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晉江獨家發表
宣景煥感覺自己昏迷了很久,才在一陣劇痛中醒來,他緩緩坐起身子,迷茫了片刻,直到看到眼前隨著風飄動的破爛黑旗,他才想起昨夜發生了什麽。
許清木是不是已經經曆過了百鬼啃食的痛苦?
宣景煥的腦海之中首先冒出來的是這樣一個念頭,但還沒有深入想下去,剛才那股讓他從昏死中清醒的劇痛又再次襲來,他頓時渾身脫力地倒在地上,而後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宣景煥慌張地抬手想要捂著從口裏流出來的血,卻突然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一個正在往外滲血的巨大膿瘡,還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牙印。
他愣了片刻,而後猛地反應了過來,立刻將袖子挽起來看。
他的手臂上,布滿了這樣密密麻麻的牙印。不止是手臂,身體上,腿上,到處都是,每一個牙印都在發散著他無法承受的劇痛。
百鬼啃咬的印記!
血蓮花咒!
宣景煥心下一涼,抬手去摸自己的臉,剛觸碰到又是一陣死去活來的痛,他趕忙將手放下,卻看到手掌上有一塊被帶下來的肉。
鮮活的,溫熱的,沾滿了血和膿的一塊肉。
宣景煥呼吸一窒,便在那要死死不了,要活活不得的劇痛之中,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玄門之中的壞事向來是傳得最廣的,沒幾天,宣景煥用公輸門的術法對許清木下咒然後被反噬的事就傳遍了整個玄門,宣景煥的慘相也被眾人知曉。
不僅要每夜承受百鬼的啃食,為了保命甚至連靈骨都受到了極大的損害,他是徹底廢了。而宣天元為了減輕他的痛苦,更是廢了大半生的修為。據見過這父子二人的人描述,宣景煥已經徹底不成人形,而宣天元則一夜白頭,憔悴得隻剩下一把骨架。
但誰都明白,這事兒怪不到許清木的頭上,不管去哪裏說都是許清木有理。畢竟是宣景煥先用的咒術,許清木隻是正當防衛,甚至都沒有對他下死手。現在宣景煥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他自找的,如果當時他心中的惡意怨念少一些,不對許清木那麽狠絕的話,他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宣天元也曾試圖上淩雲山求許清木救救他唯一的兒子。但很可惜,反噬的惡果即便是許清木也解不了,他們都清楚,唯一能救宣景煥的,就是他自己……如果他願意放下心中的怨念,靜心修行,或許有朝一日能從這種痛苦之中解脫。
曾經在玄門也算是相當有重量的宣家就這樣轟然衰敗,這一切的最開始不過是因為兩件相似的道袍,和一個人嫉妒不甘的好勝心。
許清木這個名字,徹底在玄門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和一千年前一樣,“小霸王”這個稱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悄悄地傳開了。
而這一切許清木並不在乎,玄門外的普通人也完全不清楚,他們隻知道淩雲觀有一位劍法高深、顏值爆表的年輕掌門,並且擁有能夠讓禿頂重新煥發青春活力的治禿神水。
尹若曼就是深受禿頭困擾的廣大年輕人之一,她拖了很多關係也沒能買到淩雲觀的治禿神水,隻好趁著一月一次的拜北鬥上山來拜拜,期望被哪路神明看中,成為那個好運的有緣人。
雖說深秋的淩雲山已經很冷了,但為了爬山方便,尹若曼並沒有穿得很厚重。於是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便被完美得勾勒了出來。她的臉被一頂線帽和大墨鏡遮住了一半,僅僅露出了一個飽滿嬌豔的紅唇和挺翹的鼻尖,烏黑的長發編成了一根鞭子垂在肩側。
即使不用看全臉,也知道她非常漂亮,於是這一路偷偷看她的人不少,她完全不在意,偶爾還會給人禮貌的微笑。
到淩雲觀的時間還早,科儀尚未開始,尹若曼將仙尊都挨著拜了,然後就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在石凳上休息。
沒一會兒,有兩個年輕男人笑著坐到了尹若曼身邊那個石凳上。
那倆人一個齙牙一個老鼠眼,還不時地往尹若曼身上瞄,笑得讓人非常不舒服。他們一直在竊竊私語,像是準備找尹若曼搭訕。
尹若曼見多了這種油膩男,非常容易就能分辨什麽是善意的欣賞什麽是不懷好意的打量,所以立刻就冷著一張臉起身,去了隔得遠些的一個石凳落座。
那倆人臉僵了一下,也還算是有那麽一點逼數,知道尹若曼不想搭理他們,也沒有再繼續跟著過來騷擾,而是嬉鬧著聊起了天,聲音很大,說得內容也很下三路,尹若曼聽得清清楚楚。
“你有沒有看新出的《MODE》雜誌寫真啊?”老鼠眼把手機給齙牙看,樂嗬嗬地說,“這身材真是太好了……你說,她現在過氣了,會不會經常拍這種照片啊?”
