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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神秘訪客

  距離競賽的日子越來越近,紀凡照例每天起早貪黑地上課刷題。


  學校裏的氣氛也愈發緊張,大夥兒都各忙各的,往常偶爾有些勾心鬥角的小心思,在絕對的壓力麵前,也全都消弭無蹤。就連徐海帆都忍住了話癆本性,沒事兒不敢隨便打擾他。


  ——既沒人找茬,也沒人和他貧嘴,紀凡先是輕鬆了不少,隨後又覺得多少有些孤單。


  最近幾天,大概是被海夏阿姨叮囑過,徐海帆跟他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紀凡好幾次跟他說不必這樣,可他死活不聽,不停碎碎念說什麽一定要讓紀凡拿到加分考上t大,搞得比他這個正主還緊張。


  紀凡失笑“怎麽?考上了你好繼續騷擾我啊?”


  “不行嗎不行嗎?”徐海帆梗著脖子嚷嚷,“說好要當一輩子同學的!”


  紀凡低聲笑了下,說行吧我盡力。


  徐海帆顯然很不滿他這不上不下的敷衍態度,張口想教育他,可是見紀凡又低頭繼續開始溫書,便也不好打攪,憋了個滿臉通紅。


  其實,隻有紀凡自己知道,他表麵上看著淡定罷了,內心裏實則七上八下,焦慮得快瘋了。


  ——不止是因為即將到來的考試,也是因為另一個遠在t大的人。


  這幾天,他幹脆跟姐姐借了賬號,每晚偷偷登陸校園論壇查看最新消息。


  傅教授的祈福帖刷了好幾頁,可是關於他的近況,卻很久沒有更新了。


  最近的消息,隻寫到他結束治療,回國繼續住院。


  在紀凡的想象中,一定是得了很嚴重的病,才會需要住院治療這麽久的吧?盡管帖子裏說傅明淵平安無事,他仍是忍不住的心焦。


  然而,想要聯係上對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姐姐紀桓在t大工作,當然知道傅教授的聯係方式,可紀凡不知該用什麽理由解釋自己跟傅明淵的關係,隻得三緘其口。


  最後,他搜遍海洋學院的教職工介紹欄,摸索著找到了傅明淵的工作郵箱。


  打開郵件,紀凡心裏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問,可提筆寫了又刪,刪了又寫,臨了了,隻留下一句幹巴巴的問候“聽說你生病了,最近好些了嗎?”


  這時候他倒希望自己當初是學文科的了,紀凡有點喪氣地想,他真的一點也不擅長表達感情啊。


  署名的位置本來寫了“紀凡”,他思前想後,最後刪掉那兩個字,打了“小烏龜”上去。


  然而,就算這封塗塗改改,花了他大半夜時間寫完的信,投出去後,也隻是石沉大海。


  紀凡很有些灰心,但轉念一想,最近寫郵件慰問傅教授的人恐怕成百上千,對方一時沒有注意到這封小小的信,實在也是在正常不過了。


  可是,傅教授到底怎麽樣了?他好些了嗎?


  在這樣焦躁的情緒中,他終於迎來了周末的競賽聯考。


  紀桓這幾天回t大去了,陳幼青也在外地主持項目,爸爸更是半年多都沒有回國,到了參賽的大日子,送他去考場的人,還是海夏阿姨和徐海帆。


  海夏照例開著騷包的敞篷車,戴一副誇張的茶□□眼墨鏡,配合她新染的櫻花粉卷發,看起來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到了考場門口,紀凡推門下車,剛沒走兩步。她突然站起身衝紀凡吹了個大大的口哨,惹得周圍的學生家長全都側目而視。


  好幾個家長甚至拉著自家孩子走遠了點,想要避開這個“貌似是送男朋友來考試的不良少女”。


  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被這麽多人盯著指指點點,紀凡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海夏笑得更歡了,強行按下徐海帆的腦袋,從駕駛座上探過身,撐著另一側的車門邊緣,替心慌意亂的紀凡理了理領口,溫和道“加油,我們凡凡最棒了。”


  那瞬間,紀凡一團漿糊的腦海中,陡然閃過另一個冷淡卻柔和的聲音。


  “加油啊,你要更相信自己一點。”


  明明兩個人的語氣、聲調、動作絲毫都不相像,可是,那樣溫柔信任的眼神卻如出一轍,仿佛穿越時間空間重疊在了一起。


  紀凡愣了一下如果……如果傅先生在這裏,一定也會這麽說的吧?

