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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卧槽，我們易學神不參加周考核，是去圖書館給妹子補習去了？

  ！」

  「什麼鬼，你在哪道聽途說的消息？」

  「有圖有真相，看我們學校QQ大群。」

  考試間隙，不知道少年班哪兩個同學討論了兩句，很快整個班級的同學都掏出手機看晏城一中的大群。

  聊天記錄層層疊疊，已經找不到原始圖是誰發的，又是何時發的了。

  不過這張圖一直在群里轉發，所以想找也不難。

  晏城圖書館，落地窗邊的原木書桌前，穿著校服的少年少女並肩坐在一起。

  大片的陽光傾瀉在兩人身上，讓整個畫面柔和美麗，光與影的交疊，書本與校服的碰撞，再加上兩個少年人出眾的外表，讓圖片呈現出青春時光的美好與珍貴來。

  少女拿著筆低頭認真書寫，少年單手托腮望著她，目光不在她書寫的試卷上，而在她清秀白皙的臉上。

  雖然不知道現場發生了什麼，單看照片也能腦補出一部青春偶像劇或者十幾萬字的校園甜餅小說。

  太美好了。

  因為誰都能看到易淮川眼裡流露出的溫柔，比窗外的陽光更具暖意。

  那是他在學校不可能表現出的神情，完完全全另外的樣子，卻毫無遮掩，或者說過於真心，所以根本掩藏不住。

  是唯有對著照片中的女孩流露出的真性情。

  這還看不出照片中的女孩對他不一般，除非瞎了。

  少年班能看到這張照片，其他班級自然也能看到。

  沈之翰看到照片的第一時間是給易淮川打電話，可惜關機了。

  之後，他就把電話打到蘇程這了。

  蘇程正靠著牆坐在座位上分析少女的校服，電話進來時沖走了他正研究的圖，不免蹙了蹙眉。

  「蘇程，跟淮川在一起的女孩是職高那個吧？」

  「你也看出來了？」

  蘇程挑眉。

  實話說，上次論壇那張照片只有少女一個側臉，這次還是個側臉，但換了角度，又不是同樣畫質，其實還蠻難辨認的。

  他也是仔細分辨了下女孩身上的校服，還有胸口的校牌，才確認是同一人。

  叫什麼「思思」，姓看不見。

  「我這有什麼看不出的，她長得跟我表妹梁心恬很像，但絕對不是心恬，我打聽了一下，是心恬他們家資助的一個學生。」

  沈之翰火急火燎一通輸出，將他看到照片后能打探到的信息全部告訴了蘇程，「所以你跟我一起去圖書館問問淮川情況？」

  「你今天沒課。」

  蘇程陳述。

  晏城一中少年班跟普通班是不同授課制度，周末少年班經常要測驗、考核，但普通班放假。

  蘇程的言下之意是讓沈之翰自己去。

  雖然易淮川請假了，他參加考核沒了競爭對手挺無趣的，但也不想因為八卦耽誤學習。

  此前，他特意八卦職高女孩為易淮川考少年班，也是想緩和緩和易淮川的心情。

  別人不知道，但他作為兄弟，是知道易家出事後易淮川其實經歷了很大的打擊的。

  以至於此前易淮川曠課、逃學、酗酒、上網，成績急速下降曾被少年班開除過。

  否則以他的聰明，此時早去大學了，又怎麼可能留在他們班級。

  從鄉下回來后，易淮川好不容易振作了，卻少了少年人該有的活力，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像個冰冷無情的機器人。

  他怕易淮川內心抑鬱不得開解，才拿職高女生為她考少年班的事打趣他，為的就是讓他的生活有點別的色彩。

  誰知這位少爺倒好，直接跟人見了面，還……

  蘇程頭疼地捏了捏鼻根。

  「我一個人不敢去。」

  在認慫面前，沈之翰從不輸任何人，「你陪我一起。」

  恰好考試鈴響，蘇程利落乾脆地丟出兩個字：「不去。」

  他們不去，因為照片聞風而動的學生可不在少數。

  因為大家實在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生能入他們宛如天神一般的易家少爺的眼。

  在一中，明裡暗裡對易淮川表白的女生少嗎？

  見他正眼看過誰？

  別說女生，單男生，除了與蘇程、沈之翰、江晏城，他與晏城四少中其他三人有交集外，就沒見過易淮川跟誰交流過。

  他太獨了，獨到誰想靠近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也正是如此，他相較其他三少才更具神秘感，也更能吸引目光，再加上他本身的傳奇色彩和出眾能力，一直穩穩立於「四少」之首。