齙牙也笑,說:“嘿嘿,多拍,多拍,一看就很那啥。”
然後倆人就湊在一起猥瑣地笑。
尹若曼在墨鏡下翻了個白眼,打算站起來走得更遠,結果下一刻就聽到老鼠眼說:“那個新聞你看了嗎?說是她要和那個導演,就是那個齊少輝一塊兒拍電影了,那倆什麽情況?到底有沒有談過戀愛?”
尹若曼瞬間臉一僵,坐著不動了。
齙牙就用八卦的語氣說:“沒有吧,齊少輝不是一直和孫雨盈在一起嗎?我覺得說不定就是她想勾引齊少輝,或者是炒作,這樣還沒開始拍就賺夠了話題。”
老鼠眼說:“那但是怎麽傳出來齊少輝劈腿她和孫雨盈的啊?”
“孫雨盈哪敢挖她牆角啊。”齙牙誇張地說,“那時候她那麽紅,孫雨盈是她師妹,全靠她帶,要是她真的和齊少輝在一起,孫雨盈怎麽敢背著她亂來?而且孫雨盈一看就是個傻白甜,和高中生似的,沒那麽多懷心思。”
老鼠眼“嘿嘿”笑了兩聲,說:“好像是有聽說她經常爬導演的床,她長得那樣兒,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
齙牙說:“對啊,她後麵還發聲明說和齊少輝一直是朋友關係,肯定是心虛啊!她那個暴脾氣,要是她有理怎麽任由人家詆毀她那麽久?說不定還有什麽照片落在人手裏當把柄了。”
老鼠眼頓時兩眼放光,說:“有沒有厲害的狗仔把那照片扒出來?吃不到,看看也好啊,肯定很帶勁兒哈哈哈。”
然後這倆就開始放肆地大笑,那下流勁兒實在是惡心人。
聽到這裏,尹若曼真的忍無可忍,起身走到那倆人麵前,怒氣衝衝地看著他們。
兩人抬頭看著尹若曼,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尹若曼直接就舉手,猛地給這二人一人甩了一巴掌,怒道:“放屁!”
那二人被打得懵了一下,等臉上的痛過了才反應過來,“騰”地一下站起來,老鼠眼捂著自己的臉,罵道:“媽的,哪裏來的八婆,你發什麽瘋!”
齙牙正要開口,突然看著尹若曼怔住了,然後瞪大眼睛說:“你、你是……”
老鼠眼也反應了過來,說:“尹若曼!”
就是她,性感女神尹若曼,被八卦盛傳劈腿後又要繼續和導演前男友一塊兒拍戲的話題女王尹若曼。
尹若曼墨鏡一摘,橫眉道:“是啊,就是你爸爸,你說什麽呢,當著我的麵再說!”
老鼠眼和齙牙互相看了一眼,先是有點兒心虛,但看周圍沒有其他人在,突然又大膽了起來。
這麽一個漂亮姑娘,看似氣勢洶洶,其實身單力薄。
齙牙輕笑了一聲,說:“我說就說,你整天穿那麽暴露的衣服,爬大導演的床,自己sao怪得了別人?”
老鼠眼也立馬說:“媽的拽什麽拽?不就是個戲子,有幾個粉絲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尹若曼氣得簡直想殺人,抬手就要再甩這倆人巴掌,但他們反應更快,眼神一對就一左一右地分開,要去扒拉尹若曼。
就在他們要碰到尹若曼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一個身影在眼前一閃,尹若曼被人飛快地往後一拉瞬間消失。
他們受不住自己的力道猛地朝著對方撞去,二人同時發出一陣慘叫,然後狠狠地摔倒在地,屁股都快裂成四瓣了。
他們哀嚎了半晌,回過神來再抬頭去看,發現那尹若曼已經到了遠處,站在她前麵的,是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淩雲觀掌門許清木。
許清木表情冷峻,道:“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還想在這裏撒野?”
那倆人懵了一會兒,惱怒地站起來想要說話,可還沒能開口,就見許清木的手在他們的麵前虛晃了一下,他們隱約看到一張符紙在眼前迅速燃燒殆盡。
隻是許清木的動作太快,他們並沒有看清。老鼠眼感覺到不對,想要繼續大罵,但張口的一瞬間,口水跑岔了道,一下全堵在了他的氣管裏,他瞬間失聲,氣也喘不上來,就像是被所一雙看不見的手抓住了脖子,馬上就要被活活勒死了。
老鼠眼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趕緊轉身去找齙牙求救,齙牙看他雙眼充血像是要憋死的樣子也有點嚇到,連忙問:“你怎麽了?”
