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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再一世

  大楚,渝州城外

  黑夜來的格外的早,黑霧陣陣,如無邊的濃墨層層塗抹在蒼穹,連星星都黯然失色,再無光輝。

  渝州城外的荒山,算的上是一片亂葬崗。山邊村莊,城內僥倖定居的窮苦百姓總是將逝者埋葬於此。前些年連年戰亂,無食夭折,被匪所傷人無數。日積月累,許多墳無人祭奠變成了雜草叢生的孤墳。眾墓環繞中,一座簡潔卻乾淨的小碑顯得有些鶴立雞群,這是座新墳。

  女人費力的刻著石碑,虎口鮮血橫流,卻熟若無睹。夜色濃厚的化不開,風吹樹枝的沙沙聲給這片深山增添了一份陰森感。

  衣裝紙襖並麻布,風前月下撫心琴。十面埋伏的錚錚琴聲響徹整片墳地,不多時,女子演奏完畢,在墳前佇立片刻,輕聲哀嘆,轉頭離開,只有點點淚滴和鮮血落在泥濘的濕土中。

  「愛弟古月在此長眠」 ……

  后夜,荒山墳旁,鬼火兮熒熒。每座荒墳都緩緩升起幽幽焰火,呈眾星拱月之勢圍繞著中央的小墓,從上往下看去,竟是一個太極生死圖,而小墓則處於生之眼之位,剎那間精光閃爍,而後所有鬼火熄滅,歸於平靜。

  不多時,小墓土地震動,泥土翻湧,有一道人影耗盡全身所有力氣從凸起的墳丘中鑽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半截腿還仍舊埋在土裡。

  古月有點懵,明明只是為了下部小說尋找靈感,在圖書館翻閱資料的時候睡著了,醒來卻發現自己被人活埋了。

  我在哪,我要怎麼回家……

  古月想了想,伸手準備挖開自己腳邊的泥土,突然一怔,又打量了下自己的手,這手怎麼這麼白,這種作案兇手是有什麼癖好,要在活埋人前還要給人做美容,得趕緊起身檢查下自己的屁股。

  片刻之後,他站在墓碑前,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破舊不堪的衣服,嘴角抽了抽。

  造孽啊,這明顯是熟人作案啊,連自己的名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演了這麼一出好戲。

  古月摸了摸嘴角,沉思著自己是如何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運到這種地方。也許是前幾年為了得到鄭警官再查的幾份懸案報告,順便又「不小心」的抓到了幾個作案兇手。大概現在可能、所以、就被報復了。

  想到這古月準備立馬回家去聯繫鄭警官問問最近那幾個傢伙有誰出獄了,準備站起來離開時突然愣住。

  「卧槽,我鬍子呢?」

  他低了低頭,看向自己的身子,好像矮了一截,穿著很是奇特,破爛的麻布衣裳,沒有皮帶,靠一根草繩緊緊系住。最嚴重的是,根本感受不到內褲的存在。

  古月迷茫的懷疑人生,身為偵探小說家的自己大概是遇上了比自己小說還離譜的事情。

  偵探小說家向來不相信牛鬼蛇神,不然也不會追根究底的和警察們調查無頭案件,抓住了一個又一個逍遙法外的真兇。每每走訪調查時聽到鬼魂索命的話語總是嗤之以鼻,他不相信神仙論。

  但現實就是這麼的操蛋。

  他望了望周圍,再看看自己,基本明白自己穿越了。

  問題是別人穿越衣食無憂,吃喝不愁,嬌妻美妾環繞四周,或是系統爸爸來一聲恭喜宿主。

  可自己的靈魂卻附著在一個死人身上,而且這四周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啊?

  古月再望了望墓碑上自己的名字,搖頭苦笑,轉身離去。墓碑上名字閃現著奪目光芒,古月還未回頭查探,記憶如狂潮般湧入腦海。

  古月一聲悶哼,承受不住腦中劇痛,暈了過去。

  荒山

  亂葬崗稀稀落落,無數烏鴉在高空盤旋著,盤旋在昏倒的古月上空。

  某一刻,烏鴉們猛然四散而開,煽動翅膀,飛向高空。一道身影背著一句屍體,從樹林間走來。

  一個腰別長刀的大漢一路走到亂葬崗前,看著前方凸著的一片片墳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頓了頓腳步。

  剛準備抬起腳步,看見中央慢慢醒來的古月,傻了眼。

  古月剛睜開眼,回味著剛剛獲得大量記憶。身體的主人也叫古月,剛滿十六,家裡只有一個姐姐給隔壁戲坊彈琴養活二人,官兵征糧,本就生病的古月偷偷把家裡僅剩的稀粥餵給了昏迷的姐姐,然後又挨餓有發病,一命嗚呼。

