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年

  黎珏定睛一看,來人雖是一身粗布麻衣,但臉倒是讓人熟悉。

  他笑容可掬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三皇子殿下,您今日又是抽什麼風呀?翻我榮王府的牆,還質問我的待客之道。」

  只聽黎珏又是嘲諷了一句:「本世子可不知道,誰家的客人會放著大門不走,偏要做翻牆這等鬼祟之事。」

  「快放了我!我找你有正事兒!」司徒澈羞惱道。

  黎珏只需要一個眼色,侍衛便會意了,這才上前為司徒澈鬆綁。

  解開了麻繩,司徒澈揉了揉被勒出痕迹的手腕,又不忘抱怨道:「你榮王府的守衛也未免太粗魯了。」

  「你要是穿得體面一些、光明正大的走門,就能體會到我榮王府真正的待客之道了。」黎珏笑眯眯地噎了回去,好似在嘲諷司徒澈自討苦吃。

  司徒澈自然也是鬱悶,「你當我不想?!今日皇帝忽然派人來使館請烏益,我便覺得不妥了,偏生烏益老賊奸險,還派遣屬下盯著我。我若是不扮成這樣,恐怕連使館的門都出不來!」

  黎珏才對司徒澈遭到什麼待遇不感興趣呢,只瞬間抓住了重點:「皇帝派人去請烏益?莫非他決定選擇烏益了?」

  「我就是擔心這一點,才趕忙來找你協商啊!」司徒澈急切道。

  他眉頭一擰,倏然嫌棄道:「你也太沒用了,竟然會被烏益壓一頭。就烏益那個摳門性子,輸給他未免太丟人,你還是自刎謝罪吧。」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既然選擇和我合作,眼下該是幫我度過難關才是,埋汰我能解決問題嗎?」

  確實,此時埋汰司徒澈已經於事無補,黎珏不滿歸不滿,也只能認命道:「我真是遇人不淑還瞎了眼,竟然要幫你兜底。說吧,烏益究竟是哪裡贏了你,才讓皇帝選了他?」

  司徒澈頓了頓,兩手一攤:「我不知道。」

  話音落下,黎珏的白眼險些要翻上天去,嫌棄的表情已經不加掩飾。「你什麼都不知道,又要我怎麼幫你?」

  「烏益十分戒備我,我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胆的探聽你們雍國的局勢和朝政,生怕觸怒你們皇帝。這般閉目塞聽,我也很被動啊。」司徒澈也煩躁不已。

  黎珏雙眉緊鎖,一時之間也沒有法子。

  眼看著離與瑞王叔約定的時間也不遠了,黎珏只好擺擺手,先打發了司徒澈:「你回去吧。這幾日先留意一下烏益的舉動,也顧好自己的小命。回頭別殺烏益不成,反而先被他給解決掉了,那可真是貽笑大方。」

  司徒澈:「……謝謝你的提醒,我一定好好活著。絕不會給你看我熱鬧的機會!」

  他咬牙切齒說完了話,便憤憤拂袖而去。

  黎珏瞥了他的背影一眼,收回了目光后便去換了一身衣裳,出府往城東而去。

  ——

  與瑞王的談話自然是順利。黎珏早先就與瑞王妃有過合作,而今再度聯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費太多口舌。

  而瑞王本就是個性情中人,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皇帝既然對他不仁,他也會不義。

  從收到榮王身故的消息起,瑞王便知這不是一件單純的事情。身為藩王,大家都有極其敏銳的感知,會嗅到危險。

  兄弟多年,瑞王知道皇帝不是什麼善類。殺榮王的局叫他做成了,嘗到了甜頭就再也沒有收手的可能性,皇帝想要專權,自然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目標。

