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經曆了黑板做題事件,紀凡的校園生活順利了很多,物理老師依舊忽視他,但不會再故意刁難。
至於劉銘,他被徐海帆揍成豬頭,被迫喝了三天稀飯,恨不得幹脆繞著他倆走。
紀凡很滿意現在的狀態。
高考百日倒計時明晃晃地掛在講台前,大家全都精神緊繃,壓根沒空整幺蛾子,統統在拚命學習。
這樣的環境下,他的沉默寡言反而不顯得突兀了。
偶爾也有女生抱著卷子來找他“探討問題”,但都被徐海帆給攔住。
徐海帆拍胸脯,大言不慚道:“我特有空,來來我給你講啊!”
女生:“……”全年級都知道你保送了,特有空,擱這兒吹毛線啊!人家是想跟紀同學聊會兒好嗎?
她們氣得要命,但又不好意思厚著臉皮繼續糾纏,隻得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走了。
紀凡鬆了口氣,私下請徐海帆吃了好幾頓早餐。
幾十天後,便是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競賽獲獎可以拿加分,甚至可能保送。
趙安等幾名種子選手快忙瘋了,天天追著老師要求開小灶,結果險些因為答疑時間分配不均而當場撕起來。
紀凡很清楚自己的斤兩,物理競賽壓根就不在他的規劃中。若不是陳女士逼迫,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報名。
索性,他做競賽卷也很有選擇性,超綱難題幹脆不看了,隻挑些與高考相關的試題,可以說是一門心思在準備高考。
物理老師不止一次拿著他坑坑窪窪的競賽作業找班主任告狀,說這人學習態度不端正,連題目都懶得看雲雲。
許老師很明白紀凡的難處,隨口勸和了幾句,又象征性地找紀凡來做了一番談話,此事便算揭過。
畢竟,對他們而言,三月還有更重要的事——校推自主招生。
通過“高校自招考試”,考生可以獲得高考加分。
自主招生分為個人報名和學校推薦兩種參與方式,前者不能保證獲得初試資格,因此,校推名額就成了許多學生爭搶的對象。
學校為表公平,選拔標準采用了高中三年所有月考成績的均分排名,全憑數據說話,簡單省事。
除了平均分,隻有理化生等專科項目競賽獲獎的同學,才可獲得額外名額。
可惜,目前來看,紀凡兩項都不太夠格,等輪到他填報時,隻剩下寥寥幾個非重點一本院校的自招名額——全是別人挑剩的。
老許順口問他:“競賽不搞沒什麽關係,但自招名額你確定要放棄?保個底也好啊。”
紀凡搖頭道:“不用了。”
班主任很敏銳:“噢,你有了想去的學校?”
紀凡停頓片刻,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了聲嗯。
他的確有幾所夢想高校,但對於曾經的他而言,它們過於遙遠,說出來也是平白惹人笑話。
紀凡死活不肯透露,老許也不逼問,隻鼓勵道:“既然有目標,那可要加油啊。很多事情都是這樣,跳起來夠一夠,說不定就成了,不跳,就永遠也沒有機會。”
“……嗯。”
“對了,我之前不小心翻到你的筆記,你好像自學了不少生物知識?”老許是生物老師,此時他手裏握著的,正是紀凡最常用的筆記本。
——生物這門課在於積累,紀凡習慣看到什麽小知識就隨手記下。關於南極磷蝦瀕臨滅絕的疑點,他也寫在本子上,打算之後慢慢查資料,卻不想被老師看到了。
紀凡窘迫道:“隻是、隻是隨便看看。”
“都是大學知識點呢,有理有據,整理得不錯。”許老師沒有責怪,微笑道,“說起來,你生物成績一直很好,有沒有考慮過換到生物競賽組?”
“啊?”
“我知道生物競賽不像物理,就算獲獎也沒保送資格,但像你本身如果有興趣,之後也打算往這方麵發展的話……”
“換組……嗎?”紀凡心中動搖,眼神亮了亮,又很快暗淡下去。他囁嚅道,“可我媽不會同意的。”
想到紀凡強勢的母親,許老師也有些頭疼。
作為老師,家務事他無權置喙,隻能含糊道:“還是那句話,如果有想要的,得靠自己努力爭取啊。”
“我……”
“紀凡啊,你的理想是什麽?”
