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他瘋了,他沒瘋
不對勁……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陌南秧回憶起秦澤西之前的言行舉止,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別擔心,珊珊已經好了,我也會好起來的。」
「蘇醫生一定會把我治好的,我也會積極配合她的治療的。」
明媚燦爛的笑臉,柔情似水的眼眸……不應該的……如果真相是他的雙腿根本就無法被治癒,他不應該是這種反應的。
他應該消沉,他應該發怒,他應該怨天尤人,他應該盡情的發泄他心底的絕望和痛苦,而不是裝出一副希望就在眼前的模樣,強顏歡笑著安慰不知情的她……
自己真是……太差勁了!陌南秧咬牙,眼底滿是悔恨。
「南秧,怎麼了?」陌南秧劇烈的反應把林語珊他們嚇了一大跳,穩了穩心神后,林語珊歪了一下頭,試探性的問道:「怎麼突然間這麼激動?」
「我沒時間跟你解釋了。」陌南秧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緩:「我現在感覺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慌忙從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纖細白皙的玉指在屏幕上滑動了記下后,她播下了那個早已熟記於心的號碼。
接電話啊……接電話啊!無視於眾人驚愕的目光,陌南秧握著手機心急如焚的跺著腳:求你了,快點兒接電話啊!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忙音,漫長的等待后,客服小姐機械式的聲音傳來:「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該死!陌南秧憤憤然的在心底謾罵了一句,正惱著,垂眸中突然在通話記錄里看到了王助理的號碼,心頭不由一喜。
真是急糊塗了!陌南秧暗自取笑了自己一句:差點兒把王助理給忘了!
作為秦澤西的得力幹將,秦澤西的行蹤,可定沒有人比王助理更清楚了!想到這裡,陌南秧毫不猶豫的撥下了王助理的號碼。
令人心焦的「嘟——嘟——」聲再次傳來,忐忑不安中,王助理終於接了電話。
「王先生,你知道二爺現在在哪裡嗎?」電話剛接通,不待王助理那邊兒回話,焦躁不已的陌南秧便開門見山的問道。
電話那端許久都沒有傳來回答,就在陌南秧猶豫著要不要把剛剛問的話再重複一遍的時候,王助理沉冷穩重的聲音,終於通過電話傳了過來。
「知道。」答案只有兩個字。
聞言,陌南秧細長的眉頗為不悅的皺了一下,耐著性子往下問道:「二爺現在在哪兒?」
「很抱歉。」這一次,王助理回答的倒是很快:「我不能告訴您。」
不能告訴我?陌南秧的眉瞬間皺的更深了。
「是你覺得你不能告訴我,還是二爺專門吩咐過你,讓你不要告訴我?」沉思片刻后,陌南秧繼續問道。
這問題似乎把王助理給難住了,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才傳來王助理沉冷的聲音:「二爺吩咐過,不能把他今天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小哥哥到底在搞些什麼啊……聽到這個回答,陌南秧越來越不安了:為什麼心會這麼慌呢?為什麼總感覺,有些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呢?
「好,那我換個問題。」強壓下心底的焦躁,陌南秧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你現在在哪裡?」
聽王助理剛剛那話的意思,秦澤西應該是在辦一件很私密的事情,既然是私密的事情,那肯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參與者知道。
所以,陌南秧斗膽的猜:王助理應該就是那為數不多的「參與者」,若他是參與者,那他現在肯定跟秦澤西呆在一起!
「怎麼,難道二爺還下了不讓你泄露自己行蹤的命令?」見王助理半天都沒有回話,陌南秧咬了咬牙,狠心逼問他道:「王子軒,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現在以倪家少奶奶的身份命令你,立馬回答我的問題——你現在哪兒?」
王助理的遲疑讓陌南秧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為了儘快尋到秦澤西,無奈之下,她也只能擺架子給王助理施壓了。
——畢竟,王助理只吃這套。
果然,陌南秧剛發完火兒沒多久,電話那端便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片刻后,王助理低聲回答道:「回少奶奶,手下現在在京城西郊,京周路四十八號,銀河小區,四號樓,一層東角……」
沉冷的聲音還沒把話說完,電話那端突然傳來裴御的一聲嘶喊,那喊聲沙啞而絕望,像極了瀕死之人最後的哀鳴:「南秧!你快點兒過來阻止秦澤西!他瘋了!他瘋了!他想跟阿澤同歸……唔……」
聲音響了一半,便再也沒了後續,取而代之的,是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他的嘴巴,重新被人堵住了。
「喂?裴御?裴御!裴御是你嗎?」陌南秧的心猛的揪了起來,單薄的襯衫瞬間被冷汗打濕了。
「嘟——嘟——嘟——」
惱人的忙音再次傳來——對方把電話掛斷了。
可惡!陌南秧咬牙,一顆心臟繼續提到了嗓子眼兒里。
怎麼回事兒?裴御為什麼會和王助理在一起?秦澤西究竟想做什麼?一連串的問題在陌南秧的腦子裡環繞,恍惚中,陌南秧耳邊又回蕩起裴御剛剛沒有說完的話。
——南秧!你快點兒過來阻止秦澤西!他瘋了!他瘋了!他想跟阿澤同歸……
同歸……同歸什麼?
