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聞味出現
心思電轉間，於生一張嘴吐出一物，樹皮輕輕飄落，那火蟻後足微微退縮，觸角左右晃動了幾下，然後一步步退了回去。
她就知道，蟻群最愛在樹根下築窩，然而城市中心的巨樹下，莫說窩，連個火蟻影子都沒見過。
其實不僅是火蟻，此地生活的暗物，於生一在巨樹周圍店都沒見過，所以她才會拼著受傷，也要拿到巨樹脫落的皮屑。
火蟻退走後，她又悄悄伸手將樹皮撿起，在衣服上輕輕擦拭幾下再次咬住。
落在瓶口處的火蟻群圍著瓶子兜了幾個圈子，然後不約而同的開始吞吐口器，這次尖端吞吐出來的不再是粘液，而是一點點火星。
「廢了！」
於生一頓覺肝疼，她要的便是火蟻身體這點東西，圍著瓶子兜兜轉轉的這些火蟻大概也沒啥大用了。
還不待她更多的感嘆，點點星星之火燃了起來，瓶身透明被火苗映的緋紅，瓶子里那隻火蟻肉屍逐漸被炙烤的越來越乾癟。
「還可以如此？這是烤肉。」心中一動，她怎麼沒有想到，這群火蟻還挺聰明的。
火勢越來越大，瓶身通紅，瓶里火蟻肉身逐漸越來越小，最後竟化作星星點點粉末散落掛在瓶壁上。
於生一眼睛一亮，太好了，她要的就是這些粉末，火蟻群的處理方式比她的更好。
身體開始悄悄挪移，於生一鑒定而又緩慢微移，但距離瓶子卻越來越近。
但瓶口處有一隻火蟻探出前足，然後又縮了回去，扭頭「吱吱吱」嘶鳴，原來它們也要這些粉末啊。
想來是剛才持續的煅燒，瓶身溫度頗高，火蟻一時半刻也無法取得。
只見，火蟻群整齊而有序，陣列退去，鑽入巢穴中，而瓶口處只留了一隻火蟻兵卒看守。
機不可失，鐮影劃過，看守的火蟻兵卒口器脫落，於生一用鐮刀將瓶子勾到身前。
伴著指尖皮肉『滋滋』的炙烤聲，忍下十指連心傳來的痛感，將瓶中粉末磕入手心，還湊到鼻尖聞了聞，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小心翼翼包了起來。
她扭頭看了看土丘巢穴四周落單的火蟻，「富貴險中求」，一隻火蟻肉屍煉製出來的藥粉太少了，想要治好杜月盛的病根，藥粉多多益善。
鐮影飄過，「唰唰唰」一隻只落單的火蟻被於生一收割了尖利的口器，來不及發出一絲絲聲響。
閃身掠后一丈有餘，於生一躲在一塊石頭后，將方才收割的十餘只火蟻外皮硬殼剝落，肉屍一股腦塞入瓶中。
「接下來，就有勞你們了！」
觀察了火蟻巢穴周圍，於生一這才躡手躡腳將瓶子再次拋落在先前的位置。
將煉製藥粉的工作交給火蟻群后，於生一繼續前行，三個時辰已過，她還要繼續深入暗區。
不像火蟻在西平區各地方都有可能撞見，喜四處走動亂竄尋覓食物。而龍蠍則鮮有出來活動放風的時候，常年生活在腐木中。
它通體漆黑光亮，唯有其尾骨高高翹起呈現出透亮的紅色，其尾骨尖錐如小兒指頭粗細，寒光閃閃，鋒利無比；若是一個不小心便被它刺中，毒素也會順著血液流入身體。
於生一是不經意中發現的，幸運的是龍蠍不像火蟻那般喜歡聚眾趴窩。
一路走一路遺灑，將火蟻硬殼敲碎拋灑在縱橫交錯的幽木樹根縫隙中。
不多時，一陣悉悉索索的細小聲音出現，一隻只膘肥體壯的龍蠍揮舞著敖鉗，托著長長的鞭尾，其尾骨尖錐高高翹起，聞味從地底鑽出。
於生一喜上眉梢，今日運氣著實不錯，沒想到龍蠍除了喜食腐泥中蚊蟲、蚴蜒之外，這鮮活的火蟻外殼碎渣果然也能誘惑到它們。
原本想若是不能誘惑龍蠍出來，那她便得如老牛犁地一般翻找一些蚴蜒，但這不定得耗去多少時間。
丟下竹籃，抬手揮鐮，汗如雨下，於生一身後，龍蠍屍如長龍，黑壓壓連成一片，她漸漸迷醉在捕獵龍蠍中。
…
火蟻窩，於生一拋擲瓶子的地方，半個時辰過後，自巢穴中鑽出一群火蟻，「唧唧唧」三三兩兩伸出尖利的口器交互觸碰，相互之間表達著收穫的喜悅。
「吱吱吱」，沖在最前面，先到達瓶口的一隻火蟻揮舞著觸角，發出尖利細微的嘶鳴。
後面的火蟻聽見聲音，加快速度跟著沖了過來，群蟻圍著瓶子，轉圈揚頭嘶鳴。