紀凡愣住。說實話,他從沒有考慮過比考試更遙遠的事,僅僅是高考一座大山,就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我的……理想嗎?
紀凡從辦公室出來,迎麵遇上抱著作業本的趙安,她似乎想說什麽,可誰知,紀凡居然連眼神都欠奉,目不斜視地走了。
趙安:“……”她氣了個倒仰,等回過神來,走廊裏哪裏還有紀凡的影子。
紀凡是真的沒注意到趙安。他腦中反複回蕩著班主任的話:理想……理想?
走到僻靜處,他下意識地掏出寵物蛋,愣愣對著屏幕發呆。
老許說,理想得靠自己努力爭取……
就在這時,傅明淵的心情值意外掉了一截!
紀凡回神,反複確認了好幾遍,意識到不是自己眼花,屏幕上的心情值是真的下降了!
等等,說好的美食漲心情呢?
像是聽見他的心聲,傅明淵的心情值勉為其難地漲了一丁點,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又飛快跌了回去。
打開曆史記錄,紀凡轉眼就被潮水般的信息給吞沒了——整整一天,傅明淵的心情值一直在大幅漲跌,活像醉漢走出的波浪線。
到底發生了什麽?
紀凡滿心疑慮,一時也顧不上其他,回家的頭一件事就是登入空間。
結果被嚇了一大跳。
他一睜眼便看到傅明淵放大的俊臉杵在跟前,距離最多不超過十厘米,連呼吸都噴在他身上,怪癢癢的。
小烏龜嚇得往後一縮,感覺腳下觸感柔軟,他竟被捧在了手掌心裏!
傅明淵雙手捧龜,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一言不發,眼神十分古怪。
他終於要吃我了?還是發現了我的秘密?又或者……紀凡腦中閃過無數可怕想法,整隻龜都僵硬起來,猶豫著要不要幹脆變成人形討饒。
就在此時,傅明淵動了。他撤開手,若無其事地把小烏龜放回桌上。
紀凡心中一動,直覺對方好像在隱瞞什麽。
傅明淵裝作無事發生,淡定地拐出房間,回來時,手中捧著小半碗米飯——紀凡昨晚煮的。
他撥了一團到小烏龜麵前,淡淡地說:“吃吧。”
紀凡:“……”今天居然不喂龜食?傅先生一定是哪裏壞掉了啊!
他一麵偷偷打量那人,一麵毫不猶豫地吞下了嘴邊香甜糯軟的米飯。
全程,傅明淵都坐在桌旁觀察他,單手支著下巴,暗含深意的眼神看得人心裏發慌。
吃完飯,傅明淵突然開口:“我……會給你做個自動給食機。”
紀凡噎了一下:“?”
話題跳的也太快了吧?
傅明淵自顧自說下去,語氣平靜:“這樣即使我哪天死了,你也能活到救援來……”
紀凡:“!!!”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人,這,這突然交代遺言算怎麽回事?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調|教,傅明淵總算可以自主進食了,不再是連吃飯都需要係統提醒的糟糕精神狀態。
結果莫名其妙一朝回到解放前!
紀凡急得團團轉:到底怎麽了這是?
“別怕。”傅明淵安撫似的揉揉他的腦袋,起身打算離開。
這回,紀凡總算反應過來,眼疾嘴快地叼住了棉質衣袖,想要拖住對方。
舉起手腕,看見袖口處吊著的小烏龜,傅明淵愣了愣:“你幹什麽?”
“唔……”
“鬆嘴。”
紀凡咬緊牙關,以實際行動證明:不鬆,絕對不鬆!
傅明淵無奈走到水族箱旁,把手伸進去,幹巴巴地哄道:“……乖。”
紀凡齜了齜牙,以為他是蠢螃蟹麽,沾到水就鬆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