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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庭。都城,王宮。

  勤政殿外的宮人們都十分不安,因為殿內的兩位主子一直在爭吵,一個比一個火氣大。殿內只有兩位主子,還吩咐宮人走遠些,令所有人都忐忑不已。

  殿內,肅林淮沉眉看著縈台薔:「皇姑,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大夏內政如何與北庭何干?就算那皇帝並非正統血脈又如何?只要現在兩國寧定,能予北庭修生養息的時機便好,你何苦命人在大夏作亂?」

  縈台薔:「王上,我已解釋過原由。為何不能陷大夏於亂政?這對北庭百利而無一害!」

  肅林淮:「大夏秦州動亂露出北庭人蹤跡,這也對北庭有利?大夏若傾力來襲,北庭並無勝算!」

  縈台薔:「這件事王上誤會我了,那是大夏皇帝自己拙劣的伎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有借口撕破議和討伐北庭,即使在國中暴亂這種危急時刻,還不忘往北庭身上潑髒水,還直指靖珹,一心要置他於死地。」

  肅林淮:「若不是你先在她國中散布她謀害前帝及血脈不純的謠言,她能在危急時刻還不忘拖表兄下水么?」

  縈台薔:「王上為何怪我?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北庭著想!她先前派人屢次冒充北庭兵士侵擾大夏企圖破壞議和,王上能當沒看見,我不能!」

  肅林淮站了起來,眉間已蘊怒氣:「北庭之王要當沒看見,你要當看見?你確認這是在跟孤話?」

  縈台薔面龐上沒有絲毫愧意,但嘴巴上還是道:「臣惶恐,臣豈敢不敬王上,臣不過是為北庭著急了些,臣……」

  「縈台薔。」肅林淮忽然直呼其名,這是多年未曾有過的,令縈台薔一怔,「奚靖珹若做不成大夏皇帝,你是不是準備讓他成為北庭王上,你榮升太后?」

  縈台薔立即辯駁:「王上怎能這樣猜疑我?我絕無此心!」

  肅林淮的眼睛冷清地看著她:「身為臣子辯白自身,竟是這幅姿態。」

  縈台薔略微頓了頓,緩緩撩開她那繁複華麗的裙擺,跪在肅林淮的面前。

  她已不熟悉跪姿。這些年來她對這位少年王上所行的不過是屈膝禮,仗著自己的輩分橫行皇族。而今,少年王上要她跪下,要她屈從。

  明面上她不能不跪,即使她並不將眼前的侄子放在眼裡,並沒有真正認為他是一位君主。

  而更為實際的是,她那唯一的兒子帶走了縈台一脈近八成的兵力,此時都城之中沒有人能以兵權壓制王上來支撐她的蠻橫。

  肅林淮靜靜看了一陣跪著的縈台薔,緩緩坐下。他任她跪著,拿過一旁早已冷透的茶,頗為悠哉地呷了一口。縈台薔的怒氣已經很是明顯,但她仍然無法站起來,只得跪著。她聽著上方茶蓋刮擦茶碗的輕微聲響,不緊不慢一下又一下,心中惱恨叢生,恨不能上前掀了這皇帝的茶,潑他一頭一臉。

  「很嫉妒吧。」肅林淮像是嘆了一氣,還帶著瞭然,「大夏的那位皇帝是個女子,你羨慕又嫉妒吧。」

  縈台薔聲音冷冷:「有什麼好羨慕嫉妒。」

  肅林淮放下茶碗微微一笑:「若不是我父親當年送你去大夏和親,以當年縈台的勢力,最終將這皇位奪去也未可知。而你是縈台族中最受期待的繼承者,若順利的話,當上王太女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縈台薔抬眼看他,略略勾唇笑意偏冷:「王上年紀雖輕,對從前舊事倒是聽了不少。」

  肅林淮:「怎能不了解清楚呢?任何饒任何行為都不是突發的,必然有跡可循。用心體察舊事可以合理推測將來,這一點,皇姑母也很清楚吧。」

  縈台薔:「王上體察出來我嫉妒大夏皇帝,想當女皇帝?」

  肅林淮笑道:「只是推測。這不是與皇姑母隨意聊聊么。北庭不似大夏,講嫡庶、論尊卑、分男女,凡六大家族內有德有才者皆可蓄謀奪位,這才令皇姑母耿耿於懷吧?你心中一定認為,送你和親看著是為了兩國,其實不過是為了送走最可怕的皇位競爭者,是么?」

  縈台薔凝視著他的雙眼:「王上知道的不少。我並沒做錯什麼,於國於族,我毫無愧疚,只有你們欠我的。」

  肅林淮微笑著:「你這樣想,孤也能理解一二。不過,縈台園東南角隱藏的機關人破解了嗎?若是如此難辦,不如孤下一道旨意,在整個北庭尋找能工巧匠,相信集北庭全力定能破解這機關人之奧秘,皇姑母覺得如何?」

  縈台薔面上的驚異之色壓都壓不住,就聽肅林淮接著道:「皇姑母想問為何孤知道你縈台園內如此隱秘之事?那孤的一舉一動又是如何被皇姑母完全掌握的呢?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還是您教孤的道理。」

  縈台薔驚疑不定又極快地將可能泄密的人都在心中過了一遍,無法立刻分辨到底是何人向王上透露了機密。肅林淮繼續道:「那岳柏乃是大夏皇帝所信任的人中分量最重的一個,據他愛慕大夏皇帝極深,絕不是可輕易被撼動之人。你盜取他的機關人是想知己知彼還是想栽贓陷害,孤已經不想查證,孤只想告訴你,你那唯一的兒子,孤的表兄,所帶的三萬大軍之中,隱藏了你一直不打算告訴孤的那種機關人。」

  縈台薔大驚失色:「你什麼?!」

  肅林淮閑適地靠向椅背,道:「就是你想的那樣。孤的還不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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