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牛奶嗎?
穿戴好防寒衣物,兩隻鼓囊囊的巨型小黃人整裝待發。
閘門打開,冷冽冰寒的空氣撲麵而來,這兒的空氣非常純淨,什麽異味都沒有,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有點凍鼻子。
暴雪剛剛過去,比起上一回出門,今天明顯要冷上許多。
紀凡原地蹦跳兩下,勉強緩過了一口氣,隔著手套捂住凍紅的鼻子。
傅明淵鎖好門,轉頭看他瑟瑟發抖的模樣,皺眉道:“一直捂著的話,待會兒放下來更冷。”
紀凡回應了他一連串母雞似的“咯咯咯”——他上下牙關不斷打顫,隻能一個勁兒搖頭,意思是死也不放手。
傅明淵唇角動了動,似乎是想笑,又強忍住了,淡定道:“隨你。”
兩人徒步前進,紀凡還惦記著所謂“上課開小差的懲罰”,忐忑不安,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謹慎又小心。
傅明淵突然站定了,偏頭道:“你在躲著我?”
他眉頭不悅地蹙起,鳳眼藏在護目鏡後,看不清眼神。紀凡本能地預感到不妙,下意識想往後縮。
【好感度,減 ……】
紀凡打了個激靈,趕忙搖頭,幅度之大,連風帽上的絨毛都牆頭草似的搖擺起來。為表決心,他甚至前撲了一步,猛捉住傅明淵的小臂。
然而晚了,係統音頓了頓,冷酷無情地道:
【好感度-1,剩餘數值 29 】
紀凡呆呆地聽著腦袋裏的播報,視線下滑,瞅著他捉住傅明淵的手,又慢慢往上,撞上了對方若有所思的目光。
紀凡:“……”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這算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嗎?
所幸傅明淵貌似心情不錯,沒有要繼續計較的意思。他輕輕哼了一聲,將手套抽出口袋,照例牽住了小寵物。
紀凡一麵被牽著往前走,一麵心疼莫名丟掉的好感度,風帽上的毛毛喪氣地耷拉下來。
他現在隻剩左手有空,捂鼻子也不能捂得足夠周全,寒氣嗖嗖往裏鑽,跟小冰蛇似的刮擦著他的鼻腔。
紀凡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就在這當兒,傅明淵突然換了隻手牽他,不用低頭看,空閑的左手便準確覆上了他的鼻子。
暖融融的皮質手套頃刻間就將寒風隔絕在外。他的手比紀凡要大很多,捂得十分嚴實。
紀凡眨眨眼,略有些感動,輕輕吸了一口溫暖的……咦?吸不動?
他愣了愣,猛吸——
紀凡:“!!!”這根本不是照顧人,而是謀殺現場吧!
他憋得臉頰通紅,趕忙改用另一隻手去掰傅明淵的手臂。
“#&¥!”
紀凡悲催地想,要不是出不了聲,他一定要嚴詞譴責這種幼稚的懲罰行為。
“嗯?”傅明淵垂眸一看,這才發現他臉頰泛紅,眼淚汪汪,眼見著是要給捂死了。他嚇了一跳,連忙鬆手。
紀凡捂著胸大喘氣,抽空從眼尾瞪了他一眼。
傅明淵站在旁邊,似乎有點手足無措,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示好地摸了摸紀凡的腦袋。
結果,原本就偏大的風帽被他往前一推,帽簷塌下來,擋住了眼鏡。
紀凡正低頭走著路,猝不及防眼前一黑,腳尖絆到雪塊,險些摔個狗吃屎。
站穩之後,他也顧不得什麽好感度會不會掉,噌噌噌躲開對方半米多遠——開玩笑,再折騰下去,他遲早要被玩死了。
發動機組位於主基地東部區域,科考站還沒有封閉之前,可以從室內直達。
據傅明淵說,為了節省能源,現在站內所有隔斷門全都處在關閉狀態,倒是可以一道道開過去,隻是,停了暖氣的走廊估計也並不比外頭暖和多少。
相比之下,還是直接走雪地省時省力。
不出幾分鍾,他們就站在了機房麵前,裏麵安安靜靜,發電機組果然停了。
為了防止開機凍損,傅明淵拖出了一架小型燃油暖風機。暖風機連著推推車,跟架小鋼|炮似的,馬力十足,大概足有三四個浴霸那麽厲害。
很快,冰冰涼的房間裏重新暖和起來。
兩人脫掉外衣。傅明淵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架躺椅,擱在取暖機附近,攤開後示意紀凡上去乖乖待著。
紀凡依言爬上去,盤腿坐好。暖風呼啦啦地吹,隻一會兒他便閑不住了,跳下來走到傅明淵身後。
兩人都穿著及膝的防水皮靴。傅明淵個子高,深色工裝褲裹在靴子裏,顯得雙腿更加修長。
他上身隨意披了件工作服,嘴裏叼著電筆,正在調試萬用表。這副裝扮痞痞的,和平時拒人千裏之外的白大褂很不一樣。
見紀凡湊過來,他含糊道:“嗯?”
