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晉江獨家發表
慧安沒忍住出了一口粗氣,鼻翼輕輕扇動。
他們人那麽多,沒有先找到孟修遠不說,還根本聽不懂許清木在說什麽。
作為出家人淡泊都維持不了了,慧安心頭火起,忙在心頭默念《妙法蓮華經》才穩住自己的情緒。
而其餘僧人也沉默了片刻。他們是聽說過許清木的名字的,隻是,佛門向來比玄門興盛,靈興寺的香火比大部分的道觀旺得多,主持能仁又是名僧。所以即使是在玄門已經鬧翻天了的許清木,靈興寺依然不了解、不來往、不在乎。
而現在,慧安輸了,那就是靈興寺輸了,是佛門輸了。
雖然這隻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事件,甚至連鬥法都算不上,但對於一直處於上風的佛門弟子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尤其是,他們輸的對象還是分流了靈興寺香火的淩雲觀。
許清木感覺這群僧人可能都在默念經文讓自己冷靜。
過了片刻,慧安在表麵上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對著許清木雙手合十,道:“總歸,解決了孟施主一家的問題就好。”
他多少還是有些氣不過的,但隻要他不表露出來,不挑釁不陰陽怪氣,許清木就當沒看見,懶得理他。
於是回了個道禮,許清木就打算和宋玦一塊兒離開。
慧安忍了一下還是開口叫住了許清木,問道:“小道長是打算將這鬼物帶出景區嗎?”
許清木點頭,慧安又說:“貧僧認為此舉不妥。這鬼物在這個地方盤亙了幾百年,具有相當的道行,已經迷惑過不少人了,帶出去可能會有危險。”
許清木皺眉,說:“他的情況很特殊,不能超度也無法投胎,我會把他帶回淩雲觀看管,讓他好好修行,絕不讓他有機會作惡。”
慧安道:“但是……”
“但是什麽但是!”文博涵從掛件裏冒出了一個腦袋,捏著他沙包一樣大的拳頭怒道,“你這個和尚壞得很,不讓我修行你是想怎麽辦?把我原地掐死嗎!哦,我已經死了。你難不成還想直接打散我的魂魄讓我灰飛煙滅?你們出家人那一套慈悲為懷好生之德的口號呢!”
眾僧目瞪口呆。
許清木囂張就算了,為什麽鬼物找他做了靠山以後也這麽囂張!
慧安盯著文博涵,道:“你……”
“你什麽你!”文博涵又打斷了慧安的話,繼續大聲說,“修遠不是你找到的,我也不是你抓到的,你一個和尚,哪來的大臉管人一個道士怎麽行事?說好的佛門和玄門互不幹涉呢?嗯?不允許跨圈執法你不明白嗎!”
慧安氣得血壓狂飆渾身都在抖,指著文博涵道:“我……”
“我什麽我!”文博涵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我今天就冒著遭天譴的風險來給你算算。你這個和尚,六根不淨七情不舍,爭強好勝,逞凶鬥惡,就你還想頓悟?這輩子都不要想了!”
慧安:!!!
從來沒有人這樣指著慧安的鼻子罵過他,他簡直是七竅生煙。
許清木和宋玦差點沒忍住爆笑出聲,頓了頓,許清木才嚴肅地對文博涵說:“文兄,過於囂張了。”
文博涵道:“啊,是嗎?不好意思,狐假虎威,一時沒掌握好度。”
宋玦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遭天譴可能不是因為泄露天機,而是話太多。”
文博涵想了想,訕訕地縮回了掛件裏窩著。
慧安喘了半天,旁邊的僧人就扶著他不停地勸他冷靜,可他怎麽冷靜得了?這下連《妙法蓮華經》都壓不住他心頭的火,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對許清木冷哼了一聲,說:“行,我不管小道長的事。小道長果然是名不虛傳,今日也算是給貧僧開了眼界。”
宋玦見他不服,也不慣著了,繼續懟他說:“不客氣,以後繼續來往,開眼界的地方還多得是。”
慧安:……
到底還是出家人,已經氣成這樣了,慧安還記得為了靈興寺的形象不能和人起衝突,他咬碎了牙往肚裏咽,說:“今日受教了,不過,希望小道長能說到做到,好好看管好這隻鬼物,不要讓他有機會離開淩雲觀到外麵傷人。”
許清木微笑道:“這就不勞慧安法師操心了,他要是作惡,我能抓住他一次,就能抓住他兩次,當然,慧安法師不放心,從旁協助也是可以的。”
慧安:……
現在他成了那根買菜搭的蔥了。
半晌,慧安抖著嘴唇,對許清木行了禮,丟下一句冷冰冰的“告辭”,而後拂袖而去。
人走遠以後,許清木抱臂,對宋玦說:“他們分明就是針對我,但我以前沒有得罪過靈興寺那邊啊。”
“以前是沒有。”宋玦含笑道,“不過從現在開始,是成功得罪了。”
第二天早上,許清木和宋玦回到了孟家。
兩天不見,這夫妻二人又憔悴了不少,一直都在床邊守著孩子,連吵架都沒有空吵了。
許清木也沒廢話,直接走到了孟修遠的床邊,將掛件裏的魂魄取了出來,往孟修遠的天靈蓋上一放,孟家小兩口就清楚地看到金光一閃,有什麽東西從孟修遠的天靈蓋鑽了進去。
二人還來不及驚呼,一直沉睡著的孟修遠就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緩了緩,左右看了一眼,怯怯地出聲道:“媽媽……爸爸……”
孟媽媽見狀,立刻撲上去,一把將孟修遠抱起來嚎啕大哭,孟爸爸也紅了眼眶,緩緩走到了孟修遠的床邊,握住了他的一隻手。
這十多天來的煎熬和痛苦,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解脫,他們上下左右地摸孟修遠,檢查他的心跳呼吸體溫,都確定沒問題以後,他們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回來了。
小兩口喜極而泣,又哭又笑半天才反應過來許清木和宋玦還在,他們又趕緊起身雙雙對著許清木和宋玦鞠躬道謝。
許清木擺擺手,說:“小事,馮居士之前也幫了淩雲觀不少。既然二位是馮居士的朋友,遇到麻煩淩雲觀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小兩口還是不停地感謝,說著不日一定會上淩雲觀進香捐功德。
坐在床上的孟修遠一直等著幾個大人說話,好不容易抓到了間隙,他就立刻著急地開口問:“大個子呢?他還好吧?”
