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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中用於議事的廳堂內,岳棠端坐主位,身後左側立著雪懷,一眾軍中主將依次在左側坐了,惠王府官員坐於右側,靜靜看著北庭議和團眾人由金世通引了進來。
夜世廷藍走在最前,身著北庭貴族傳統服飾,顯得英悍威武,自帶一股雍容貴氣。他身後除了七八個隨扈外,還有一個坐在輪椅上被推行的男子,穿著大夏王族常服,看起來頗有氣勢,但神色有些憔悴,外衫上也有不少褶皺,應是惠王無疑。
岳棠聽到雪懷在身後極輕地「嗯」了一聲,是在告訴自己那就是惠王本人。
金世通對岳棠行了一禮,一一介紹道:「這位是北庭大將夜世廷藍,這位是惠王殿下。」
岳棠頗為大氣地一笑:「久仰。」接著抬手輕揮讓座,夜世廷藍笑著落座,惠王被推行至靠岳棠稍近的地方,目光落在了岳棠身後。
岳棠只瞥了惠王一眼,便對夜世廷藍笑道:「夜世,你可瞞得我好苦。」
夜世廷藍也笑:「岳將軍,你當喚我一聲『夜世大將』。」
岳棠涼薄道:「真的是北庭大將?不是被夜世家族所棄,再也不會回去么。」
夜世廷藍並無尷尬,笑著示意隨扈將印信拿出放在身側的几案上,道:「岳將軍的待客之道未免寒酸了些,一杯茶也無。」
岳棠笑道:「我給你上茶,怕你也不敢喝。直吧,割三城是不可能的。」
「快人快語。」夜世廷藍一點也不意外,「岳將軍,今日我是帶著萬分誠意前來,不然也不會將這位故人帶來。」他示意了一下惠王。
惠王依舊凝視著雪懷,毫無遮掩。
雪懷仿如一個真正的侍衛,只在意著岳棠周遭,並沒有看惠王一眼。
夜世廷藍繼續道:「懇請岳將軍摒退左右,我們推心置腹地談談議和之事。」
岳棠輕嗤:「怎麼,兩國議和還有上不得檯面的話?若摒退左右,本將軍豈不是會被人懷疑私下與北庭做了什麼交易?」
夜世廷藍:「岳將軍不必有此顧慮,一切以契約文書為準,但推心置腹的話,我不想讓不相干的人聽見。」罷,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雪懷。
岳棠明白了,此次議和與雪懷有關。
雖然之前隱隱有這樣的推測,但被夜世廷藍如此直白地示意出來,她倒有些意外。而夜世廷藍因為是對著她眼神示意的,其他人並不知道夜世廷藍是在示意雪懷,都以為是對她示意了什麼。
岳棠看向惠王:「惠王殿下,初次會面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方便見禮了,您也贊同摒退左右么?」
將這可能會被治罪的由頭丟出去,岳棠也算是慣熟了。
惠王並無官場上一貫的推諉,直接點頭道:「可以。」
岳棠略略詫異,但很快便抬手一揮:「都退下。」
金世通眼神詢問地看向惠王,惠王眼神示意他退下。金世通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與其他官員一同退出去了。
雪懷此時是侍衛,於是也向岳棠告退。岳棠也不阻攔,隻眼風淡淡地掃著夜世廷藍與惠王。果然他們見雪懷要退出去,惠王急急開口道:「雪懷……」
夜世廷藍直接走到雪懷面前阻住他,笑道:「雪,你知道你應該留下來。」
雪懷神色淡淡:「你知道我對這些沒有興緻。」
惠王被推行過來,聲音和緩卻是命令:「雪懷,留下。」
雪懷淡淡垂視在惠王的腿上:「腿怎麼了?」
惠王似是不在意地一笑,道:「傷了,不妨事。」他像往常那樣看著雪懷,和藹又溫暖,「雪懷,迴避不是最好的辦法,你避出這間屋子,你也避不開這屋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