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僵局
典雅奢華的別墅里,陌南秧慌慌張張的從陽台跑了出來,臉色,是紙一般的慘白。
「怎麼了?」被陌南秧驚恐的表情嚇了一大跳的秦慕澤下意識的站起身來,俊美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陌南秧暗色的瞳孔不自覺的發著顫,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平復了自己驚恐不已的內心。
「到底怎麼了?」秦慕澤走到陌南秧跟前,伸手捧起陌南秧巴掌大的小臉兒,滿目關切的問道:「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秦慕澤骨節分明的指觸碰到陌南秧臉龐的時候,陌南秧才終於回了神,她抬眸匆匆的看了秦慕澤一眼,然後又迅速的低下了頭,緊咬下唇滿目愧疚的模樣,讓人不忍苛責她。
「裴……裴御他……」鼓了半天終於鼓足了勇氣,陌南秧低著頭,用小到幾乎讓人聽不到的聲音低聲喃語道:「他……他……他中槍了。」
「你說什麼?」秦慕澤扶著陌南秧肩膀的手,驟然加緊了,岑黑的眸,眸底有不易察覺的恐懼劃過:「裴……裴御他怎麼了?」
過度的驚愕和恐懼讓秦慕澤一時之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騙人的吧?他想,裴御那個以一挑十都能全身而退的老油條,怎麼可能會中槍?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南秧不是做了完全的準備嗎?文這希的人不是也混到謝子琛的隊伍里跟過去了嗎?他……他昨天不是還提醒過陌南秧,讓陌南秧告訴文這希的人,把謝子琛和他手下的槍支彈藥都做些手腳嗎?
在這種情況下,裴御怎麼可能還會中槍?
「南秧,你……你該不會是故意在嚇唬我吧?」人在傷心欲絕的時候,往往會自欺欺人般的否認事實,即便是秦慕澤,也不能免俗:「你不是已經提醒過文這希,讓他派人對謝子琛手裡的槍支做手腳的嗎?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跟我說文這希把謝子琛槍里的子彈都換成了麻醉彈……所以……所以裴御只是中了麻醉彈,對嗎?」
陌南秧從來沒有見過秦慕澤這個樣子,記憶里的他,永遠強大,冷靜,睿智,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舉舉手,便能翻雲覆雨。
此時此刻,他像是離開了閃光燈,回歸平凡的偶像,他終於在她面前褪下了神性,變回了常人該有的模樣。
於是,剛剛還驚慌失措,內疚不已的陌南秧,突然冷靜了下來。
因為她意識到,她的方向是對的。
「你……你……你先別著急。」陌南秧的肩膀被秦慕澤抓的生疼,可她不敢動,也不敢喊疼,現在,秦慕澤的身邊只有她了,她必須得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安撫眼前這個即將失控的男人:「這希哥哥已經把裴御送到醫院去了,醫生正在給裴御做手術……」
「我問你他怎麼會中槍!」秦慕澤突然火了,他抬高了音量,猩紅著眸子質問陌南秧道:「文這希手下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換顆子彈的事兒都他媽的干不好!」
他不該對陌南秧發火的,發生這種事,陌南秧心裡肯定也不好受,他還對她發脾氣,她心裡肯定更自責了。
他知道他不應該怪她,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發火,這個世界上,他最在乎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陌南秧,另一個,就是裴御。
這麼多年來,他身邊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唯獨裴御一直留在他身邊,在他失意的時候鼓舞他,在他想不開的時候開導他,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裴御才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裴御卻比那些跟他流著相同血脈的親兄弟,要可靠的多。
現在裴御出了這種事兒,他不惱,那是不可能的。
關於裴御究竟是怎麼中的槍,陌南秧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她昨天明明已經囑咐過文這希了,事後文這希還專門打了電話,告訴她子彈他已經命人換好了,絕對不會出意外的。
既然真槍實彈已經被換成了麻醉彈,那裴御為什麼會中槍住院?
這件事兒還要從一個小時以前說起。
一個小時前,一頭霧水的裴御終於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在杜嵐鳳騙走謝子琛這五千萬之前,謝子琛曾賴過杜嵐鳳六千萬的賬!