  漸漸地,胸口焦躁的情緒褪去,緊接著,心跳如擂鼓般加速跳動起來。


  ——看,還有這麽多人期待著我呢。


  “我,我會的……”他結結巴巴地道。


  海夏又是一笑,親昵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直到此時,徐海帆同學好不容易成功擠開他媽媽的魔爪,趕緊探出腦袋喘了幾口氣,旋即轉向紀凡,急匆匆叮囑“好好考試,一定不要緊張知道嗎?題目要看仔細,多選單選別搞錯了,簡答題能多寫就多寫,判斷題想不出來就選x……”


  “你可閉嘴吧。”海夏毫不留情地打斷他,“這些還要你提醒啊?對不對,凡凡?”


  紀凡的心情已經徹底平複下來。他垂眸望向眼巴巴的好友,內心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輕輕地點點頭“謝謝。”


  徐海帆比他還緊張,看他表情,明顯還有很多想叮囑的話,隻是迫於海夏的淫威不敢多說。他再次把自己憋得滿臉通紅,最後隻幹巴巴地來了句“手表,對準了嗎?”


  海夏幹淨利落地捉過紀凡的手腕,翻過來和自己的手機一對,比了個“ok”的手勢。


  “那我走了。”


  “快去吧,別遲到了,記得要……唔!”


  “加油喔!”海夏溫柔一笑,準確掐住了徐海帆喋喋不休的嘴。


  比起考前的緊張,真正到了考試的時候,反而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教室裏是唰唰的落筆聲,室外初夏的蟬鳴連綿不絕,樹影微晃,陽光正好,一切都成了遙遠的背景音。


  蛋白質分子的三級結構、胰島素對糖代謝的影響、膠原蛋白中包含的氨基酸殘基、植物細胞膜水孔蛋白與水運輸的關係……


  他心中默讀,大部分的內容都似曾相識,一旦冷靜下來,先前做過的題,背過的書,似乎都整齊排列在大腦裏,隻等著他來翻閱。


  紀凡答題很順利,幾乎是教室裏第一個翻頁的考生。與他差不多同時,教室右前方也傳來了一聲翻頁的響動。


  他不自覺地側眸看去,隻見那裏坐著一個熟悉的瘦削背影。


  是……陳臻?對了,上回兩人見麵,還是一起去打聽那個神秘青年消息的晚上——據說那個青年和自己長得很像,也正是那個人,托徐海帆送來了那枚神奇的寵物蛋。


  不過,自從那夜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獨處了。不知怎麽搞的,陳臻好像又瘦了一些。


  紀凡依稀記得,那一晚,陳臻還要走了小舅舅的一張相片。


  他的思緒微微一動,恍惚又回到了那個潮濕的梅雨夜,隔著綿綿雨幕,陳臻麵無表情望向前方,閃爍的紅綠燈模糊了冷淡的輪廓,也模糊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水光。


  先前,紀凡並不能看懂他的神色,現在回想起來,卻莫名覺出了一絲狼狽的掩飾。


  或許他知道些什麽?或許該向他問個明白……


  咳。


  監考老師輕輕的咳嗽猝不及防地打斷了他漫無邊際的思路。


  紀凡理智驀然回籠,鬧了個大紅臉,趕緊低下頭去繼續答題,再不敢分神了。


  ——和往年相較,無論是題目的深度還是廣度,今年的試題都不算太難。紀凡越往後做,越是放鬆下來。


  終於,他翻開了最後一頁。


  這是今年新出的項目——附加題。據說專門請了知名大學教授來出題,內容多半會超綱,答錯不扣分,而附加題得到的加分,則會用於區分部分同分選手的名次。


  說到底,對於總分,這題的作用並不大。


  至於題目內容,老許和生物組的同學也不是沒討論過,可這天南海北的,誰知道哪位教授會突發奇想問些什麽稀奇古怪的題目呢?

