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殿上爭吵
事關楚家,陰司徒澈就變得沒那麼重要了。黎珏沉眉,這才道:「我倒是不知此事。而今一想,還是溪兒考慮的周到。」
江裳華抿唇不語。
倒是絕影開口吐槽黎珏道:「世子,小姐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哪像您呀,就是一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你在胡說什麼?」黎珏不悅,白了絕影一眼又緊張地看向了江裳華,生怕她會誤會什麼。
偏生絕影還沒看到世子眼中的警告,心直口快道:「世子不知嗎?麗珠公主心悅於你呀。屬下早有耳聞,也暗中觀察過,確實如此呢。」
「閉嘴!」黎珏的額角突突直跳,這一刻只想拿臭抹布將絕影的破嘴給堵上。「溪兒,你別聽他胡說。什麼『薄情寡義』,絕影這張破嘴就不會說話。」
絕影張張嘴,還想辯解,江裳華卻是開口:「絕影的意思應該是,麗珠公主心悅世子,但世子卻想將她嫁去越國,如此太過不近人情。」
「對對對,屬下就是這個意思。」他趕忙附和。
黎珏聽完她的話,這才正色著辯解道:「溪兒,麗珠喜歡誰是她的事,可我與她只是堂兄妹關係,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身為皇室公主,尊享錦衣玉食,必要時候和親也是她身份的使命。」
越國雖然條件不如雍國好,但司徒澈也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他若真坐上皇位,看在雍國的面子上也會厚待麗珠幾分,只要麗珠自己不作死,她依舊是金枝玉葉,榮華富貴。
所以黎珏並不以為,他慫恿司徒澈娶麗珠,是對她做了多麼殘忍的事情。
江裳華沒有吃味的意思,只是解釋了一下絕影話里的意思。黎珏說了他內心想法之後,江裳華也表示理解,點頭道:「我明白,世子不用解釋。」
其實,不論是公主還是貴女,她們都沒有太多選擇的自由。
運氣好的,嫁到了如意郎君,運氣不好的,就可能被指給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身處權力的漩渦之中,所有人都在被推著走,沒有一個人是隨心所欲的。
看只看,誰才是漩渦之外、那隻攪風攪雨的手了。
處理好司徒澈的事情,江裳華也該回江家了。黎珏帶她來,當然也負責送她回去,便跟在她的身旁。
「溪兒……」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沒什麼底氣地開了口。
江裳華側頭看他:「怎麼了世子?」
黎珏底氣不足,輕聲詢問道:「我看溪兒不太高興的模樣,是不是絕影的話讓你誤會什麼了?我和麗珠真的沒什麼關係,我以我的人格起誓。」
她只是眸光淡淡:「世子不必介懷,我沒有誤會什麼。麗珠公主喜歡世子的事,你我也都心知肚明。不過我比她幸運的是,世子是心悅我的,並且一早付諸行動,否則今日愁眉苦臉的該是我自己。」
黎珏聽了,只蹙緊了雙眉。
「咱們都是玩權弄術的人,對嗎?」江裳華忽而側過眸子,凝望著他。
黎珏頓了頓,隨後搖頭:「我們不是玩權弄術,我們是為了自保。我承認,一開始選的麗珠是因為她對你懷有敵意,並且處處針對。但和親遠嫁對她而言未必是壞事。」
「嗯,我知道。」江裳華點了點頭:「但其實咱們盤算這麼多,最終點頭的都不是我們。」
這麼說著,江裳華回頭望了一眼皇宮方向。
黎珏也回頭,好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他頷首:「最終拍板的人確實不是我們。不過,娶親的人是司徒澈,到底要娶誰就看他自己爭取了。」
江裳華垂首,兩人繼續往安慶坊而去。好一會兒,她忽而詢問黎珏:「明日就要上朝了。你會不會擔心即將到來的疾風驟雨?」
黎珏頓了頓。
——
冬月的清晨,冷風呼嘯。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宣告雍京正式進入了隆冬。雪白覆蓋了金宮,遮掩了它一身的風華,也蓋住了那些臟污陰暗的角落。
文武百官頂風冒雪,一身厚實棉衣也難以抵禦刺骨寒風,直到進入了金鑾殿,燃燒的火盆才驅散了些許的寒意。
辰時正,查公公一聲高亢的「陛下駕到」,百官正了正神,紛紛跪下山呼萬歲。
皇帝龍行虎步,穩穩坐上了金貴龍椅。威嚴的龍目掃視一圈,這才沉聲問道:「榮王世子何在?」
黎珏就在隊列之內,還算是靠前的位置。聽到皇帝傳喚,他連忙出列行禮:「臣在!」
「朕命你押糧送到利州,你按時按量,完成的非常好。又押回了越國大皇子司徒延,此番辛苦你了,回頭論功行賞,少不了你一份功勞。」
黎珏沒料到,皇帝竟然是褒揚他。今天太陽是打西邊起了嗎?
