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質問
經歷此事,她才感受到了皇帝可怕的心機與城府。
她與黎珏,都被皇帝一邊和顏悅色的利用著,又綿里藏針被防備著。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他就翻臉無情,隨時可以被除掉。
「公子……」馮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欲言又止。
江裳華回頭,便見馮叔面容踟躕。她大概是明白了,便道:「馮叔有話可以直接問,我不會隱瞞你的。」
馮叔猶豫半晌,還是問道:「公子,您真的如艮所說,是女兒身嗎?您就是江小姐?」
江裳華沒有否認,只點了點頭:「此事,還請馮叔替我保密,我不想惹出旁的麻煩來。」
「老奴明白。」馮叔鄭重點頭:「還是公子機敏,若非您要有先見之明提前變裝,此番可就危險了。」
她卻是搖頭:「我哪有什麼先見之明,不過是為了行事方便才穿的男裝,沒想到竟然湊巧躲過一劫。」
若非如此,她也是難以想象後果。或許早在第一次碰面,艮就直接在院子里將自己抹脖子了,哪還有那麼多後續和轉折。
如今想來,她也是有些后怕。
「馮叔去封信給世子吧,先別提今日之事,讓他送完了糧草便早日回青州城來。屆時再由世子定奪艮的生死,你看如何?」江裳華詢問道。
馮叔自是頷首:「好,此事全憑公子做主。」
他這便離去了。江裳華在原地里杵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回了院子里,提筆寫下一封信,便放飛了信鷹。
信鷹展翅高飛,披星戴月飛入了京城安慶坊的江府之內。
沈氏本在花廳喝茶,見魏奶娘快步而入,她稍微正色,開口詢問:「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稟夫人,是青州的來信。」
沈氏聽了便直起了身子,一抬手,魏奶娘便將捲成小筒的信遞給了她。一目十行看完之後。沈氏氣得揉碎了信紙。
「裳兒在青州遇險了,好在是有驚無險,她查過了,是宮中之人指使。江貴人是怎麼回事,我給她傾斜資源,讓她給我傳遞消息,她最近卻是一聲不響?」
魏奶娘垂下眸子,「夫人息怒。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江貴人乃是最受寵的新晉嬪妃,難免傲了些。畢竟除了安貴妃,無人能出其左右,陛下更是頻頻打賞素和軒。」
沈氏杏眸一沉:「傳話給玉瀟,問問是怎麼回事兒?她江淳雅是不是不需要依靠江家了?」
「是,老奴這就去辦。」
——
巍峨金宮。
江貴人一身嫩綠色錦裙,襯得她的肌膚欺霜賽雪,猶如枝抽新芽一般嬌嫩。烏黑的髮絲之間簪著珠翠頭面,是陛下最新賞賜下來的,珠光寶氣,卻也相得益彰。
她正在塗著指尖蔻丹,是雍容又嬌貴,慵懶得像一隻高貴的波斯貓一般。
玉瀟低頭走入,她眸子也不曾抬一下。直到玉瀟開了口:「小主……」
「何事?」
她見主子心情不錯的模樣,生怕觸怒了小主,便小心翼翼道:「夫人傳了話來,說裳華小姐在青州遇刺,據傳刺客是來自皇宮大內的。夫人質問奴婢,為何沒有傳消息給她?」
聽完了話,江貴人的手頓了一會兒,少傾后才滿不在乎道:「你回話給夫人,就說我事先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小主,夫人好似十分不悅,還問……小主蒙了聖寵,是不是就不需要江家的依靠了?」
話音落下,江貴人的眸子霎時銳利:「你這賤婢,是不是去夫人面前嚼舌根了?你想要背叛我?!」
玉瀟趕忙跪了下去,迫切地表著忠心:「奴婢沒有!許是夫人查到了什麼蛛絲馬跡吧,畢竟那麗珠公主本就是嘴上沒把的主兒。」
「果真如此?」江貴人將信將疑。
玉瀟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奴婢不敢欺瞞。」
江貴人思索了一會兒,才開恩道:「你起來吧。如今夫人動怒,我總不能真與江家分道揚鑣,你說我該如何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玉瀟想了想,提議道:「夫人定是有十足把握了,才會來質問小主的。而今抵賴恐怕只會火上澆油,小主不如誠懇一些,與夫人道歉,就說當時也是拿不準消息的真假,後來聖上常來素和軒,一忙起來就給遺忘了。」
「這……可行嗎?」江貴人有些猶豫。
按輩分來說,沈氏是她的伯母,可若是論身份,她可是宮裡的娘娘,當然要比沈氏高一些。要她伏低做小去給沈氏道歉,她實在心有不甘,過不去心裡的坎,面子也抹不開。
玉瀟見小主猶豫,便反問她:「主子難道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江貴人咬了咬牙,「沒有別的法子。若……我能懷上龍胎,自是另當別論,夫人定也不敢責怪與我。可惜!」
見主子惱火,玉瀟抿唇不語。她太清楚主子為何不忿了。
陛下近日雖然寵愛小主,常來探望,賞賜也是大方,可卻從未召小主侍寢過。
小主可謂是煞費苦心,沒少給敬事房的內侍塞好處,但陛下始終沒有翻過小主的牌子。她一早就準備好的生子秘方,也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別提她心裡有多急了。
但畢竟如今已是宮妃,忌輕浮,宜持重,她急也急不來,總不能直接明示。只好耐著性子等候,一邊繼續往敬事房送好處。
江貴人只得喟嘆一聲:「準備筆墨,我親自寫信與夫人道歉,應是夠誠摯了吧。只希望……她好說話些,不要與我為難。」
「是。」玉瀟點頭應下,伺候著筆墨。
就在江貴人提起狼毫之時,外頭傳來了查公公的唱喝:「陛下駕到——」
江貴人十分驚喜,丟下了狼毫后便歡喜奔了出去,滿臉都是小女兒的嬌憨:「臣妾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
「愛妃快快平身。」皇帝親自將其扶起,閑聊般問道:「愛妃身上怎的沾了墨點,可是在作畫?」
她搖頭,面含春色道:「臣妾不是在作畫,而是久未見過母親,甚是思念,便想著寫封家書託人帶出宮去,聊表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