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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驛館血案(二)

  一把手蕭玄奕是親王,身兼數職,不管事倒也說得過去。可二把手刑部侍郎是主辦大臣,大大小小的案子都需要通過他,而他卻是個多看幾眼屍體就會狂吐不止的人,這還不算,有的時候迂腐得簡直讓人啞口無言。

  混跡在這群人裡面,她是該慶幸自己尚有一席之地呢?還是該慶幸自己未來的工作,不會有人在旁指指點點,落得輕鬆自在。

  無奈之下,她只得重新放下工具箱,執筆將未寫完的驗屍記錄補充上。

  一長排綠影婆娑的參天松翠,將驛館這座精美建築環繞其中,上次沈舒窈並未仔細端詳其全貌。

  驛館佔地面極廣,呈口字型,朱漆大門朝東,四周是高大的院牆,西、南兩角各設有閣樓,自從命案發生后,朝廷已派兵駐守於此,重點保護使臣以免再遭毒手,如今進入驛館皆要記錄在冊。

  而沈舒窈從王府出來的時候,忘記找蕭玄奕要手書,朝廷官兵見她沒有手書,說了老半天硬是奉公行事,遵守法令的態度,攔著不放她進去。

  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牽著小斑馬往回走,恰在這最不合時宜的時刻,碰到策馬而來的顧燊,沈舒窈想裝作沒看到,正低垂著頭打算悄無聲息地溜走時,卻好巧不巧被顧燊叫住了。

  「沈姑娘,你果然在這。」

  這下她不好在裝作視而不見了,面上頓時僵硬了幾分,一思忖,索性朝他走過去,屈膝行了一禮:「民女見過顧都統。」

  顧燊今日沒有穿鎧甲,而是一襲若雨後天晴般的霽色繚綾長衫,這樣明亮溫和的顏色,將他整個人襯托得更加清風霽月,不愧是百年世家子弟,氣質從來都是與生俱來。

  他隨即躍下馬匹,挽著馬韁徐徐而來,面帶溫和微笑,若晨曦間玉竹上那一縷縷淡淡的暖陽,柔軟靜美,令人身心愉悅,「何必那麼見外呢,今後都不要對我行禮。」

  他的聲音像是林間一股叮咚的清流,徐徐流淌,若空谷幽蘭,餘音繞空,縹緲婉轉。

  這樣的男子也算是世間罕見,沈舒窈仰望著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道:「不知顧都統可有辦法帶我進驛館,今日出來的匆忙忘記找王爺要手書了,守衛的官兵不放行,是以沒有辦法勘察命案現場。」

  「這有何難?」他朝空中勾了勾手,隨行的官兵即刻瞭然,上前將他和沈舒窈的馬牽走。

  於是,沈舒窈在顧燊的帶領下,又一次重回了驛館。

  驛館門前兩旁一字排開,站著守衛官兵,顧燊朝領頭的官兵說道:「沈姑娘是刑部聘請的仵作,專門負責查丕將軍一案的。」

  看是禁軍左統領顧燊來了,領頭的官兵立馬換上一副和顏悅色,討好賣乖的嘴臉,還煞有介事地訓斥了幾個沒有眼力勁的官兵,而後點頭哈腰的將兩人迎進去。

  守門的幾個官兵瞧著沈舒窈和顧燊很熟識的樣子,頓時反應過來,一個個暗暗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說什麼出格的話,不然說不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沈舒窈無比鬱悶地冷眼睨視,這些溜須拍馬的人,果然是權勢決定一切,想她剛才差點沒把嘴皮子磨破,人家愣是油鹽不進,對她愛搭不理的。

  沾了顧燊這個禁軍統領的光,沈舒窈很快就找到了驛丞范榮成,對他說:「范大人,是誰第一個發現丕將軍死在房中?」

  范榮成如今已四十有五,是從一個驛夫一步步爬到如今這個位置的,此時他心中打鼓七上八下,面上難掩驚慌之色,異國使臣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出事,他難逃干係,「是我和牛二同時發現的。」

  「麻煩你將整個過程詳細的回憶一遍。」

  「是這樣的,丕將軍自從入住驛館后,一直有個習慣,若是他不外出的話,每日的午膳和晚膳都由他的隨從送入房中,昨日戌時,送膳的牛二見他隨從不在門外守候,就敲了房門,哪知敲了半天房門都沒人應,於是他就來問我是不是丕將軍出去了?」

  「我當時還肯定地告訴他不曾外出,因為我這一整日都在院門口待著,且驛館就一扇進出的大門,若是丕將軍外出必然會從此處經過,我定然是能看到的。」

  「然後我們就一起又去敲他的房門,結果還是無人應,我就只好推開門,屋內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我將火摺子掏出來摸著黑去將燈盞點上。」