宋玦把手機拿起來,輕輕晃悠了一下,一陣黑煙從中鑽出,落地就變成了一個壯碩的大漢。
孟家小兩口看到這狀況,差點嚇得尖叫,許清木連忙道:“別怕,這是孟小居士的朋友。”
孟修遠從床下跳了下來,一頭紮過去想抱文博涵的腿,可他這次沒有成功抱到,而是一下就從文博涵的身體裏穿了過去,撞到了文博涵身後的許清木。
孟家小兩口更是嚇得臉都全白了。
文博涵連忙說:“別怕,我沒有惡意,再說了,小道長還在這兒我能幹什麽呢你們說是吧?我就是……有點話想和你們聊聊。”
小兩口往後看了一眼,看到氣定神閑的許清木,這才稍微放了心。
可孟爸爸依然警惕,把孟修遠拉回來,擋在母子二人身前,說:“你想說什麽?”
文博涵道:“你們夫妻二人並非是命定之緣,但還是相愛了,還有了這麽可愛的一個孩子。說嚴重點,你們這都算是和天命抗爭贏了,這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不要再吵架啦。想吵架的時候,想想最初相愛時的對方。”
孟家小兩口互看了一眼,而後都有些臉紅,低著頭沒吭聲。
文博涵繼續說:“而且,夫妻吵架對那麽小的孩子來說真的是很大的災難,他會很沒有安全感的,所以他寧願跟我待在一起那麽久都不回家。”
小兩口愧疚地看著孟修遠,過了一會兒,孟媽媽蹲下來,摸了摸孟修遠的臉,說:“對不起,經過這次,媽媽也有了教訓,修遠原諒媽媽好不好?”
孟爸爸也蹲下來誠懇地說:“爸爸也做錯了,以後會好好改正的。”
孟修遠這個小可愛的確是很好哄,聽到道歉很快笑了起來,伸出小手抱了抱爸爸媽媽,表示原諒了他們。
文博涵欣慰地笑,然後對孟修遠說:“這就好啦,以後在家也要快快樂樂的。”
孟修遠上前一步,皺著小眉毛說:“你要走了嗎?可是答應過以後還會和我玩的。”
文博涵笑道:“當然啦,我搬家了,搬到淩雲觀去,你以後要是想找我玩就來淩雲觀。”
說著話的時候,文博涵伸手在孟修遠的眉心一點,將教給他的離魂咒語給收了回來。孟修遠的臉上露出了一點迷茫,還沒反應過來,文博涵接著又變了一隻飛舞的蝴蝶,孟修遠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開心地跑去撲騰那蝴蝶。
幾人又留了一會兒,將疲憊的孟修遠哄得睡著了,文博涵才又鑽進了猛男掛件裏。在許清木要準備離開之前,文博涵又從掛件裏冒出頭來,再次叮囑小兩口道:“以後你們千萬不要再吵架了哦!”
小兩口應了,將許清木一行人送到了大門口,走了一段路以後,文博涵再次冒出頭,對許清木和宋玦道:“也是在說你們倆,不要吵架了。”
宋玦一臉嚴肅,道:“的確,當著孩子的麵吵架,對孩子的成長非常不利。”
許清木想了想,說:“沒有啊,我們最近吵架都很少了吧,白美美在的時候幾乎都不吵的。”
文博涵道:“這還不夠,還要讓孩子感覺到家庭氛圍是有愛的。”
宋玦點點頭,非常認同地和文博涵聊起了育兒經驗。
許清木聽了一路,回到淩雲觀又困了,於是他暫且把文博涵交給了賀星楚,讓她教教文博涵淩雲觀的規矩——也就是,根本沒什麽規矩。
然後許清木就去睡回籠覺了。
白美美幾天不見他又黏他的很,樂顛顛地飄了過來,找回老本行要給他守墓。
許清木拎著白美美上下左右認真看了半天。他現在已經完全是正常小孩兒的樣子了,體型也長大了不少,有兩三歲孩子的高度,要不是走路腳不沾地飄著,都看不出是隻鬼。
許清木看得很滿意。白美美沒有被自己和宋玦一天到晚吵架影響生長發育,還長得這麽可愛。
但許清木還是認真地說:“為了你的健康成長,我以後不當著你的麵和宋玦吵架了。”
白美美歪了歪頭,似懂非懂。
許清木捏了下他的臉,然後爬上床開始睡回籠覺,心情非常愉快。
並且,一直到現在,他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和宋玦,為什麽要對標人家一對小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