  現在這樣一個被無數人望而不及的傳奇，突然因為一個職高的女生下了凡間，還不夠每天了無生趣的學生們去八卦八卦嗎？

  於是，很快晏城圖書館就被坐得滿滿當當。

  不只是一中的學生，還有過來瞻仰易淮川風采的其他學校學生。

  「做完了。」

  梁思思將手中的試卷遞給易淮川。

  這一抬眸，她才發現除了他們這一桌，周邊的座位都坐滿了人，她剛才太投入，也不知這些人是何時過來的。

  「圖書館這麼多人？

  幸好我們來得早！」

  她隨意感慨了句。

  易淮川拿過試卷，取了只紅筆幫她批改，頭都未抬，似乎絲毫不在意周邊什麼情況，淡淡應了聲：「嗯。」

  他改試卷，梁思思沒事做，就托腮盯著他看。

  易淮川沒拿答案紙，掃一眼題目，再掃一眼她的答案，隨後打勾或者划叉，速度很快，像是把答案全部背了下來。

  梁思思覺得很神奇，想著這套卷子搞不好是易淮川做過的，再或者……

  易淮川遠比她想的更強大。

  今天做試卷時，她就發現了，她所謂的自己成績還不錯，可以沖一衝晏城一中少年班多少有些自負了。

  這套卷子，她嚴格按照易淮川給她掐的時間做的，一個半小時她只能勉強答完，中間有幾題答得很虛，沒什麼底氣。

  難度很高，遠超於她過去兩年補課的內容。

  果不其然，隨著試卷上的叉越來越多，梁思思眼中的散漫收起，變成認真與專註。

  最後，連托腮的手也收了回來。

  易淮川化叉的地方，她抽了張草稿紙在算，想知道自己到底哪一步出了問題。

  一題還沒演算完，易淮川的聲音低低傳來：「82。」

  單單一個數字，沒給任何評價。

  行還是不行，他都吝嗇點評。

  挫敗感漸漸來襲，叫梁思思心中不暢快，表現在臉上，就是懨懨的神情。

  女孩如月牙一般的眼睛里，光芒黯淡下去，失了鮮活與色彩。

  易淮川將梁思思所有的神情變化納入眼底，隨後動動唇，違心地補了一句：「還成。」

  果然，聽到這個評價，梁思思眼裡一亮，她定定地望著他，問：「真的嗎？」

  她眼底的光太亮了，晃了易淮川的心。

  他點點頭，低沉發聲：「真的。」

  當然不可能是真的——

  他給她做的這套題，是去年少年班招生考試的真題卷，他沒做過，但知道錄取的分數線是95分。

  梁思思現在的水平還差一大截。

  但他不想她眼裡的光暗下去，更不想她不高興。

  他們重逢以來，他已經深深感知了她與年少時的變化，沒了當初的靈動與純真，變得敏感自卑。

  這一切，都是糟糕的現實造就的。

  他恨自己怎麼不早點找到她，陪在她身邊，免她受苦難、遭打擊，讓她永遠無憂無慮。

  最後還是她主動找他，讓他們得以再見。

  既然如此，他肯定不會讓她失望。

  「考試還有一周時間，我給你重點講講就差不多了。」

  易淮川看向梁思思，語氣真誠。

  梁思思快速點頭，將試卷推到兩人中間，催促他：「那你快講。」

  「來回跑太浪費時間。」

  易淮川沒看試卷，還靜靜凝視著她，換回昨天的話題，「你搬到我那去。」

  梁思思不知道怎麼補習的話題，也能調轉成同居問題，愣了下。

  易淮川趁熱打鐵：「我白天要上課，只有晚上有時間。

  你雖然基礎不錯，但對少年班招錄考試的題型不熟悉，要我給你講。」

  梁思思沉默，因為她動搖了。

  她知道易淮川說的是實話——如果不是易淮川今天給她做這套題，她都不知道招錄考試考什麼。

  更何況，她確實不該自私耽誤易淮川的時間。

  見她垂眸沉思，易淮川再添一把火：「我今天是逃了周考核出來的。」

  「啊？

  ！」

  這一下，梁思思是真的嚇到了。

  昨晚，易淮川送她回去后，就問她要不要搬去他家。

  她自然是不肯的，好說歹說才打消了他搬過來的想法，並承諾以後周末都跟他一起去圖書館學習。

  還說，等她考上一中，以後白天都可以在一起。

  那會天很晚了，易淮川就沒再強求，跟她約定好早上來接她的時間，就回去了。

  她以為周末大家都是不用上課的，沒想到少年班還要考核。

  「對不起。」

  她愧疚地道歉。

  說到底，還是她太想當然跟自私了。

  「是我自願的，我也希望你考過來。」

  易淮川垂眸，語氣變得溫和悠遠，似乎有些感慨與傷懷。

  他開始攻心了，「當初我住在你家，我沒有顧慮的，思思。」

  梁思思心中一震。

  眼前的少年低頭垂眸，盯著試卷，不再看她，但整個人卻呈現出悲傷的氣質來。

  像是被打擊，又似傷了心。

  梁思思心裡不好受，因為確實是她過於矯情了，才導致現在進退兩難的境地。

  昨晚，易淮川已經跟她說得很明白了，他家除了爺爺沒有外人，而且他早就跟爺爺坦白過在石楊鎮的事，爺爺也是知道她的。

  如果她不願意跟爺爺見面，反正他家房子多，隨便找一套就能住。

  再不行，他可以讓她單獨住，自己偶爾過去看她。

  想讓她搬走，實在是不想她再在梁家受委屈，遭苦難。

  易淮川對她真的很好了，什麼都為她考慮好了。

  是她怕自己動心，才不敢跟他更近一步。

  但現在看來，她的拒絕還是傷了易淮川的心，這才是她最受不了的。

  她從未想過傷害易淮川，不管是曾經，還是如今。

  思及此，梁思思垂眸，輕輕點了下頭：「好。」

  窗外陽光正好，大片大片傾斜進來。

  少女低著頭，紅著耳尖點頭應允，望著她的少年，眼底閃過一抹亮光，嘴角若有似無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