紀凡往回縮了一點,乖乖蹲著,一副我隻是來看看的樣子。
傅明淵動作很快,三兩下起開機蓋,彎腰開始檢修。偌大的電機在他手裏就跟玩兒似的,不過一會兒,他便重新探出頭來。
紀凡把本子舉高:“找到問題了嗎?”
“不是大事。”傅明淵明顯鬆了口氣,“過載熔斷而已。”說著他便翻出替換材料開始工作。
紀凡走近了些,跟著看向電機裏麵。
接線密密麻麻一大把,黃色的潤滑|油濕噠噠的,浸潤了零件表麵,傅明淵本來是那麽愛幹淨的人,卻也沒有嫌棄,戴著棉手套大刀闊斧地幹活,一摸一手黑。
就在這時,旁邊擺著的不鏽鋼盆裏,一汪乳白色液體吸引了紀凡的注意。那玩意兒白澄澄的,色澤鮮亮,略帶淺黃,看起來比水濃稠,就像是……香濃的牛奶一樣。
這樣一盆牛乳狀液體顯然很有誘惑力,紀凡忍不住抽抽鼻子,雖然知道應該不是喝的,但是……
“想喝嗎,鮮牛奶?”正巧傅明淵告一段落,挑眉望著他。
紀凡額上掛下黑線: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牛奶怎麽可能擺在這種鬼地方!
見他沒有上當,傅明淵勾起薄唇笑了一下:“真不喝啊?”說著他取過“牛奶”,緩緩倒進機器,口中輕輕哄道,“唉,小烏龜愛挑食,還是你聽話。”
“乖,多喝點好長高哦。”
他唇角含笑,語氣溫和,和平日裏高冷的模樣完全不同,可紀凡看在眼裏,都快炸毛了。
長高?長高?!
罵人不揭短啊。他原地兜了兩圈,牙根癢癢,連抽他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傅明淵心情很好,喂完“牛奶”合上機蓋,總算說了實話:“是冷卻液。”
“……”
“真生氣了?”他晃晃空蕩蕩的不鏽鋼碗,“還剩個底,喝嗎?”
紀凡:“……”這個人看著一本正經,掉節操的時候怎麽這麽惡劣啊!
“算啦,不逗你了。”傅明淵倒掉乳化冷卻液,回身往牆邊走去。
紀凡:“?”
隻見他輕巧地攀上了工具台,雙手扒著高處的小窗,用力推了推。
窗戶似乎很沉重,又好像生了鏽,用力好久才推開一條縫。寒氣立刻湧了進來,凍得紀凡一個激靈。
傅明淵卻像沒事人似的,探出手去摸索。
“有了。”他微一挑眉,縮回手臂,指尖勾著一隻布袋子。他關好窗戶,撐著桌麵一躍而下,得意地搖了搖袋子,“來,給你吃個好東西。”
紀凡坐在桌子旁邊晃蕩腿,滿臉寫著“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結果卻在袋子翻轉時瞪大了眼。
隻見,小小的布袋子裏,滾出了兩盒冰淇淋。
“唔,開心果口味,運氣不錯。”傅明淵推了一盒給他。
紀凡:“???”這裏怎麽會有冰淇淋!
