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修行
戌時，西山盤瓏閣，谷主所居赤軒殿內，一位與谷主有著同樣發色的蒙面年輕男子正向谷主彙報。
「谷主大人，那唯一倖存的掌燈接引還是堅持，護送上品神血者時並未出現任何可疑人員或事物。
「而內宮宮門被異變樹根破壞時，她從中親眼目睹了試血執行者的死亡，兩位巫女女官正被守衛追殺。
「她隨後也被另一位已遇難的掌燈接引開始失去神智地攻擊。再之後關於內宮的事，她也不知情了。」
谷主點點頭，對他的報告表示了肯定，說道：
「很好，辛苦你了。查驗那掌燈接引的神魂可有什麼說法？」
「查驗結果表明並無任何異象，可判定為其話語內容真實有效。
「只是那婦人受了不小驚嚇，還一直卧床不起。」
「給她的家人多加撫慰，明天我會親自去探望她。」
說罷，谷主陷入了思考，一時不再開口。
蒙面男子見谷主始終保持沉默，清了清嗓子，又詢問道：
「谷主大人，依屬下之見，此事是否只是因神農原血太久沒有接觸到上品神血，體態不穩定而突發異變，導致那六人產生幻覺，互相殘殺呢？」
谷主搖搖頭，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事情恐怕不止那麼簡單。神農原血即使異變，也分明有保護上品神血者的意圖。這可乃族中聞所未聞。
「可是又會是誰要想要不利於上品神血者呢……」
見谷主又要浸溺於沉思，年輕男子關心打斷到：
「谷主大人……您忙碌了一天，真的該休息了……您也該為關心您的族人們考慮……」
「無妨。」
谷主露出了那般標誌式的，猶如太陽之輝的溫暖微笑，緩緩道：
「倒是你，跟我一起忙了一天，挺累了吧。」
蒙面男子連忙搖頭，抱拳行禮：
「屬下不累！這都是屬下分內之事！應當……」
「行啦，這話你都說多少次了。快回去歇息吧，明天一早還得接著忙呢。」
谷主擺擺手，示意他退下。那蒙面男子便不再打擾，行禮作別後轉身離開。
偌大的赤軒殿中只剩谷主一人，顯得猶為冷清。
他靜默無語，空蕩的大殿只餘下腳步回聲。他還在復盤著今日發生的事件之間的關聯，竟不自覺地來到後殿一個窄小的普通房間前。
「果然……又走到這裡來了……」
推開房門之後，谷主的神情似乎不再那麼陽光明媚，就像平常人一樣，沒有顧慮地展露悲歡離合。
「阿芸……」
輕輕念出這個名字后，他像是卸下了作為谷主的斂藏與防備，任由鮮明濃烈的情緒在心頭翻湧。
夜深了，窗外一片漆黑。
……
或許李十楨是大祭司見過的第一個哭得如此不合常理的女子，他之前所了解女子哭泣皆是伴隨著傷心哀嚎或者是無理取鬧。
嫌棄之餘，他又側頭偷偷瞟了瞟表情認真嚴肅，臉上卻梨花帶雨的李十楨。
只見她正直接用衣袖大把擦著鼻涕。
「你竟然……！」
李十楨應聲抬頭，卻看到大祭司臉上出現了一絲絲不同於他往日冰冷淡漠的神態，倒有點像被嚇壞了。
『你（小可愛）的倒是給我遞張紙也好啊。』
李十楨內心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罷了罷了！」
大祭司如同趕蒼蠅般的揮舞著手，復又召出一個符文，直接將李十楨的袖口變得光潔如新。
他接著問道：
「對於術法，你了解多少？」
李十楨哭笑不得，幾天前她還只是普通大學生，如今還能點石成金、隔山打牛不成。她只得如實答道：
「聽姐姐提起過一些，但基本等於零，皮毛都沒有。」
「……靈力乃使用術法之根本，而靈力是神農神血賜予我們烈山氏人溝通日月星辰的能力。
「可以擁有多少靈力並不取決於神血品質，只取決於各人對日月星辰的感應強度。但高品神血資質對於低品神血資質有絕對的催發或壓製作用。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李十楨第一次接觸到這麼多彆扭的概念，回答道：
「每一個字我都能聽懂，但連起來就不知道什麼意思了。」
大祭司皺皺眉，很快進行了解釋：
「舉個例子吧。比如你我。我雖是中上品神血資質，卻是整個桃源神谷內靈力最強大的大祭司，你雖是上品神血，卻未進行過任何感應，所以暫且還沒有靈力。
「我對於同級資質者釋放某個術法需要的靈力，如果要對你釋放相同術法，需要多用十倍甚至百倍的靈力。反之亦然。
「又比如，神農原血作為『本源』，對一切神血資質者皆有壓製作用，這也是為什麼它能全滅儀式中的六人而毫髮無損，且能收回他們的神血。」
李十楨低頭思索片刻，又望向大祭司，問道：
「這些我懂了！這和怎樣救姐姐之間有什麼聯繫？」
大祭司搖搖頭，只一直注視著紫水晶球里的瓢蟲：
「從將白芍帶回接星台起，我便嘗試給她灌輸靈力。但無論我怎麼做，這個瓢蟲就像個無底洞一樣，灌輸的靈力瞬間沒了影。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神血之力好像暫時不起作用。」
他停頓了好一會，又看向李十楨，鄭重說道：
「現在救你姐姐的關鍵，就看你了。
「你要學會感應靈氣、學會催活神血之術，驅動白芍體內神血吸收靈氣，她才有復原的希望。」
李十楨頓覺壓力山大。大祭司都親自開口了，她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
「我……盡量做到……」
大祭司走到李十楨的面前，俯下身，幾乎是用嘴唇貼在她耳邊，低沉的聲線讓她忘記了自己的呼吸。
「放心，我親自教你。但你千萬要記住，今後切勿讓外人知道你通曉靈力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