  這道題的內容可能涵蓋任何大學生科知識,全部準備的話未免太浪費時間,如果要押題,卻又完全沒有往年卷子可以參考。


  思來想去,紀凡幹脆放鬆心態,直接撇開了這一題——就當是摸獎了,做不來是正常的,如果恰好看到過,那就是撞了大運。


  隻是,當他此刻真正看清那道試題時,不由詫異地睜大了眼。


  不是因為題目太難,而是因為這題實在是,實在是……他找不出任何合適的詞匯來形容這道題,隻是覺得,它似乎隨意得過分了,完全不該出現在這樣一張競賽卷上。


  紀凡甚至不由自主地翻回第一頁,確認自己拿到的是正確的卷子。


  他抬頭一瞥,隻見不遠處的陳臻也飛快地回頭,兩人匆忙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的表情都有幾分扭曲。


  原因無他,隻因附加題的部分黑紙白字清清楚楚地寫著

  “請簡述天竺葵的養殖技巧。”


  題目非常簡短,也非常致命。


  種花的技巧大同小異,誰都能說上兩句,可是要論天竺葵,這個範圍麵實在太窄了一些。更何況這是生物競賽,又不是什麽花匠農科資格測試,出題人給這樣的題目,實在是……


  看周圍學生眉頭緊鎖的模樣,就知道根本沒人料到會出現這樣有如兒戲的壓軸附加題。


  再說了,就算真的要考實踐題,全世界有那麽多的動植物,怎麽偏偏還就選了老許舉過例子的天竺葵……


  這已經不止是撞大運的問題了,簡直就是□□全中!


  狂喜的心情過後,紀凡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作答從土壤濕度到扡插技巧,當初為了照顧老許養的那盆唧唧歪歪、挑剔又嬌氣的天竺葵,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沉思幾秒後,他便開始奮筆疾書。


  至於其餘考生,到底也是生物這塊的佼佼者,短暫的麵麵相覷後,他們也紛紛埋頭苦答——不論如何,多寫一些基礎技巧總沒錯,說不定就蒙對了呢。


  教室裏再度恢複了平靜,所有人都在爭分奪秒,趕這最後的五分鍾。


  紀凡精神高度緊繃,指尖用力發白,甚至有些顫抖,字寫得又小又密,幾乎就在他畫完最後一個句號的瞬間,催命的鈴聲緊跟著響了起來。


  “放下筆,放下筆!”監考老師大聲道,“再寫直接取消資格!大家坐在原地不要動,等我們收卷。我再說一遍——”


  紀凡愣愣地鬆開水筆,緩緩掃了眼字跡密密麻麻的答題卷,大腦一片空白,旋即感到了深深的疲憊。


  ——這種感覺,就好像剛跑完長跑鬆懈下來的瞬間,整個人都脫了力。


  真的……結束了。


  “籲,總算寫完了。”


  “你怎麽樣?我看你好像都答了?”


  “這附加題特麽什麽鬼啊?我熬通宵背的高分子半點沒派上用場,吐了。”


  “哎哎,選擇最後一道選什麽啊?我實在不確定蒙了個……”


  隨著老師收完最後一張卷子,教室裏瞬間熱鬧起來,不論本校的、外校的考生,似乎都在這一刻成為了親密戰友,有誌一同地吐槽起這張卷子。


  紀凡仍呆呆坐著,半晌,抬手抹了把臉,隻摸到一額冷汗。


  真的……結束了嗎?

  耳畔嗡嗡作響,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用力拽住了。那人拉著他,把他輕飄飄的靈魂,重新扯回了地麵。


  “紀凡?紀凡!”