  不想坐以待斃,就必須奮起反抗。

  且瑞王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說干就是干,才不會藏著掖著。

  黎珏的提醒很及時,瑞王也早有預料。他不會沒有後手,是以並不太擔心皇帝用什麼詭計。

  既然雙方達成了一致目的,與瑞王會談自然順利結束。

  時間一晃,便來到了除夕這日。

  皇帝封璽數日,全年也就這麼幾日可以輕鬆一下。許是放下了擾人的庶務,皇帝這幾日精神氣也足,好似萬事無憂一般。

  新年宮宴之上,君臣同樂,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

  皇帝饒有興緻地欣賞著歌舞,手指還伴著絲竹之聲敲打著節奏,雙目不時看向領頭的貌美舞姬不止,等一曲舞畢,皇帝還帶頭叫好,連聲稱讚:「跳地好,賞!」

  安貴妃見陛下滿意自己的安排,自然也是露出笑意。

  安貴妃是春風得意了,今年搶了皇后安排年宴的差事不說,晉王前不久也剛剛娶了王妃,得到了楚家的助力。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而,皇帝席位旁的皇后卻是隱忍著,全程都是低氣壓,沒露出過一絲笑意。

  她的情緒自然也是傳染給了太子。黎珙臉色沒多好看,只顧著埋頭喝酒,根本沒有心思欣賞歌舞。

  倒是他身旁的太子妃林悅婉面帶笑意,抱著她四歲的兒子,時不時喂他吃些點心,一副與世無爭的安寧模樣,絲毫沒受黎珙的情緒影響。

  坐在後排的江裳華最會察言觀色,視野中眾人的表情,她都一一看在眼裡。

  不過也僅僅是看而已,今晚的江裳華乖巧坐在父母的身後,一點都不出格。

  酒宴過半,大家相互敬來敬去,多少也有一些微醺了。不喝酒的人還保持著理智,喝了酒的人也還克制著,但灌酒的人卻已經放縱了。

  林悅婉見黎珙心情不好,醉意也已經上臉了。

  她眸中閃過了一絲算計,便掛上了輕柔的笑:「殿下,何必自己喝悶酒?晉王弟大婚當天您不曾到場,何不趁著此時敬他兩杯呢。」

  太子黎珙醉醺醺的,見晉王臉上掛著淡笑,便覺得十分礙眼。一想到他娶了佳人,近日新婚燕爾如沐春風,更是覺得自己近來事事不順,彷彿走了霉運一般。

  加上太子妃林悅婉的慫恿,他醉意上頭,也失去了深思的能力,便醉醺醺地朝晉王走去。

  「來,二弟,咱倆喝一杯!」

  對於太子的到來,晉王略感詫異。母妃提醒他,婚後要早日誕下皇孫,他便刻意戒酒。今日晉王也沒怎麼飲酒,但凡有人來敬,他也是以茶代酒回敬對方。

  是以這會兒,晉王雙眸清明。

  太子來敬,雖然雙方關係並不好,但眾目睽睽之下,他如何都是不好不接,便趕忙舉起手中茶杯:「皇兄,琤近日不好飲酒,以茶代酒與皇兄喝上一杯。」

  太子怎會滿意。反而因為酒精的作祟,他覺得晉王連自己的敬酒都不接,忒不識好歹了。

  嘿!他還不樂意了,今兒個非要強迫晉王喝酒不可!「不行!年宴這麼喜樂的時候,只是喝茶怎能盡興!喝酒,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

  晉王的雙眉微不可查擰了擰,對於太子的態度多少有些不高興。

  可他是一個清醒的人,也不好和一個醉醺醺的人較勁兒,便勉為其難,招來身後侍女倒酒,與太子碰了一杯:「弟先干為敬,皇兄請便。」

  他想著,就喝一杯,反正也不會醉,更不會影響計劃,以此打發了太子便是。

  太子見晉王喝酒,便露出了醉醺醺的笑容:「這還差不多。大老爺們的怎麼能不喝酒呢?給你滿上,再喝一杯!咱們兄弟倆今晚不醉不歸!」

  此話一出,晉王便不能順從了,婉拒道:「皇兄見諒。琤今日實在不能喝醉,皇兄若非要喝,不如改日吧?琤一定陪皇兄喝個盡興,一醉方休。」

  「喝酒還挑什麼日子?今日這麼開心的時候不喝,別的時候就沒這個氣氛了。快喝!別那麼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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