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我鼓掌,恭祝你們新婚
陌南秧的音量用的實在是大,引得旁邊兒的人紛紛側目,都想要看一看這兩位當眾出醜的「光棍兒」是何許人也,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眼瞎掉:這……這……這不是謝三爺和秦四爺嗎?
一瞬間,抱著看熱鬧心態的眾人又紛紛收回了偷偷探過來的目光,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
笑話,謝三爺和秦四爺的笑話誰敢看?也就陌南秧這個從不嫌事兒大的主兒敢一再挑戰那兩位大爺的底線。
片刻的冷場后,陌南秧像是突然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一樣,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歉意」的表示:「哎呀……我是不是說到你們的痛處了?真是太對不起了!怎麼今天我腦子跟打結了一樣,想到什麼說什麼呢……」
這歉道的簡直一點兒誠意都沒有,平心而論:表情太誇張,用詞不誠懇,還陰陽怪氣奧的暗諷了一下沒女朋友是秦慕澤和謝銘爵的「痛處」,與其說是在道歉,倒不如說是又往他們的傷口上添了一刀。
可即便如此,謝銘爵和秦慕澤也只能選擇原諒:人家小女生,口無遮攔說錯了話,無心之過,又已經跟你道歉了,你若是斤斤計較,揪著不放,豈不是顯得太沒風度了?
「不礙事」三個字已經到了謝銘爵的嘴邊,還未出口,卻又聽到陌南秧「亡羊補牢」般的「彌補」兩位受傷的單身狗道:「你們也不用太難過,一會兒我拋花球的時候,我作個弊,就往你們的方向拋!聽說接到了會有好運的!保證你們下個月就能找到女朋友!」
謝銘爵嘴角抽了抽,以一種無比複雜的心情提示陌南秧道:「花球……是拋給未婚女士的……」
陌南秧好像才知道這些一般,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臉上顯出幾許驚訝,片刻后,她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笑道:「沒關係的,未婚男士也一樣,天下單身狗一家親。」
狗?謝銘爵額角暴起青筋,臉色也陰了下來。
幾日不見,這小丫頭的嘴巴,真是越來越厲害了……若是再跟她呆下去,估計會被她損的顏面盡失……想到這裡,謝三爺瞥了一眼抱著自己大腿的小崽子,然後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道:「我看小崽子在這兒也呆膩了,我帶他去別處逛逛,你們兩位……隨意。」
此話一出,早就不想在這兒干站著聽大人聊天的小明澈立刻很配合的嚷嚷著:「哥哥哥哥,我要去後院,後院有好多兵哥哥!他們有槍!我要看真槍!」
謝銘爵聳聳肩膀,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然後附身把自家弟弟抱了起來,跟秦慕澤還有陌南秧告別道:「你們先聊著,小崽子在家就嚷嚷著要看警衛兵什麼的……我帶他上後院新鮮新鮮。」
說著,便瀟洒的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這下,門口就只剩下陌南秧和秦慕澤了,兩人各懷心事的對峙著,秦慕澤有一腔衷腸想訴,陌南秧有一肚子的挖苦想說,可不知為何,四目相視下,他們誰也說不出口。
最後,還是陌南秧打斷了沉默,她在漫不經心的掃視秦慕澤的過程中,發現了秦慕澤受傷纏著的繃帶,以及繃帶上滲出來的血漬,於是,她的眼底閃過一瞬間的驚愕來。
他受傷了?還是故意演了出苦肉計?她突然想起了在中心會議室的笑談——「等我們大婚之際,四弟可要把手拍紅了為我們慶祝啊」,如今,他的手不拍自紅,那這早已約定好的鼓掌,到底還該不該讓他鼓?
