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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棠順著他所指看過去,只見花團錦簇彩蝶紛飛,並沒什麼奇特。
柯兆繼續道:「將軍跟我玩迷藏汽可好?」
岳棠斜他一眼,滿臉都是拒絕。
柯兆笑道:「我等會找個地方藏起來,將軍蒙上雙眼去尋我,若能尋到,自是萬分愉悅。」
岳棠不耐道:「沒別的話我就走了。
柯兆也不攔,笑著了兩句話。
距離他們最近的僕役也隔得很遠,根本聽不清他們什麼,只見幗英將軍本來要走,卻忽地轉了身過來,盯著柯兆看了一陣。然後就見柯兆笑著起身用一根三指寬的絲綢布條蒙住了岳棠的眼睛,在她腦後打了個結,道:「將軍請,心別摔著。」
蒙上雙眼后只能感受到周遭微風緩緩,腳下青草依依,鼻間花香陣陣,耳畔的蟲鳴鳥語更為清晰。岳棠摸索著走了幾步,前面的柯兆笑道:「將軍莫怕,前面什麼磕絆處也沒有,只管放心走。」
岳棠有些煩躁地咬牙,道:「你若騙我,我立即殺了你。」
柯兆笑道:「我若這般戲耍於你,只怕有很多人都不會放過我。」他的聲音又遠了一些,「將軍,這邊。」
於是僕役們看著柯兆引著岳棠越走越遠,卻被他揮手呵斥不讓任何人跟著,笑著一直對岳棠「這邊」,將她引至園中一角的假山邊,忽地就人影一閃不見了,似是鑽進了假山之中,而後岳棠也忽地閃了一下沒了影子。
僕役們略略慌張,有個眼尖的僕役低聲道:「我看到了,是柯將軍從假山中伸手拉了岳將軍進去。」
於是僕役們互相竊笑著對視幾眼,就都紛紛站定不往假山靠近。
岳棠被一隻溫熱的手握住手腕輕輕一拉,眼前本有的光亮便是一黯。她立即要扯下眼上布條,卻被擁進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正要怒氣橫生地發作,只聽耳畔傳來一個久違的柔沉嗓音:「抱到你了。」
岳棠登時僵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正被朝思暮想的人抱著。那人抱得她又緊了些,側臉在她的側臉摩挲來去,深深吸了一口氣似在貪戀她的氣息,沉而柔緩地問道:「五個月未見,你好不好?」
「不好!」岳棠一把推開他又扯下布條扔在地上,剛想發作就發現眼前的人臉上左側下頜有一道疤痕,立即忘了自己要發作什麼,手直接摸在那疤痕上,「怎麼弄的?!」
雪懷只是看著她,看著她,似乎忘了言語。
岳棠又摸了摸那疤痕就要追問,卻見雪懷的眸中波光閃動,墨色潑散,千言萬語凝於其中,都化作柔視她的目光。
她也沉浸在這目光中,忘神。
也不知是誰輕輕動了一下,兩人便緊緊抱在了一處,深深地吻住了彼此。
他依舊像那夜那般笨拙不得章法,卻比那夜多了幾分猛烈與糾纏。
她依然如那夜那般傻傻開啟齒關,卻比那夜多了幾分渴切與溫柔。
五個月的相思如灼,憂心如焚,盡數化在這個越來越深的吻里。唇齒纏綿,兩心相依,臂膀越摟越緊,身體越綳越硬,彷彿下一個瞬間彼此就會滾燙地相融,共同化作一汪冒著蒸騰熱氣的池水。
待兩人氣喘吁吁地緩緩分開,雪懷的額頭抵著岳棠的額頭,輕柔地道:「還沒原諒我嗎?」
岳棠的唇上還帶著方才纏綿的紅潤,出口卻仍是不饒人:「沒有!」
雪懷失笑,又想吻上去,岳棠用手抵住他湊近的唇,瞪著他道:「你怎麼來的?有沒有人發現?柯兆安排的嗎?你怎麼能這樣冒險到京城來?!」
雪懷含笑看著她,語氣卻似有幽怨:「聽你與他人定下了婚期,我來看看是不是能勸你回心轉意。」
岳棠使勁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斥道:「還有心思開玩笑!」她忽地把他往裡攏了攏,才看出來他二人所在是假山內部,向著洞口看了幾眼,煩躁道,「柯兆難道就在外面?」
雪懷抱住她,將她的頭輕輕摁靠在自己胸前,嘆道:「他不在,不過也沒走遠,但也聽不到我們什麼。寒淵就在附近,你可放心了?」
岳棠一掙就又要些什麼,雪懷將她緊緊箍在懷裡又按在胸口,道:「我時間有限,你,多抱我一會兒,可好?」
岳棠微微一震,手不由自主地環抱住雪懷,輕哼了一聲,道:「別以為這樣我就忘了你喂迷藥把我送走的事!」
雪懷嘆息:「我也忘不了。」他低頭將下巴窩在她肩頸上,「對不起。」
岳棠忿忿:「下次還敢?」
雪懷:「不敢了。」
岳棠呵地輕嗤:「我看你敢得很。」她又斥道,「你到底受了什麼傷?是不是都好了?是誰對你用刑?到北庭之後是怎麼過的?又遭遇了什麼?快點給我聽!」
雪懷淺淺一笑,撫了撫她的頭,道:「以後慢慢給你聽。眼下,聽我。」他凝望著她的雙眼,熱切又認真,「一,你與柯兆的婚事,不必擔心,必會作廢;二,你如今的聖上一心想與北庭開戰,我與你二哥岳柏都在儘力避免此事,希望你心中有數,必要時能助一臂之力。」
岳棠立即道:「聖上剿滅北庭之心頗為堅定,我已暗中聯合朝中反戰派極力應對,且岳松的人已歸我管轄,有數萬之眾,必要時也可調遣。岳家軍雖然還在我父親手裡,但即使聖上派遣岳家軍立即出兵,也沒有能帶兵的良將,命其他武將帶領又難以服眾,加上聖上一直對我與你的關係有所忌憚和猶疑,一直都想利用一番,所以若有萬一,應當還是我率軍出征。」她忽地明白了什麼,「所以你當上了神鷹郎將?」
雪懷點了一下頭,認真又和潤地看著她,道:「大夏與北庭若再次開戰,你定會被任命為先鋒大將開拔蘭溪。我不能讓你迎面對陣別饒刀槍劍雨,所以你面對的是我,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