說話的同時他想上前一步去拉老鼠眼,但剛邁出一步,就猛地摔了個狗吃屎。他感覺到嘴上一陣劇痛,再爬起來的時候,那標誌性的兩顆齙牙就沾滿了血落了地。
老鼠眼狠狠錘了自己胸口半天才終於緩過來,他條件反射地就要開口罵人:“媽的……”
話音剛落,又是一口口水灌進了氣管,窒息感再次鋪天蓋地地襲來。
而另一邊的齙牙爬了起來,慌張地往前走了一步又摔得驚天動地,而且摔的位置和剛才一模一樣,準確地磕到了落了牙漏了風還疼得要命的位置。
尹若曼有點嚇到,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二人就跟演戲一樣在這兒此起彼伏地慘叫。她愣了好半天才僵硬地轉頭去看站在她身前的許清木,結巴地問道:“這……這怎麽回事?”
許清木頭也不回,淡淡地說:“在淩雲觀撒野,祖師爺看不下去了。妄言之人,就當受點罰。”
那倆人聽了這話,不可置信地盯著許清木,而後老鼠眼怒道:“你……你是不是,是不對我們用了什麽妖法!”
盡管他們自己也不願意相信的,但眼前的這一切實在不能用科學常識來解釋,太怪異了。
一想到那張在半空中燃起來的符他們心裏就慌,於是二人更加激動,老鼠眼怒指著許清木道:“你不要不承認!我剛才看到你燒符紙了!你就是對我們做了什麽!別想不承認!”
許清木眨眨眼,利落地說:“是。怎麽了?”
齙牙和老鼠眼:……
嗯???
就承認了???
這承認太過順暢,這倆短時間沒接上台詞,緩了緩,沒了齙牙的齙牙才拽著那兩顆掉落的牙,一邊說一邊噴血:“好啊,你承認了!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許清木又眨眨眼,說:“好。”
老鼠眼和齙牙:???
緊接著,他們又聽到不遠處響起另一個男人有點涼的聲音:“不管是報警還是訴訟都隨便,不過,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們一下,你們現在的狀況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是許清木的緣故。哪怕你們一個嗆死、一個摔死,法醫解剖屍體也隻會得出一個‘意外去世’結論。”
倆人激動的腦子一下就冷了下來。
對啊,許清木從頭到尾都沒有碰他們一下,但是尹若曼是怎麽瞬移到那麽遠的地方的?他們又是怎麽突然出現了這種怪異的情況?
二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心裏有些發毛。
那個涼涼的聲音又繼續說:“你們堅持要報警或者提起訴訟的話,我方完全配合。但如果你們拿不出證據隨意汙蔑,我方隨時準備反訴。”
那倆人僵硬地轉頭去看聲音的來源,便看到了一個杵著拐棍的男人,麵目英俊,眼含桃花。他分明在笑,但那笑意很涼,莫名有種上位者的強硬氣勢。
就像是他們在電視裏看到的那種天涼王破的霸道總裁,又或者是隨隨便便就能把人給懟哭的精英律師。
總之,這副形象莫名給他的話增加了不少的可信度和威懾力,讓這兩個沒什麽見識的猥瑣男硬是半天不知道怎麽接茬。過了好久,老鼠眼才強撐著挺直了腰,弱弱地說:“我……我要告……”
這話剛說話,平地站著的齙牙又毫無征兆地摔了一跤,受傷的地方再次被磕,老鼠眼正想問他怎麽了,但一開口又是口水賭了喉嚨,窒息感簡直要命,他差點沒背過去。
這也太邪門了!
二人後背不停地冒冷汗,互相看著對方驚恐的臉。
許清木帶著一點淺淺的笑意,說:“不要再口不擇言,想說什麽考慮好再開口。”
他們哪裏敢再說什麽,立刻慫了,連連鞠躬道歉,許清木揚了一下下巴示意離開,他們就互相攙扶著,狼狽地溜走。
沒走幾步,齙牙又是“啊”的一聲尖叫摔了個狗吃屎,那血肉模糊的嘴摔得更慘不忍賭,而老鼠眼仿佛又被抓住了脖子開始原地瘋狂掙紮。
許清木在他們的身後幽幽地說:“忘了提醒,不光是說哦,腦子裏想也是會受懲罰的。期待你們以後好好做人,不要再說任何侮辱女性的話。”
那兩人慘叫了半天,好不容易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立刻攙扶著溜走。
尹若曼眼睛瞪得老大,結巴道:“這……這是什麽仙法……”
許清木麵色沉靜,道:“去客堂說,一會兒香客們來了,瞧見有明星在這兒怕是會引起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