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廉價的誓言
黎珏譏諷一笑:「你還真是忠誠。你也明知皇帝不會留你,為何還要替他保守秘密?」
艮面無表情:「陛下是君,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焉有不受之理?況且,暗衛一職向來非生即死,本就沒有善終一路可選。」
「你既然如此坦然,那就去死吧。」黎珏淡漠開口,隨即轉頭離去。
本還想著能從艮的嘴裡撬出點皇帝的秘密,而今看艮的忠心程度,想來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浪費功夫了。
「不要殺我弟弟!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艮的嘶吼最終還是被鐵門隔絕,戛然而止了。
出了地牢,黎珏交代了幾句,守衛會意,便要下去執行了。江裳華攔住了守衛,遞給他一個瓷瓶子:「給他一個痛快,就把他的屍首埋在宣平山吧。希望他下了地府,可以好好贖罪。」
「是。」守衛拿著瓷瓶退下。
江裳華這才跟上了黎珏的步伐。他溫聲道:「我知溪兒是柔軟心腸。但對敵人,倒也不必如此善良。」
她淺聲回答:「我不是對敵人心軟。艮他……本是黃衛,我也算是與他共事過。讓他死的體面些,也算是全了先前的情誼。」
黎珏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憐愛道:「溪兒重情義,我都知曉。今後,再也無人會辜負你的情義,如果有,我便替你殺了他。」
江裳華垂下眸子。
翌日傍晚,司徒延坐著囚車來了。他穿著單薄的囚衣,在蕭瑟的秋風中打著冷顫,沒有半點皇子的尊貴體面,甚至卑賤如草。
進入青州城時,聽說他是掀起利州戰爭的始作俑者,青州百姓為戰事所累,也是日日跟著提心弔膽,便向司徒延扔臭雞蛋爛菜葉發泄,還罵他是滅絕人性的畜生。
司徒延頭一次到青州,便感受到了青州百姓的「熱情」。
以他的高傲,便是不能反擊,也斷不會沉默承受。怎料他剛要張口咒罵,一顆雞蛋猶如炮彈一般砸來,直接再他腦門上開了一朵「雞蛋花」。
蛋液糊了他一腦門兒,模糊了他的視線。司徒延又急又氣,卻又無可奈何。
不知道,他會不會對青州有陰影。
押送的副將才不管司徒延遭受了怎樣的待遇,只盡職將司徒延押送到了榮王府的大門前。
這位副將便是當時迎接他們進利州軍大營的那位,黎珏親自到府門口相迎,與對方拱手:「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進府喝杯熱茶吧?」
副將婉拒了他:「多謝世子好意,熱茶就不喝了,人既已經送到,末將也該回大營復命了。不過,末將倒是受周副將所託,特意感謝江小姐救命之恩。」
江裳華就在一旁,聽后只受寵若驚,忙道不敢:「周副將已經醒來了?唐大夫果然厲害,不愧是杏林妙手。」
「周副將得以撿回性命,固有唐大夫之功,但主要是江小姐仁心仁術。周副將而今還在養傷,來不了青州,只能托末將與江小姐道謝了。未能面謝江小姐,他覺得十分遺憾。」
她淺淡一笑,謙和溫柔:「周將軍多禮了,治病救人乃是醫者天職。煩請轉告周副將,他傷勢嚴重,最少需要休養一個月才能下地。」
「江小姐放心吧,周副將對醫囑十分配合,正在積極調養身體,不會辜負江小姐的救治。」
「那就好。」江裳華頷首。
隨後,副將留下了囚車,便與黎珏告辭了。
這邊也都收拾妥當了,江裳華與黎珏便乘上了馬車,準備回京。
馮叔跟著車隊出了青州城南門,相送十里。再送下去,歸途可就長了,絕影這才勸馮叔:「您老快回去吧,再送都要送出青州了。」
地衛也附和道:「馮管家放心吧,我與三千府兵會將世子平安送入京畿,等京城王府侍衛接手才返程。」
馮叔嘆息:「我只是捨不得世子,世子他真的……與王爺長得太像了。只要世子在,我總會恍惚以為,王爺還沒走一般。」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馮叔快回吧。」黎珏掀開帘子,望著馬背上的發須花白的老人,心中明白他與父王的情誼。
馮叔抿了抿唇,終是拱手相辭,「世子珍重,老奴就送到這兒了。」
「青州就交給馮叔了。」
「馮叔再見。」江裳華從車窗探出了小腦袋,笑靨如花與他道別。話音落下,黎珏才命絕影駕車。馮叔果然沒再相送,只立在原地,目送著車隊的遠去。直到消失
行至傍晚,車隊約莫是走出了兩百里地,黎珏命隊伍原地駐紮,生火做飯。江裳華乘了一日馬車,便也跳下來舒展舒展筋骨。
司徒延的囚車被圍在營地中央,即便如今休整,也絕不會放他下來。
江裳華路過囚車附近,司徒延一雙眸子猶如餓狼一般直盯著她。她多少有些不悅,正欲離去,司徒延卻開口,語氣有些輕蔑:「你就是玉衡子說的,那個命格特殊的女子?」
「命格特不特殊我不知道。但從大殿下話語之中,我聽出了一絲不屑,你是看不起女子嗎?」江裳華回頭,目光清冷。
司徒延輕笑,額頭的淤青卻是破壞了他的英俊面容,「不是看不起女子。而是早知命格特殊的你是一位絕世佳人,當初我就該以禮相待,親自來請,甚至可以許諾后位。」
「就算大殿下以禮相待,重利以誘,我對你也沒有一絲好感,更不會跟你走。」江裳華淡漠回答。
「為何?」司徒延斂去輕浮笑意,沉下臉來。
江裳華回答:「因為大殿下是鐵石心腸的功利人。今日,我於你有用,便是掌間明珠;他日沒了利用價值,便不如路邊賤草。如此心性,誰家女子敢將終生託付給你?」
司徒延篤定回答:「不會!若你如今願意放了我,隨我回越京,我定以後位相許,敬你寵你,一生疼愛。我可以起誓,只要你相信我!」
「不必了大殿下。你的誓言隨口而出,太過廉價,我真是一個字都不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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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作者拿著鐵皮小喇叭:「艮!過來領你的便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