“有個學生愛吃,”傅明淵道,“從烏斯懷亞帶來的,也不用冰箱,平時就吊在外麵。”他淡定地撕開包裝,“要不是你,我都忘了還剩倆。”
說著,他把拆開包裝的那一支冰糕遞向紀凡:“吃。”
奶香非常濃鬱,紀凡從來沒吃過開心果口味的冰淇淋,下意識地張開嘴,就被對方塞了進來。
“嗚!”他猝不及防,隻覺得牙齒都要凍掉了,猛打了個哆嗦。然而,最初的寒冷過後,彌漫在唇齒間的,卻是香膩軟滑的好滋味。
冰淇淋即使化在嘴裏,也是濃稠香甜的,除了奶味,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大概就是開心果了。
他自己捧著,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好吃!
他眼神發亮,扭頭望向身邊,卻見傅先生雙手插兜半靠著牆,單是認真地看著他吃。
紀凡有點不好意思了,指指另一盒,比了個問號。
“不用管我。”
他有點困惑,停下了吃冰的動作。
“嗯……我現在不餓,晚點再說。”
見對方堅持,紀凡也就沒再追問,小口小口,很珍惜地吃掉了這一小盒冰淇淋。
冰淇淋將他淡色的嘴唇凍得發紅,唇珠飽滿輪廓分明,吃東西時無意識地微張著唇,露出一點瓷白的牙,偶爾還閃過一抹紅豔豔的舌尖。
傅明淵愣了愣,見他還打算去舔包裝紙,突然回過神,上前搶走盒蓋揉作一團。
“?”猝不及防被搶了食,紀凡詫異地仰頭看他。
燈光明晃晃照著,愈發襯得他眉目濃秀,膚色白皙,唇柔軟而紅潤。傅明淵隻瞥了一眼就轉過臉去,僵硬地說,“紙很髒。”
紀凡眉頭微微皺起,仍盯著包裝袋,好像在糾結要不要放棄。
傅明淵將拳頭往身後藏了藏,危言聳聽地嚇唬他:“這裏是南極,有很多凍了幾億年的僵屍病菌。”
紀凡嚇了一跳,暗搓搓伸出的手嗖地縮了回去。
“那算了……”他戀戀不舍地比劃,歎了口氣。
傅明淵也鬆了口氣,清清嗓子:“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吧。”
紀凡點點頭,跳下桌子,剛打算換衣服,突然動作一僵,險些摔倒。
“怎麽?”傅明淵眼疾手快地托住他。
紀凡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隻來得及回頭望了他一眼,就噗地消失在了原地。
他變成龜了?
等等!紀凡掙紮著回到係統,一看剩餘時間為零就驚呆了。這怎麽可能?明明他出來前算好的,起碼還有一個小時呢!
係統音突然響起——
【叮!您的生菜催熟完畢,總消耗“特殊時間”64分鍾,獲得生菜64株,請盡快采摘哦!】
【開啟農田等級模式。】
【提示:采摘可獲得農田經驗值。當前田地等級 0/5】
紀凡:“……”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係統怎麽可能好心幫他免費催熟?偷偷扣費,全都是套路啊!
特殊時間花得一幹二淨,短時間內怕是變不回人了。他認命地探出頭來,想告訴傅先生這個不幸的消息。
誰知,剛睜眼,就發現傅明淵已經將他捧了起來。
“粗心的小蠢龜。”傅明淵單手托著他,嫌棄了一句,很快又得意起來,道,“嘖,幸好我早有準備。”
說著,他把下擺從褲子裏抽出來,捏著小烏龜往衣服裏麵送去。
紀凡:“?”
紀凡:“???”
他揮舞著小短腿瘋狂抗議:喂喂,你要幹什麽啊!
隨即,光線消失,他落入了一個非常溫暖的口袋。
紀凡愣住,一時竟然忘了掙紮。
“好好呆著,我帶你回去。”傅明淵叮囑道,翻下口袋的小蓋子扣好。
紀凡還是呆愣愣的: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在幹什麽?
暖和倒是挺暖和的,也很安全,就算傅先生跑到雪地裏打滾,他大概也不會掉出來凍僵了。隻是……
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紀凡試探著伸出爪子撓了撓,隻一瞬間,爪子底下暖融融的腹肌立刻繃緊了。
紀凡唰地縮回爪子,四肢緊貼衣服外側,瑟瑟發抖。
夭壽啊,他他他他怎麽會在這種地方?
等等,不對,這種地方怎麽會有內袋?
難道是傅先生自己縫的?
不對,他跟誰學的啊!這算什麽,企鵝育兒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