒和許清木掰扯要不要他去的話題,他率先提出了要去。


  許清木啞然,放棄了對宋玦的勸說,在這嚴肅又緊張的時刻,許他難得感覺到了一點兒溫暖。


  烈火地獄,有人陪他一起去闖,似乎這無間,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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