一排細細密密的尖嘴齊齊發出「吱」聲，隨即齊齊向空中射出，一片雨幕出現，一束束粘液像水槍一般滋射向空中復又滴落下來，劈頭蓋臉的澆注在群蟻身上。
個體慶祝無妨，但這樣結隊慶祝，相互之間又親密無間，躲也躲不開。
群蟻不約而同的抖動身體，但因其一個個擁擠在一起，抖落粘液時一個個火蟻又亞肩迭背，場面頓時有些混亂。
顯然這群火蟻智商不是太高，內鬥開始了。
個個紛紛吞吐口器，你扎一針，我還你一下。
揚足肚翻，四足朝天掙扎者有之，觸角折斷者有之，口器扎進對方身體拔不出來者有之，當頭咬斷別的火蟻脖子者有之。
越來越多的火蟻從土丘巢穴鑽了出來，開始加入團戰。
「吱吱吱」聲浪呼嘯而至，此地烏壓壓一片狼藉，遠處的瓶子已被群蟻淹沒覆蓋成一座瓶山。
「哄」一聲爆響，土丘巢穴從頂部裂出一個口子。
一隻體型如拳頭般大小的紅蟻煽動羽翼出現，在其周身邊一股小型的旋風呼呼而起。
紅蟻飛至瓶山上方，那原先聚做一團爭執打鬥、混亂不堪的場面頓時被吹散，堆積如山的火蟻一個個從瓶身滾落下來，露出透明的瓶身里鮮粉嫩紅的肉山。
「吱」一聲長鳴，紅蟻展開觸角威嚴掃視一圈。
「你們到底在爭什麼？被人殺到門口了，還不知道。」
一道意念光點從它的觸角發出散落在蟻群觸角上。
蟻**頭接耳，有火蟻把觸角相碰迴旋團在一起，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去查探一下。」
「你們開始煉製。」
「每個死去的戰士，當死的其所。」
紅蟻一道道命令分發下去，混亂的蟻群開始分工協作。
一隊由幾十隻火蟻組成然後向密林四周散去，另一隊差不多百餘只火蟻則圍在瓶子旁，再次開始準備煉製死去的蟻屍。
…
今日是於生一的幸運日，收割自有收割的快樂。
正是獲之挃挃，積之慄慄。
於生一低頭開始撿拾，她將龍蠍的尾骨與身體切割開來，蠍屍帶回去可煎炸烹煮，算作是一道滋補的葯膳。
那蠍尾每一個肢節里都飽含了它的全部毒素，但這些毒素恰恰又是治療杜月盛病根的一劑良藥。
低頭快活忙碌的於生一併沒有發現身後一道影子幽幽出現，這條影子扭扭曲曲在林間妖嬈的晃動，兩眼如綠色的寶石一般散發出攝人的光芒。
在夜暮掩映下，鮮紅的信子一伸一縮，在腐泥中快速穿行。
竹籃已然塞的滿滿當當，於生一直起腰身，有些懊惱的拍拍腦門。
「失策了，應該拿個布袋子來著。」
最糟糕的是，她才剛完成凝氣入體這一道關卡，還不能施展袖裡乾坤。
突然，她的身軀一僵，全身皮膚緊緊的繃住了，手臂上一層細細密密的疙瘩浮現，一個個枯黃的細軟的汗毛根根直立，手上的鐮刀握的越來越緊，骨節都快要被她握碎。
一道影子從身後躍起的同時，於生一右腳跨出，身形微動，生生橫跨出一丈的距離。
一條黑蟒蛇張開大嘴扭身咬了過來，張開的大嘴上下兩排細細密密的獠牙竟然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一擊未中，黑蟒靈活的甩尾，蛇頭扶搖直上，蛇身扭曲盤旋，大嘴在空中迴旋扭出一個詭異的弧度，旋即從上往下向於生一撕咬過來。
一瞬間封住了於生一向上的去路，同時也阻止她向東南西北各個方位逃竄。
「竟然開啟了靈智！」
四方受阻，上方獠牙磨刀霍霍。
「原來你已當我是腹中餐了。」於生一皺眉，「未免想的太美。」
手中鐮刀木柄狠狠撞向胸膛，一口精血噴射而出，她的身影赫然出現在蛇身外一丈處，只見蛇身籠罩範圍內，一道虛幻的血影即將消散之際被黑蟒蛇一口吞入腹中。
「遲早我要收拾了你！」
狠狠的凝視了一眼那黑蟒蛇，於生一扭身發足狂奔，背後留下一串串模糊的影子。
兩息后，黑蟒發現自己吞噬了寂寞，張嘴便欲發狂，回首正巧看見於生一身後一串即將消散的影子。
扭身便欲追，又見地下讓它聞味出來的元兇，龍蠍屍首。
張嘴探頭狂吸，龍蠍屍首便被虹吸卷了進來，一長串屍肉呼啦啦落進它嘴中。
黑蟒閉眼享受了片刻，眼眸中綠光寸射，吞吐紅信追著於生一的蹤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