同歸於盡?
「把車鑰匙給我!快!」陌南秧一把揪住了秦暮羽的衣領,歇斯底里的喊道:「開車帶我去銀河小區!抄最近的路!用最快的速度!快!快!」
同歸於盡……與此同時,銀河小區四號樓一層東角114號房間里,秦慕澤的腦海里,也浮現出相同的字眼。
「你想跟我同歸於盡?」秦慕澤抬起眼帘,滿目不可思議的凝向秦澤西,潦倒眾生的俊臉上,寫滿了可以稱之為「荒誕」的表情。
這不能怪他,他真的很難想象:秦澤西居然會做到這麼絕!
他知道秦澤西恨他入骨,如果有可能,秦澤西應該恨不得將他抽皮剝筋,千刀萬剮。
可恨是一回事兒,同歸於盡,又是另外一件事兒。
——只有身陷絕境,人生了無樂趣的人,才會選擇同歸於盡這麼決然極端的方法,來報復仇人。
「對啊。」秦澤西彎著細長的鳳眸,笑得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炸藥我都定好時了,你還有……唔……」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掀開自己的衣袖看了看自己手腕兒上昂貴精緻的機械錶,然後抬起頭來,微笑著把自己剛才的話補充完整了:「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秦慕澤銳利的眉不由的壓低了:聽上去不短……但也不夠長。
腦子裡飛快的估算了一下走廊的長度,和三噸炸藥爆炸的範圍后,秦慕澤的呼吸,不由的加重了。
「有煙嗎?」秦慕澤問。
「有啊。」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秦澤西敢保證,自己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死神。
聞言,秦慕澤不由的笑了,開玩笑般的誇讚秦澤西道:「你準備的倒是挺齊全的。」
「那是自然了。」秦澤西垂下眼帘,神色平靜,彷彿早已經生死置之度外:「死囚在臨死前還能吃上一頓好的呢……你是我弟弟,我怎麼能虧待你呢?」
「你要嗎?」將香煙叼進自己的薄唇里后,秦慕澤將煙盒往秦澤西跟前遞了遞,沉聲問道。
秦澤西搖了搖頭:「戒了。」
他是個言而有信的男人,既然答應過陌南秧要戒煙,那這輩子,就絕不會再砰香煙,哪怕,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
男人嘛,食言於誰都可以,但是絕不能食言於自己的女人。
這是原則問題。
「都要跟我同歸於盡了,還不來一根?」熟悉的尼古丁湧入肺腑,秦慕澤吐出一口飄渺的煙氣,漫不經心的打趣著秦澤西。
「饒了我吧……」秦澤西斂下濃密的睫毛,唇角勾著淡漠的笑:「我答應過南秧,不會再碰香煙了。」
這話讓秦慕澤的心梗塞了一下:貌似在很久以前的什麼時候,他也這麼答應過她。
可為什麼,自己親口說過的話,轉眼之後,便可以不再算話?
「秦澤西。」默不作聲的將手中的煙頭掐滅,煙灰落地的那一瞬間,秦慕澤突然明白,原來自己真正需要的,根本不是香煙。
「你沒必要做到這一步。」他抬起頭來,目光無比誠懇的凝向秦澤西,一字一頓道:「洛克斯家族還沒有選出秦家下一任的繼承人,楊老將軍會永遠站在你那一邊兒,你把官面兒打開,認認真真的跟我斗一場未必會輸……你何苦在遊戲開局之前,就毅然決然的選擇和我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