  「忽然腳底下被絆了一下,差點沒摔一跤,等屋裡燭光亮起來了,這才看到丕將軍竟然死在地上,連頭都被砍了,當時嚇得我們魂都快沒了,急忙派人去了刑部。」

  范榮成在敘述完以後,將手覆在胸口捋了捋,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血腥殘忍的事,讓他至今仍心有餘悸,面上緊張情緒一覽無餘。

  沈舒窈習慣性地雙臂環胸,輕輕地點點頭,道:「范大人,可否帶我去丕將軍的屋子看看?」

  范榮成對沈舒窈的事迹還是知曉一二的,這是個奇女子,不然怎會得晉王提攜入了刑部,別的不說,就她的父親,當年的刑部尚書沈明皓是何等風光的逸群之才。

  若非遭遇變故,至今她仍然是那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何苦在外拋頭露面,不過,常言道:虎父無犬女,現在由她協助刑部調查此事,他的心中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本來惴惴不安的心也稍稍舒緩了一些。

  於是,客氣道:「沈姑娘這邊請。」

  沈舒窈隨著他走上檐下的長廊,隨意道:「范大人,聃狎和戟隴派到我朝出使的使臣都有哪些?」

  「聃狎使臣是丕將軍和闕長史,戟隴使臣是七王子呼延拓和金骨都侯,其餘的都是一些史官侍衛等。」

  沈舒窈微微點點頭,跟著他穿過廊前甬道,來到了位於南邊的第三間廂房,屋內陳設精緻整潔。

  西邊的矮榻前一灘五寸見方的乾涸呈黑褐色血跡,屋內有一股淡淡的腐敗血腥氣,還有到處亂飛的些許綠蠅。

  如今出了這事,若是不能儘快將真兇繩之以法,勢必會影響兩國接下來的關係,若就此開戰更是得不償失。

  廂房有兩扇鏤空雕窗,一扇正對著院門口,另一扇對著長廊,人若是從窗欞爬出來,就會被守衛和驛夫看見。

  房檐緊挨著房梁的地方,有個一尺半左右虛掩著的口字型氣窗,這麼狹小的位置,恐怕連小孩子爬出去亦有些困難,更別提成年人了。

  死者先是中了毒,而後被兇手割去頭部,那麼兇手作案后是如何逃走的呢?沈舒窈首先想到的就是這間屋子或許有暗道。

  然後,她開始從矮榻翻看敲擊,細緻到每一塊地板,看看裡面是否設有機關,就在她忙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顧燊走了進來,他見沈舒窈嚴肅認真的樣子,問道:「沈姑娘在找什麼?」

  沈舒窈頓了頓,扭臉看著他,淡淡道:「暗道。」

  卻見顧燊嘴角微微一勾,一縷淡淡的笑意,他看著身邊的范榮成,問:「驛館可設有暗道?」

  「下官也不知,這驛館原是二十年前叛臣馬昭齊的府邸,自從馬府被滿門抄斬后,這個府邸就一直閑置,十年後才將它修葺一番改做的驛館。」

  顧燊微微頷首,道:「你先下去吧。」

  「下官告退。」

  然後,顧燊也幫著在房內查找,桌案上,屏風下、床底甚至花盆底都查找過了,沒有任何異常。

  「沈姑娘,先歇一歇吧。」

  聞聲,沈舒窈微微思忖,適才緩緩起身,仔細打量著面前清雋文雅的男子,「顧都統公務繁忙,實在不敢勞您在此陪民女查案。」

  顧燊笑望著她,徑直坐在凳子上,道:「我今日休沐,原本是去晉王府尋你,可聽王府的侍衛說你來了驛館,就好奇想來看看,聲名遠播的沈姑娘是如何查案的。」

  他溫和若清風拂面的目光,頓時讓沈舒窈有一些不知所措,她避開他的目光接著在房內查找,希望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沈舒窈忽然走了出去,她站在院里觀察樓宇建築結構,西側一個高聳的雜物房和丕將軍廂房隔了一條溝壑。

  四周高砌的牆壁上,各開兩扇口字型十五寸左右的窗子,堆積如山的雜物堆里,一方小方木桌,幾塊木板拼成的一張床,上面疊著灰色,漿洗得略微發白的薄被。

  一個跛腳老漢正在牆角,使勁搬弄一個一人多高沉重的柜子,又因腿腳不便遲遲未能挪動。

  沈舒窈急忙過去忙了一把,柜子很沉,等將柜子挪到老漢指定的地方時,她已經累得大汗淋漓了。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燼,對老漢道:「大叔平日可是宿在此處?」

  「是啊。」老漢直起略微駝背的身軀,看著沈舒窈道。

  「那您這兩日,可聽到隔壁丕將軍房中有異動?」

  「驛館這一段住進那麼多使節,每日進進出出丕將軍房中的動靜卻是不少,不知道姑娘說的異動的為何?」

  沈舒窈續道:「比如爭吵打鬥之類的……」

  老漢蹙眉思忖,搖頭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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