「謝陛下誇讚,這都是臣的分內之事。」黎珏不驕不躁,謝恩之後便要歸列。
然,他也不過是話音剛落,一位御史台的大夫便出列諫言:「陛下,榮王世子也並非只功無過。臣有聽聞,榮王世子押糧期間,好功激進,中了越國奸計,險些將蠱毒帶入利州軍大營。若非紀將軍經驗豐富,發覺並且制止,恐怕就讓越人奸計得逞了!」
「是呀陛下!若是利州軍將士被傳染了蠱毒,那後果何其嚴重?臣懇請陛下,重重責罰榮王世子。」
「沒錯,雖是沒有釀成惡果,但功勞也全在紀將軍身上。榮王世子險些害死利州軍,有何顏面領功領賞,真是恬不知恥!」
御史大夫們火力全開,對著黎珏狂轟濫炸,好似下定決心,要將他釘在恥辱柱上一般。
黎珏倒是沒有慌亂,只平靜望著最是激動憤慨的那幾個御史。心裡默默盤算著他們背後的關係網,猜測他們是被何人收買,才如此賣力的攻擊自己。
那邊炮火齊鳴,這邊黎珏卻是平靜無波。
許是御史們批鬥累了,這才雙手執笏,高聲道:「榮王世子貪功冒進,請陛下聖裁!」
御史將話茬遞給了皇帝,他這才面無表情,開口詢問黎珏:「榮王世子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臣有話要說,卻非狡辯,而是解釋。」這麼說著,黎珏這才轉身,雙眸銳利地盯著方才開口的那些不懷好意之人,質問道:
「諸位臣工言之鑿鑿說我貪功冒進,卻是不了解事件的真相。你們知道蠱毒是怎麼一回事嗎!越軍是往俘虜的身上種蠱種,故意用劫糧草為遮掩,將俘虜丟回給我們!」
「請問諸位御史,若是易地而處,在不知俘虜們身中蠱毒的時候,你們會選擇救人,還是可以對無辜的同胞舉起屠刀!」黎珏言辭激烈,怒罵眾御史:「若選擇救人註定中計,你們便會滅絕人性地選擇殺戮無辜平民是嗎!」
「我大雍,以仁孝治國!你們是可以狠下心腸來,但諸位御史有沒有想過,做了這種選擇之後,百姓對朝廷是否會寒心,是否會失望?」
「失信於百姓,只會將國家推向萬劫不復!倘若將來國家要徵召,還會有平民百姓應徵嗎?百姓不應徵,仰仗諸位御史上了陣,又握得住砍刀嗎?!」
黎珏的話實在不好聽,御史大夫們更是惱怒,又跳出來炮轟黎珏:「你簡直強詞奪理、滿口胡言!國家有難,為國家犧牲是義不容辭的事情,榮王世子分明婦人之仁,還妄圖給我們扣帽子,其心可誅!」
「你錯了!由你之言,便不難看出你是一個目光短淺的人,能說出這種屁話,你的聖賢書是讀進狗肚子里了嗎?」黎珏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