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也曾深愛過
電話的那一端許久都沒有沒有聲響，陌南秧的心頓了一下，心臟深處，傳來刺骨的疼。
其實內心深處，她並不想和陸明翰鬧成這樣。
簡單來講，陸明翰有什麼錯呢？他不過是不愛自己罷了，一心一意想要嫁給他的是她，花言巧語在長輩們面前攛掇他們的婚事的是妹妹陌南柯，自始至終，他不過是她愛情里的受害者，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還要忍受這個女人可憐的哀怨。
其實那天被秦慕澤從樓下抱回去之後，陌南秧想了許多，之前執著於的陸明翰和文這希對自己到底有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感情，如今想開了，倒也能放得下了。
她不能強求別人去愛她，回想起年幼，她的性格也確實不討喜，他們因為妹妹陌南柯才對她好，雖然聽上去心酸，但是錯不在他們。
——而在於她。
陌南秧苦笑了一下，餘光瞥到秦慕澤環繞在自己腰間的大手，心裡突然一陣暖意。
如今，她已找到此生真愛，她希望陸明翰，也能從妹妹的陰影里走出來，重獲新生。
真詞酌句，正想著要如何開場，沉寂了許久的電話，終於傳來了陸明翰的聲音：「你不是一心盼著和我離婚嗎？怎麼，現在開始裝傻了？」
陰冷的語氣，和這陰冷里，卻多了幾分自嘲一般的頹然，陌南秧甚至聽到他一聲悲然的冷笑，那冷笑，讓她心裡不由的揪疼。
身後的男人，感覺到了她突然僵直起來的背，於是將腦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她抱的更緊了一點兒。
陌南秧沖身後的秦慕澤笑了一笑，表示自己沒事，然後穩了穩心神，逼迫自己的語氣也冰冷強硬起來：「好，既然陸先生終於肯簽字了，那我們約個時間到民政局走一趟吧。」
儘管陌南秧心裡對陸明翰的語氣很是心疼，可是她知道，自己必須得繼續保持這個「壞人」的角色，如果這次不能快刀斬亂麻，留到以後，那才是真的害人害己。
電話那端又是一陣沉默，就在陌南秧以為陸明翰已經把電話給掛了的時候，陸明翰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陌南秧。」他的聲音里包含怒火，仔細一聽，甚至有幾分怒恨的味道：「很好，很好。」
「很好」這兩個字，他重複了兩遍，重複到最後，突然放肆的笑了，那笑聲，聽的人心裡一陣發顫。
「為什麼你對所有人都那麼的溫柔，就連你身邊的助理，你都能不計得失的真心相待，唯獨，對我卻要這麼多殘忍……」
男人多聲音，絕望到讓人心寒，她一聲聲道質問，讓陌南秧的雙手，突然抖了一下，手中的手機，一時沒拿穩，從手心滑落了下來。
幸虧旁邊的秦慕澤眼疾手快，在手機落地之前，伸手接住了手機，然後重新遞給了陌南秧。
盯著秦慕澤手上的手機，陌南秧卻沒有伸手去接。
殘忍……他怎麼有資格來說她對他殘忍？
明明不想娶她的是他，最後以折磨為名，娶了她的也是他，和眾多名媛明星傳緋聞的是他，把小三兒帶回家裡當著她的面兒讓小三兒搬進家裡住的也是他……
他有什麼資格，說她殘忍？
就算當年是她一廂情願，曾想盛裝嫁給他，可是三年前發生了那件慘案之後，他完全可以不娶她。
敗壞名聲的是她，就算最後他不娶她，也沒人會說他什麼，可是呢？他娶了她三年，折磨了她三年，到最後，殘忍的倒成了她了！
可笑！可笑至極。
陌南秧的心突然冷了，也許在陸明翰的心裡，自己永遠都是那個嫉妒成狂，為了自己心底那點兒可憐的虛榮心，害死了他心中的女神的惡人吧……
手機在關鍵時刻從手中滑落了，所以陌南秧沒有聽見陸明翰的下一句話——「以前，南柯跟我說，你也喜歡我，我當真了，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其實，三年前你答應嫁給我，就是為了在新婚夜的前一天，上演這麼一齣戲，好發泄一下你積攢了這麼多年的不滿吧？哈哈……我居然為了你的一個點頭，高興到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
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天，還精心設計了許多橋段，聯合著陌南柯，一起把她騙到了婚紗店，鬼機靈陌南柯非說有兩件婚紗特別適合她們倆，拉著陌南秧的手非要她和自己一起換上。
陸明翰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那對姐妹花在試衣間磨蹭了許久，他和文這希彼此又忐忑，又興奮的等著，文這希靠在櫃檯邊兒上，笑容又傻又幸福。