「你的手怎麼了?」陌南秧盯著秦慕澤紅白相間的手,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需要我叫醫生過來重新給你包紮一下嗎?」
畢竟,人家喜慶的婚禮上,你帶著一雙血淋淋的手過來賀喜,多不吉利!陌南秧在眼角結上了冰霜,心底不斷的說服著自己:為他叫醫生,不過是不想他毀了自己大好的婚宴,絕不是擔心他血淋淋的,無比刺眼的手會出什麼問題。
「不礙事的。」秦慕澤下意識的把自己受傷的手背到了身後,背完以後,卻又無比心酸的想:為什麼要多此一舉的把手藏起來呢?反正現在的她,也不會再心疼自己了。
「真的不礙事嗎?」陌南秧顰起了眉,那一臉關切的樣子,若不是演得太過情深意切,秦慕澤都要破格相信了:「可我看你的手,傷得好像挺重的。」
「小傷,不要緊。」有史以來第一次,秦慕澤開始猜不透陌南秧到底想幹什麼,她這恢復如初的臉實在是太犯規,盯著她,他沒辦法不走神:「不過是練習格鬥的時候擦了個皮罷了。」
擦了個皮?這手那裡只是擦了個皮!昨天醫生趕來時,差點兒沒被他家老闆的傷勢嚇死:那玻璃,剛開始只是扎進了肉里,清理一下玻璃渣,塗點兒消炎藥就能搞定,結果後來被秦慕澤一拳一拳的砸的越來越深,甚至有幾片玻璃渣觸及了筋骨,等醫生把玻璃渣全都取出來的時候,秦慕澤的手上,已經沒有一塊兒好肉了。
這些陌南秧是不知道的,就像她現在並不知道秦慕澤早已愛上她了一樣,她還在想著在英國時,戴瑞克先生跟她說過的話:消腫效果越好的葯,副作用越大……這些話讓她的心更冷了一些,對這男人的恨,也更深了。
「不要緊就好。」陌南秧移開了定在秦慕澤右手上的目光,面上的笑意,逐漸加深了:「一會兒我和你二哥舉行成婚儀式時,可還等著你帶頭為我們鼓掌呢,你的手要是真出了什麼大毛病,那可就糟糕了。」
鼓掌?秦慕澤的身子又是一僵:該死,他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他在沒有用麻醉的情況下,忍著劇痛讓醫生把手裡的玻璃渣當著自己的面一一取出,然後掙扎著來參加了她的婚禮,最後居然還要為這該死的婚禮鼓掌叫好……
辦不到……絕對辦不到,他既沒有洒脫到可以放手,也沒有大度到可以成全他們,所以他不祝賀他們,他今天過來,絕對不是為了祝賀他們。
「這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秦慕澤斂下眼睛來,蒼白的臉上,表情依舊很淡漠:「雖然是小傷,可是畢竟見了紅,傷筋動骨一百天,醫生囑咐不能亂碰。」
說著,他眼底突然凝了一層霜,冷著調子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想為你們的婚禮鼓掌。」
聞言,陌南秧的心突然一緊,粉拳不自覺的握了起來。
可惡……為什麼要顯出這麼一副受傷的模樣呢?你這個施暴者,到底有什麼資格作出這樣一副被我刺痛的表情?陌南秧咬著牙,秦慕澤那副孤清冷寂的模樣,讓她莫名的心煩,他終於笑不出來了,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是為什麼,他笑,她煩,他不笑,她反倒更煩了。
「喂喂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陌南秧不願再去細想自己為什麼會莫名的煩躁,現在的她,不需要想那麼多,她只要變得更冷血,更無情,更咄咄逼人,就足夠了:「難道四弟不祝福我和你哥哥喜結連理?」
祝福?當然不祝福了……秦慕澤沉下眼眉來,第一次把心裡的想法直言不諱的表達出來了:「不祝福。」
他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偽裝,把自己原本的喜怒完完整整的展露到了陌南秧面前,可一直想要死掉他臉上那副偽善的面具的陌南秧,此刻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要顯出這樣一副表情來?為什麼不繼續談笑風生的跟她鬥智斗勇?為什麼不能殘忍到底,最先放手的,難道不是他自己嗎?
怎麼?難道還想再騙她一場?真當自己是傻子啊?陌南秧狠了心腸,冷笑道:「四弟你祝福不祝福是一回事兒,鼓不鼓掌,是另外一回事兒!你在中心會議廳,可是應下來要帶頭鼓掌的,難不成堂堂秦家家主,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手都快被折騰掉一層皮了,難道還躲不過鼓掌這一劫嗎?秦慕澤的眸色,逐漸加深了,他沉默了片刻,爾後抬頭糾正陌南秧道:「你記錯了,我當初應下來的,是秦澤西出現在中心會議廳,我必鼓掌歡迎,至於這場婚禮……那是秦澤西硬加的,我沒點頭,也沒答應。」
他倒是個講道理的人,只可惜,陌南秧早在進監獄的時候,就已經變得不講道理了。
「可你那天在中心會議廳也沒怎麼鼓掌啊。」陌南秧雙手抱肩,眼神陰冷:「不管怎麼說,你欠著我們一次鼓掌喝彩……再說了,澤西一共就你和秦暮羽兩個弟弟,秦暮羽在英國走不開,這帶頭鼓掌把氣氛搞熱烈的任務,只能你一個人擔著,你逃不了。」
逃不了……秦慕澤突然捂住了心口,悶哼了一聲:是啊,他逃不了。
早在那血紅的請帖遞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就應該料到,這心碎,他逃不了……
「好……」連秦慕澤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在發著顫:「我鼓掌,恭祝你們新婚!」
一字一頓,已是嘔心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