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晉江獨家發表
這聲“不對”讓宋玦方寸大亂,他連忙將臉色調整得更正經,仿佛是麵對蜘蛛精的唐僧,冷冷地開口說:“沒什麽不對。”
許清木的手還在他的胸口放著,接著說:“你心跳好快。”
“……”宋玦不承認,“沒有。”
許清木篤定道:“就是有。”
說著,許清木的另一隻手已經一把撕開了宋玦的衣服,直接將手掌貼在了宋玦的皮膚上。
宋玦呼吸瞬間亂了,胸膛快速起伏,他近距離地看著許清木那雙像是星空一樣的眼睛,隻覺得火氣又開始亂湧,鼻尖癢得難受。
許清木依然是滿臉嚴肅,緊緊盯著宋玦道:“你是不是覺得燥熱?感覺要流鼻血?”
宋玦:……
你這不是廢話嗎?
宋玦拚命忍著自己的不對勁,他感覺到自己因為過分地控製臉部表情而導致肌肉都要扭曲了。
但他依然死不承認,說:“沒有。”
“怎麽會沒有?”許清木急了,直接就把宋玦衣服的口子給撕得更大,雙手都覆在了宋玦的胸口。
宋玦:……
感覺……要窒息了……
正當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賀星楚衝了進來急道:“師兄,不好了!你快……”
後麵的話賀星楚沒能說出來,她張大嘴看著抱著躺在沙發上的二人,僵住了。
三人互瞪了兩秒,許清木的臉燒得通紅,急忙吼道:“不是你想得那樣!”
賀星楚猛地打了個寒顫,後退著關門,嘴裏念叨:“我什麽都沒想,沒想,沒想……”
老油條臉皮厚得很,隻在瞬間就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他表麵上恢複了正常,出聲道:“等等。”
賀星楚已經跨出去一半的腳又收了回來,眼睛都沒敢往那倆人身上看。
宋玦還裝得風度翩翩,仿佛一點也不窘迫失態,優雅地說:“麻煩把我扶起來,你知道,我腿腳不太方便。”
他的表情太過正直了,甚至還微笑了一下,立刻就把眼前的窘境拉回了正軌,讓賀星楚和許清木都感覺到自己太過大驚小怪。
許清木也呼了口氣,找回了正常的情緒。其實不需要賀星楚幫忙,他很輕鬆地就抱著宋玦利落地起身,把宋玦給放在了輪椅上,而後冷著臉問賀星楚:“有什麽事情?咋咋呼呼像話嗎?”
賀星楚這才想起了正事,一下臉又白了,急忙說:“師兄,你快去看看小逸,他又暈倒了!”
許清木心裏一緊,直接大步跨出房門,宋玦和賀星楚也緊隨其後。
三人很快到了小道士們的院子,其他小道士也都到了,全圍在小逸的床邊不知所措,許清木推開眾人,走到床邊查看小逸的情況。
他突然又開始大量出汗,皮膚灼熱,肌肉在微微痙攣,脈搏也快得不像話,看上去仍然很像是中暑。
但這大晚上的,他好好地躺在床上沒運動也沒有任何熱源,怎麽可能是中暑?
小道士們都慌了,有一人急急忙忙地發問:“看不出來病因啊,該不會是有鬼物吧?”
另一人就說:“你胡說什麽呢,什麽鬼物敢上道觀作祟?是小逸舊疾犯了吧?”
“那、那萬一很厲害的鬼物呢?”
於是小道士們更慌了,七嘴八舌地鬧了起來。
“安靜。”許清木開口,眾人頓時不敢再出聲。
許清木握著小逸細瘦的手腕,感受著他亂七八糟的脈搏,很久以後才終於開口:“不是舊疾,也不是有鬼物纏上,小逸被人害了,是咒術。”
“咒術!”
眾人大驚。
許清木點點頭,說:“這手法是應當是公輸子門下。”
宋玦在人群之外聽著許清木的話,微微皺眉。他也看過一些關於咒術的書,所以知道許清木說的這個公輸子。
公輸子,就是公輸盤,也稱公輸班,春秋時期魯國公輸氏,名班,世人習慣稱他為“魯班”。
相傳木匠祖師爺魯班有神力,其所作奇書《魯班經》分上下兩冊,上冊是記載工匠建築之法,下冊這是護身害人之術。下冊的許多篇章都已經失傳了,留下的部分咒術精妙絕倫,詭秘莫測。舊時木匠間常有摩擦,都會以公輸子的術法相鬥。或者是為人做工時,若是對主家不滿,也會偷偷以術法報複。
雖然這《魯班經下冊》神乎其神,但畢竟有很大篇章害人的邪法,修習也會對自身有損,千百年來道門都直接一刀切不允許修習公輸門的術法——至少明麵上不允許。
公輸門下木匠都傳承了公輸子神力,多少都有些修行的天賦,若是修習了《魯班經下冊》,就有下咒術的能力。
巧的是,現在淩雲觀正在修繕,工匠一共來了三十多人。淩雲觀主要就是木質建築,工匠裏木匠就有十七個。
淩雲觀的小道士們到底還是單純,紛紛不安地道:“那是我們無意間得罪了哪個工匠師傅嗎?”