「我還沒見過南柯穿婚紗呢。」已經求婚成功的文這希英俊的臉上滿是期待，狹長的眸子，時不時的往試衣間瞥上兩眼，嘴角的笑意，從未消失過。
陸明翰那時候還在腦海里排練著求婚的步驟，一向冷漠少言的他，臉上雖然沒有過多的表情，但其實手心早已緊張到布滿了汗水。
和陸明翰從小就廝混在一起的文這希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個兒兄弟的不淡定，壞笑著拍了拍陸明翰的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南秧絕對會答應的，你都不知道，從小她看向你的眼神兒，那滿滿的，都是愛！」
陸明翰沒好氣的白了文這希一眼：「滿滿都是愛？我怎麼沒看出來？」
對於陸明翰的質疑，文這希完全沒放在心上，點著陸明翰的腦袋，教訓他道：「你這叫當局者迷，懂不懂啊？再說了，就你這情商，隔壁班花給你送了三個月的早餐，你都不知道人家對你有意思，你能看出來那才有鬼了！」
兩人正胡鬧著，身後突然傳來售貨員清脆的聲音：「新娘子們出來了！」
陸明翰回眸，眼睛里，倒映出他心愛的女子的影子。
潔白的婚紗，將她裝點的像是誤入人間的天使，勝白如雪的顏色，美到讓他不敢相信。
少女垂著頭，白皙的臉上有兩朵紅暈，略帶著些羞澀的挽著妹妹的胳膊，笑容恬靜而美好。
鬼機靈陌南柯推著自己羞澀的姐姐，將她推倒了陸明翰的跟前，側了個腦袋對著陸明翰吐舌頭道：「陸大哥，你看，我姐姐穿這身好看不好看？」
陸明翰還沒回答，陌南秧的臉就紅透了，她拉了一把身後的妹妹，低著頭輕喃道：「沒有你好看的，你別總是取笑我……」
「哪有，姐姐比我好看多了。」陌南柯握著陌南秧的手，眼神狡黠的瞥了陸明翰一眼，壞笑道：「對吧？陸大哥？」
「都好看。」雖然話是這樣說的，但自始至終，陸明翰的眼睛，從來沒有從陌南秧的身上離開過。
只可惜，因為過於害羞，陌南秧的頭全程都低著，所以並沒有看到對面男人充滿愛意，炙熱又溫柔的目光。
「切，陸大哥的眼睛都快粘在姐姐身上了，還說這樣的好話來忽悠我。」陌南柯不以為然的瞥了陸明翰一眼，然後將陌南秧的手，遞到了陸明翰的手中。
記憶里，陌南秧是愣了一下的，在她還未回神的那一刻，陸明翰跪了下來，取出了自己精心挑選了許久的戒指。
「南秧，你願意再為我穿一次婚紗嗎？」單膝跪下的男子，手持鑽戒，目光真摯的盯著滿目震驚的少女。
天花板上又漂亮的羽毛落下，他飄揚的羽毛中，看到她含著淚點了頭……
回憶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忍，那場婚禮，最終變成了一場鬧劇，一個笑話，他們所有人，也許在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萬劫不復的結局……
「我這幾天一直有空，隨時可以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那天陸先生有空閑了，直接給我個電話，我隨叫隨到。」她冰冷的口氣，不覆當年青澀的模樣，一聲一聲，如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在他的心底。
「好。」只是一個字，卻費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
斷了吧，斷了吧，都苟延殘喘了三年了，是時候該放手了。
陸明翰握緊了拳頭。
「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掛了。」其實他不知道，電話那端的陌南秧，雖然每一詞，每一句，都冷漠無比，但其實她的心底，未必比他好受。
畢竟是這麼多年的感情，哪裡是說放就能放的。
掛下電話，陌南秧感覺心裡堵堵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了心口，讓她呼吸不暢。
見她這副表情，秦慕澤正欲說些什麼，可還未開口，陌南秧的電話又響了。
這是半點兒喘氣的機會都不給她啊……陌南秧蹙眉，看了一下手機，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抬頭滿目困惑的看了秦慕澤一眼，秦慕澤看了一眼那號碼，也顰起了眉。
電話鈴響到最後，因為太長時間沒人接聽，被自動掛了，陌南秧還未來得及鬆口氣，手機又收到了一條簡訊。
——「陌南秧，我是孫玉明，找個時間談談吧，我有你想要的信息。」
剛剛打電話的，居然是孫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