杜嵐鳳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不是她的,她一分也不會取,可若是她的,你也別想輕易賴掉。
「謝先生,有這回事兒嗎?」短短几秒,裴御和杜嵐鳳便從「無理騙錢」變成了「有理討債」,頃刻間,裴御的腰板也挺直了,說話也有了底氣。
反觀站在裴御對面的謝子琛,早已羞惱的面紅耳赤。
「純屬污衊!」站在原地變了一會兒臉后,謝子琛冷笑了一聲,死不認賬道:「杜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講到這裡,他稍微停頓了下,扭頭看向杜嵐鳳,拖著長腔質問杜嵐鳳道:「你說你給我拉了六個億的投資……那你有什麼證據嗎?你說我答應給你百分之十的回扣,有證據嗎?三歲小孩兒都知道,專業的公關部都拿不到百分之十的回扣……再說了,你一個調教師,一晚上能拉六個億的投資?你別開玩笑了!」
說著,他大笑了起來,似乎在嘲諷杜嵐鳳的愚昧無知,他這一笑,站在他身後的手下也都跟著笑起來了,這赤裸裸的嘲諷,讓杜嵐鳳的臉色陰了下來。
自己的心上人被這般嘲弄,裴御的心裡也很是惱火,可他並沒有把這火氣表現出來,畢竟,敵強我弱,該忍的時候,必須忍。
「有沒有證據呢,咱們回北京一查就知道了。」待謝子琛等人停止大笑后,裴御勾了勾唇角,低笑著表示:「謝老闆放心,如果我們糜色的調教師說了謊,我和四爺,一定親自登門致歉,並十倍補償您的損失!」
後面那半句話,裴御沒有說出口:如果嵐嵐沒有說謊,你他媽的就等死吧!
聽到「四爺」這兩個字的時候,謝子琛的眼睛,明顯睜大了一下。
「這點兒小事兒,就不用勞煩四爺親自出馬了吧?」謝子琛訕笑著,劍一般銳利的眉,焦躁的擰成了一團。
聞言,裴御笑了:「為了表現尊重嘛,畢竟是我們糜色的調教師有錯在先,我們家四爺,恩怨最分明了!謝老闆您放心,我裴御以人格擔保,我們家四爺一定會還您一個公道的!」
裴御本意是想先拿秦慕澤壓一壓謝子琛,等謝子琛害怕了,鬆口了,再話鋒一轉,趁機求和。
可是他沒想到謝子琛這二逼,犯起二來,那是這他媽的二。
謝子琛也有自己的考慮,秦家那位四爺有多不好惹,他是心知肚明的,就連他家三爺,都甚是忌憚那位新上任不到一年的秦家家主,這事兒若是鬧到那位爺眼皮子底下,別說他本來就沒理了,就他有理,他也是死路一條。
聽裴御這意思,他是非要把這事兒往秦四爺跟前捅了!這還了得?
就這樣,裴御還沒開始求和,謝子琛心中已經起了殺念,偏偏這時候,冰山美人兒杜嵐鳳又站出來給了謝子琛一個「殺人滅口」的契機。
「裴老闆。」杜嵐鳳掐滅了手中的煙,橘黃色的煙頭飄出最後一縷飄渺的厭惡,杜嵐鳳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我已經和糜色解約了,我的事兒,不用您和四爺操心。」
聽到這句話,謝子琛心中大喜,不待裴御開口,便搶先一步道:「哎喲!杜小姐您不說,我差點兒就忘了!對,你早跟糜色解約了,騙老子錢這事兒,怎麼也怪不到人秦四爺頭上!」
說著,謝子琛轉過身來,握著裴御的手,虛偽的道著歉:「真是對不住啊裴老闆!你看我這記性!杜嵐鳳那解約手續,還是我帶她去辦的!這一眨眼就給忘了!還把她騙我錢的事兒記恨到了裴老闆您和秦四爺頭上……哎呦呦……我這……我這……我這實在是太慚愧了!」
裴御差點兒沒被自家的小媳婦兒給氣死:現在他媽的是鬧彆扭的時候嗎?仇人都追到家門口了,眼看著就要唬住了,你來這麼一齣兒……
這他媽的可怎麼收場?
「謝老闆你太客氣了。」畢竟是自己的媳婦兒,即便收不了場,裴御也得咬著牙撐下去:「按理來說,杜小姐已經和我們糜色解約了,我就不該再管這事兒了,可是吧,她這解約的錢,是騙您的!這我要是不管,那傳出去,不成我們秦家預謀騙你們謝家的錢了嗎?不行不行不行,這事兒,我們秦家必須得給你們謝家一個交代!」
聞言,謝子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這意思,是死咬著自己不放了。
「聽裴先生的意思……您是非要蹚這趟渾水了?」謝子琛陰鷙著眸子,一字一頓的問裴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