  他條件反射的坐了起來,望著看著他的大漢,四目相對。

  張了張嘴,正想問話,突然一道黑影向他飛來。

  「詐屍了!!!!」

  「砰」的一聲,大漢將屍體扔的極准,直接砸翻剛坐起的古月,冷汗淋漓,抽出刀說道「你別過來啊!」

  「呸,呸」

  古月推開屍體,啐了兩聲,看向持刀大漢,黑著臉道「韓大叔,是我啊!」 ……

  回去的路上,獵戶韓山對背上的古月講述了,他的姐姐古玲瓏昨天是怎麼哭著來找他幫忙,他又是怎麼幫著古玲瓏將古月背到亂葬崗。

  古月喃喃道「古玲瓏……姐姐」

  古月很難適應這個全新的身份,他依然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醒來他又能回到那座圖書館,晚間回家就能吃上父母備好的飯菜,在父母喋喋不休的嘮叨下關燈。韓大叔自顧自的說話聲將他拉回現實。

  「你姐姐一早就離開了,不然她知道你醒來指不定多開心」

  「韓大叔,我姐姐去了哪裡。」

  「我也不知道……我家婆娘一早送了些飯食到你家,卻發現空無一人了。」

  「啊……對了韓大叔,你剛剛背了什麼,怎麼有股奇怪的味道!」

  「真是晦氣,縣令大人讓我把一個獨居的死人背到亂葬崗埋掉,聽說都死了三天了,家中都臭死人了」

  「嘔……韓大叔,你還是扶著我吧」

  古月肚子里已經開始翻滾了,下了韓山的背,扶著路邊的樹開始乾嘔。 ……

  被韓大叔扶著穿梭於熙熙攘攘的街頭,古人總是起的異常的早,城外人耕地,城內人擺攤。古樸的建築,搖搖欲墜的城牆,熙然嘈雜的早市,古月渾身無力,看了看身邊的韓山,深吸口氣,憋住!

  果然臭到極致,鼻子就會失去作用,古人誠不我欺!

  「來我家休息下,小古,讓你嬸嬸給你做點飯食。」

  韓山攙扶著古月走進一座兩進宅子,大喊「婆娘快出來看啊,小古他詐屍還魂了!」

  古月一臉黑線。

  一位容貌尚可的中齡婦女,慢慢踱步走了出來,邊走邊道「多大年紀的人了,這嘴還沒個正形」

  白了韓山一眼,招呼著古月「小古,進來坐,嬸嬸給你煮碗面!多好的孩子啊,差點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古月看的出,夫妻倆的感情很好。

  在屋內坐了坐,吃了碗面,嬸嬸的和藹讓古月想起了母親,這種思念讓古月有些悲傷,他恢復了氣力對韓山說道「韓大叔,我想回家看看姐姐有沒有留些書信。」

  嬸嬸連忙招呼韓山

  「你趕緊扶著小古些,這孩子剛好,姐姐卻又離開了,得讓他早些和姐姐團聚才是」

  家在城門邊的臭水溝旁,房子很小卻很整潔。記憶中,姐姐總是將一切都理得整整齊齊,但關於姐姐的記憶卻越來越模糊,古月已經記不清,他拚命要想起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卻愈發困難。

  不知過了多久,古月從回憶中醒來,韓山早已不在身旁,空蕩蕩的房裡大概只剩下孤獨和悲傷。古月不想讓自己沉浸在這種悲傷的氛圍里,決定出去走走。

  渝州,午時,意外的見不到各戶人家的裊裊炊煙。

  古月走過酒樓,摸了摸口袋。走過包子攤,摸了摸口袋。走過肉鋪,乾脆不摸了。

  走著走著,來到了早上韓大叔家附近,卻看見了韓大叔的宅子外圍著一大群人,遠遠望去,還能看見裡面有著幾個青藍色官服的官差。 ……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

  韓山雖是獵戶卻無捕熊伏虎之能,偶爾打打山豬,捉捉山雞,除了膝下無子,日子也還算過得殷實。

  自從娶了韓嬸,韓山嘴上罵罵咧咧,卻總想做些善事感謝老天恩德,加上韓嬸又是個善良女子,即使家中並非大富大貴,兩人一拍即合,東邊有困難借個幾貫錢,西邊右邊有難送點糧食。既不催,又不討。哪怕遇上也是見面如常打聲,從不讓對方難堪,是外城出了名的大善人。

  韓山唯一的愛好就是在酒館點上一碗渾黃酒,吹吹牛,跟二狗子,張大富幾個閑漢炫耀炫耀媳婦,傳授經驗。回家吃飯卻總被韓嬸埋怨時,來句啰嗦,大丈夫行事何須婦孺言,每每沉浸於偷聽來的好文采,被韓嬸拿著雞毛撣子玩笑式的打的雞飛蛋打。