  “?”紀凡微微轉了轉眼珠,隻見陳臻不知何時擠到了身邊,正彎腰大聲嚷嚷“喂,你還好嗎?”


  他想說自己沒事,開口卻覺喉頭一片幹澀,隻得艱難地點了點頭。


  陳臻眯起細長的眼睛,一言不發,單手將桌上的文具掃進包裏,直接拽起他往外走。


  操場上陽光暴曬,烘得僵硬的四肢慢慢回溫,紀凡緩緩走了兩步,耳朵裏這才重新湧入了紛雜的蟲鳴、人聲、或是門外馬路的車喇叭。


  陳臻接了半瓶水,遞到他跟前“喏。”


  “……謝謝。”紀凡喝了一口,又往臉上潑了一些,“抱歉,我大概是太緊張了。”


  “沒關係。就算是我,以前第一次參加聯考的時候也……”


  紀凡動作一頓,塑料瓶發出清脆的響聲“以前……?”


  陳臻自知失言,重新沉默了,隻隨意地點了點頭,便岔開話題“說起來,最後一題答得怎麽樣?”


  “還行,你呢?”


  “……也還行。”


  兩人默默無言了一會兒,忍不住一起笑出了聲。


  “行吧,我懂,‘還行’就是很好的意思。”陳臻評價。


  “老許要是知道自己這都能押到題,一定開心死了。”


  “是啊,足夠他自誇三年的了。”一向沉默寡言的陳臻也不由開了句玩笑。說罷,他揮揮手機往教學樓的陰影下走去“我這就發短信告訴他。”


  紀凡愣了一愣“你不急著回家嗎?”


  “晚一點也沒關係,沒人等我。”陳臻輕飄飄地說完,見紀凡還想追問,忽然探手往他身後一指,“哎,那人是來找你的吧?”


  “等一下,你剛才說……”


  陳臻抬手打斷他,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那的確是來接你的人,紀凡,你回頭看看。”


  紀凡無奈扭過頭,可誰知,來的人……似乎並不是徐海帆?

  那是個看不清模樣的青年,正站在不遠處香樟的陰影裏,遙遙衝他招手。見他轉身,那人放下手臂,像是微微笑了一笑,旋即走上前來。


  一步,兩步。那人踏出陰影,終於,將麵孔清晰暴露在正午燦爛的陽光下。


  那一瞬,紀凡徹底愣住了,微張著嘴,幾乎忘了呼吸。


  太像了!

  他終於明白當時徐海帆為什麽非要追問自己有沒有兄弟——眼前的人,竟長著一張與他分毫不差的麵孔,除了眼角更加上挑,眉宇輪廓加深,褪去了少年柔和的輪廓,活脫脫是一個翻版的他。


  青年緩步走到他跟前停住,約莫高了一個多頭,微微俯身,也不說話,任由紀凡打量著。


  紀凡根本沒法挪開視線,喉頭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方才驚鴻一瞥的震驚還留在心中,而眼下靠近細看,卻發現他們又不那麽像了。


  眼前的青年有種叫人過目不忘的獨特氣質,倒也不是陰鬱,隻是平白給人以難以言說的壓抑感——即使是笑起來的時候——他的笑容明明很溫柔,可看久了,卻像是盛夏時兜頭潑下的一抔冷雨。


  他看起來總是很難過,紀凡心想。兩人的氣質千差萬別,唯一相像的……大概隻有長相輪廓罷了。


  “你好,紀凡。”青年率先打破沉默,準確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紀凡終於反應過來,道“是你!上次是不是你托徐海帆把那個……”


  “噓。”青年翻手下壓,示意他噤聲,旋即側身指了指花壇角落,“我明白你有很多話想問,介意換個地方聊嗎?”


  瞧見紀凡戒備的神情,他忍不住又笑了,唇角露出一個深深的酒窩“放心,不會耽擱很久的。我知道,你的小朋友還在校門口等你呢。”


  紀凡猶豫了一秒,最後還是敵不過好奇心,跟著神秘的青年朝花壇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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