“不會是對待遇不滿吧?”
許清木說:“宋老板的安排你們也看到了,相當妥帖,在別的地方做工可沒有這種待遇。”
這倒是,宋玦都安排不好的,那沒一個人能安排好了。而且隻是不滿的話,不用用這麽強的咒術。木匠手巧,法子也多,隨隨便便做個靈巧的小玩意兒就能讓主家生活不便。
小道士們都不吭聲了,瞪著天真的大眼睛看著許清木。
許清木又繼續說:“木匠已經全麵將後堂都修繕了一遍,每個房間都有許多木匠進去過,不確定是誰,但能確定,對方已經是無差別地在害人了。宋玦前幾天一直流鼻血,也是因為這個,我剛才碰到他,感覺到了一點不尋常。”
宋玦楞了一下,輕輕鬆了口氣。
還好,洗刷冤屈了。
小道士們更著急,慌忙互相問著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許清木微微垂下眉眼,看了眼虛弱的小逸,說:“你們應該沒事,一直以來的修煉是有效果的,現在觀裏最弱的就是小逸和宋玦,所以就他們兩人生病。”
宋玦:……
許清木抽空轉頭安慰了下宋玦:“沒有人身攻擊你的意思。”
而後,許清木起身,在房間裏仔細地檢查,每一個被修葺過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最終在立櫃後的一麵牆發現了一處小小的新補痕跡,敲起來有回音。
許清木一拳頭砸過去,牆麵立刻裂開一個橙子大小的裂痕,顯出裏麵的空洞。而那空洞裏,有一個栩栩如生的黃泥小人。
這泥人製作得相當精巧,眉眼十分生動,隻是看著可怖凶悍。它的位置正對著小逸的床,一雙陰鷙細長的眼睛死盯著小逸。
眾人一陣驚呼。
許清木眯了眯眼,將那泥人拿了出來,手指收攏,直接將那玩意兒在手裏捏成了齏粉。而後,他走到了小逸的身邊,一手握著小逸的手腕,另一手掐訣,閉眼念道:“赫赫陽陽,日出東方,手持雷掌,掌分陰陽。百病,消除。”
隨著許清木的話音落下,病床上的小逸發出一陣短促的呻吟,他眉心間金光一閃,身體抖了抖又突然安靜。雖然還是沒有清醒,但卻眉頭舒展,看上去好了很多。
賀星楚連忙去探了探小逸的額頭,驚喜道:“好像溫度沒那麽高了!師兄,小逸沒事了吧?”
許清木點頭,她又問:“這泥人是什麽?”
許清木回答:“火傷咒。這泥人放在牆裏,會一點點抽幹人身體裏的水,讓人慢慢生病。有咒就有解,我剛才念的,就是《魯班經下冊》裏救疾咒。”
賀星楚顫聲道:“是誰……是誰和我們有那麽大的仇?那些工匠和我們以前也不認識啊……”
想了一會兒,賀星楚和其他弟子們都憤怒了起來。
近期內和淩雲觀有仇的,不就是宣景煥和溫綸嗎?
但之前洗發水那事兒,他們心裏也門兒清,雖然肯定溫綸那個草包沒能力搞那麽大的事,但好多事情不是溫綸透給宣景煥,宣景煥不可能知道那麽詳細。
而淩雲觀的修繕,前期也是有溫綸的參與的,他知道很多信息,哪怕這次的咒術就算主謀是宣景煥,他也逃不了幹係。
大家是念在同門二十年的情誼上沒有對溫綸趕盡殺絕,他卻徹徹底底背叛了淩雲觀。
“沒事。”許清木抬手,製止了弟子們的喧鬧,而後說,“現在你們各自回房去檢查修葺過的地方,發現異常的東西拿給我。”
眾人立刻應了,快速分開各自行動,半個小時以後又都回到了許清木的房內集合,把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放在了許清木的麵前。
宋玦的房裏果然有那個泥人,其他的還有木馬車、木雕鬼畫、泥塑猛獸……
許清木看了一遍,感慨這背後的人真的是恨淩雲觀恨得咬牙切齒,各種亂七八糟的咒術都有,巴不得淩雲觀的人明天全廢了。
尤其是許清木,僅僅從他的房裏就找出了短壽咒、殘身咒、破財咒、斷子絕孫咒、夫妻離心咒。
對方對許清木非常大方,什麽玩意兒都要給他來上一份,哪怕他這會兒連個對象都沒有,未來的事情都給安排上了。
宋玦看著這些玩意兒,表情非常暴躁,他很想輕輕攬一下許清木的肩膀,告訴他不要因為這種背叛而難過。
許清木卻沒有在麵上透出情緒,還在冷靜地安撫快要氣瘋了的弟子們,安排他們:“你們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不要被任何人看出一點異常。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星楚安排兩個弟子把小逸送下山找個條件好的酒店休息。但是遇到人就說他生病了,去醫院看看。”
賀星楚應了,又問:“師兄,你有主意了嗎?”
“嗯。”許清木目光一凜,咬牙道,“這事兒沒完。我們的人,不能白白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