  今天韓山,送古月回家后,見他依然沉浸在回憶中便悄悄的離開。像往常一樣,點了杯渾黃酒,卻沒有吹牛。他總覺得右眼跳的厲害,不知道怎的,心裡頭悶得慌,以為受了些風寒。趕緊喝下酒,連忙回家,想儘早休息。

  韓山在自家宅子前大喊,「婆娘,我回來了,開門!」往日能聽著腳步提早給韓山開門的韓嬸在韓山連喊三聲依然不見蹤影。

  「奇怪,臭婆娘也沒說今日要回娘家啊!」

  韓山推了推門,房門被鎖,以為韓嬸這兩天累壞了,不小心睡著了。坐在屋外柴邊,打著哈欠等待。

  越等越不對,越等越覺得奇怪。韓嬸從不在這時睡覺,哪怕上次風寒高燒,她依然能掙扎的準點醒來做家務,洗衣做飯,今日卻毫無聲息。

  韓山連起身走到屋外門縫向內望去,只看到一根繩子圍著韓嬸的脖子懸在門樑上。韓山大驚,幾腳踹開門,抱下韓嬸往外跑「救命啊,郎中救命啊。」 ……

  古月走進,只聽到眾人在私語

  「真是造孽啊」

  「是啊,韓山兩口子可是城裡出了名的善人,怎的會上吊自殺了呢?」

  古月大驚,連忙擠開眾人往裡走去,腦里蠻是韓嬸早上的慈祥容貌。在大門口卻被兩個青藍色持刀官差攔住

  「官府辦事,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古月剛想說話,聽到裡面獵戶韓山怒斥道,「大人,我家婆娘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但也算的上衣食無憂,怎麼懸樑自盡,這一定是有人行兇。」

  古月更加著急,對著侍衛說道「我是韓大叔的侄子,快讓我進去!」

  「不行,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讓我進去,我興許能幫得上忙!」

  好話說盡,侍衛連眼皮都沒抬,剛想喊韓大叔,一道冷艷的女聲從院內傳來

  「什麼事?」

  「報大人,一個自稱是韓山侄子的男子在外鬧事,想進院子,我這就把他趕走!」

  古月抬頭看見一臉憔悴的韓山和一個身穿捕快服飾,腰間掛著佩刀的清麗女子走了出來,看著古月說道「小古,進來吧」,說完便紅著眼,先朝里走去。

  「大人,這.……」

  「既如此,便讓他進來吧」

  古月理了理被捕快捏亂的領口,慢慢跟著韓山,向內走去邊走邊四周環顧。小小的院落中,除去劈柴的木樁,餘下只有一些盆栽的野花,已是深秋時節,花瓣片片灑落在院落中,螞蟻成群結隊的在籌備凜冬之糧,本好一處美景卻在此時煞了風景。小宅面朝院落的兩扇窗戶都從里上梢,而後院則是面朝鬧市,窗下正有小販擺攤。古人向來有屋檐底下不長時間獃人的習慣,況且又是這等亂世,小販們皆是受韓嬸恩惠照顧生意,得了個地理位置好位置,若是下午有人翻窗而逃,必被眾人當場圍住。古月聽著韓山向女捕快闡述案情時觀察著,若是真按韓山所說門屋從內上了鎖,自殺可能性極大。

  可韓嬸一早的親切,給古月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這樣的人怎會突然喪失對生活的希望,選擇輕聲。古月皺了皺眉,想著該怎麼安慰韓山時聽到耳邊對話。

  「大人,屍體已經檢查完了!」

  「有什麼發現?」

  「大人,根據仵作調查,屍體外部無明顯傷痕,只有頸部又被繩索勒過的紫印,頭部後仰,大概是自殺。」

  韓山大怒「不可能,我家婆娘怎會上吊自殺。」

  古風大驚,突然加速,衝進房內。院內眾人皆楞,還未來得及阻攔,人以至屋前。

  門前帥氣仵作想要伸手攔,邊攔邊道「別進去,裡面不讓進!」

  一陣風從他的面前吹過,吹散他的劉海,再無人影。他看了看手,趕緊梳理自己的劉海,媽呀在頭兒面前劉海可不能亂,不能毀了我在頭心目中的英俊形象。

  古月衝到韓嬸屍體前,蹲下身查看。嘴角和雙手指尖已然開始發紫,眼結膜已經泛起紅點,典型的因窒息而死特徵。

  韓嬸頭部向後微仰,雙眼暴突,眼神凝滯。身體還有餘溫,顯然離死亡不超過2個小時,衣服整整齊齊,不染塵埃。四周除了被踢翻的桌子還有桌上早晨古月吃剩的麵湯打翻在地,屋內並沒有翻箱倒櫃的痕迹。

  韓山和女捕快已然進到房內,韓山抓起古月往外走,哀道「小古,你還小,這種場景你別看,不然你嬸嬸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我的。」

  古月被韓山放下后定了定神,讓在場人全部震驚。

  「捕快女士,這絕不是自盡,這是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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