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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棠鼻間的白霧更濃重了一些,終於沉沉吐出四個字:「都退遠些。」
兵士們立即後退,有兵士搬來了一把太師椅給岳棠,令她端坐在雪懷面前。雪懷雙掌合十對她垂頭致禮:「多謝將軍。」
岳棠並未允他起身,他便也就那麼跪著,抬眼直視著她說道:「起先,確實以為是瘟疫,此事沒有一絲一毫的欺瞞。最先發現此疫的人是惠王殿下,因為發病者是他的一位妾室,名喚剪芳。最初王府里的大夫按照風寒診治了,後來因為出現潰爛傷口又去請了蘭溪總醫官,之後剪芳姑娘身故,而伺候她的幾人也出現了同樣的癥狀,惠王殿下這才慌了神,立邀蘭溪六城所有一等醫官過府議事。」
「此時我並不在蘭溪,而是隨師父一同遊歷在東南一帶,因居無定所,也並不會特意去往官驛查看書信告示,所以待我接到常愈的求救書信時,瘟疫已然爆發多日。這一點確實與之前所言有出入,因為當時常愈並不想讓將軍知道這些求救書信是惠王殿下授意他發出的。」
岳棠:「也就是說,在王府內有多人發病開始,惠王就寫信告知與你了,而此信經手人是常愈。」
雪懷:「是。」他知道岳棠接下來的疑問,直言道,「常愈正是王府中的常駐醫官,他一直覺得是自己耽誤了剪芳姑娘的病情,心有愧疚,於惠王殿下的名聲有礙的,他一概不提。」
岳棠:「惠王的名聲?」
雪懷:「是。剪芳姑娘發病並非偶然,將軍已經知道這並非發病而是被人投毒,此事關乎惠王殿下清譽,所以我與常愈才全都略過不提。」他略略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位剪芳姑娘本已有婚約,惠王殿下與她相識后……」他似乎有些難以措辭,言語間更為謹慎,「思切過甚,便欲以一箱金子換取男方家悔婚。豈料男方家並不願意,連夜將剪芳姑娘帶走,惠王殿下前去追趕,不慎將那男子逼落懸崖。」
「呵,不慎。」岳棠涼涼地笑出聲,「惠王可真英勇啊。」
雪懷略略垂眸:「具體情形我並未親眼所見,只是聽惠王殿下轉述。即使將軍疑心惠王殿下圍殺了那男子,也合情合理。」
岳棠:「你倒還算有兩分公正。」
雪懷:「剪芳姑娘死後,惠王殿下查實府中一新進小廝正是投毒之人,這小廝便是那墜崖男子的隨扈,一心為主報仇。」
岳棠:「呦?那為什麼不毒死惠王?」
雪懷:「那小廝平日里跟隨在主人身邊,已看出剪芳姑娘心繫惠王殿下,本就懷恨在心,不滿已久。他被捉拿時有言『要往惠王心中最疼的地方戳』,所以毒殺了剪芳姑娘。」
岳棠:「這人呢?被惠王殺了?」
雪懷:「說完原由並大罵惠王殿下之後,咬舌自盡了。」
岳棠:「嘖,倒是個忠心的。」她凝著雪懷,「這毒不賴啊,跟瘟疫似的近身就可傳染,那伺候剪芳的人都染了病,惠王怎麼一點事兒都沒有?」
雪懷:「那小廝給剪芳姑娘投毒后,有在惠王殿下的飲食中投放解藥,生怕惠王先染疫身亡而無法心痛難當。」他略略搖頭似有些無奈感慨,「都是痴人。」
岳棠點了點頭:「你知曉來龍去脈所以探查了惠王的飲食,發現了可以解毒的地靈花。」
雪懷欣慰於岳棠的聰慧,點頭道:「正是。」他又微微一嘆,「只是那小廝將地靈花研磨成粉加入飲食中,起先我只能判斷出這是一味從未見過的藥材,卻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所以費了些周折才弄清楚。」
「之後的事與之前所說並無二致。」雪懷看著岳棠,目光澄澈,「我與常愈,皆是為了保護惠王殿下的聲名,還望將軍寬宥。」
岳棠也看著雪懷,面上無波無瀾看不出喜怒,唯有那雙帶著涼薄的眸子輕輕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