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麵部線條略顯硬朗,粗眉深目,鼻若懸膽,連唇峰起伏的弧度都極為相似,如果不是兩者身上截然不同的氣質,光看長相,幾乎分辨不出誰是誰來。


  剛子略帶得意的笑了笑,“怎麽樣,傻了吧,我說你還不信。要不是知道你倆氣質差的太多,我都以為你們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呢。”


  對,氣質不一樣,一個是衣著光鮮高高在上的領導,一個是端著飯碗蹲在攪拌機邊上滿身灰層的農民工,又怎麽可能一樣呢?劉世安點點頭, “光看長相是挺像的。”


  不過再像跟他也沒有關係,劉世安沒有任何想探究的意思,低頭繼續吃飯。


  沒想到那個領導倒是對他挺感興趣的,風度翩翩的走過來,略微彎下身子,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秦凡,你應該聽斌斌說起過我吧?”態度足夠謙虛有禮,骨子裏卻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意。


  劉世安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你說的斌斌是?”


  秦凡笑了笑,帶著些說不明的意味,“蔣玉斌,我們前段日子因為一些誤會吵了架,他一直在跟我鬧脾氣。”


  劉世安臉色一沉,放下碗,從地上站了起來,“秦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自己不都已經猜到了嗎?”秦凡臉上的笑意深了深,湊近劉世安耳邊,低聲說道:“我跟他是大學同學,也是彼此的初戀,他為了我跟家裏出了櫃,整整五年的感情,你覺得可能說沒就沒了嗎?隻是我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來跟我鬧脾氣,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劉世安悄悄握緊了拳頭,“我不管你們之間有過什麽,現在跟他在一起的是我,麻煩你離他遠點兒。”


  秦凡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劉先生,你現在是以什麽立場來跟我說這種話呢?”


  劉世安額頭青筋畢露,低聲吼道:“憑現在跟他同床共枕的是我。”


  那句“同床共枕”太刺耳了,秦凡覺得心髒密密麻麻的疼得厲害,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劉世安,你覺得自己配的上他嗎?”


  一旁的剛子完全搞不清楚這是什麽狀況,這年頭都怎麽了?一個又老又肥的富婆行情都這麽好了?這兩人的眼睛怕都是瞎的吧。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為自己老大兩肋插刀,管對方是個什麽東西,跳起來就罵道:“配不配得上關你屁事,姓秦的,你看著也是人模狗樣的,怎麽這麽不要臉呢?”


  秦凡這個天子驕子什麽時候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氣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轉身就走。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再跟這種人浪費時間。


  邊上的工作人員見他怒氣衝衝地回來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個一向平易近人的大領導都被氣成了這樣,隻得小心翼翼地說:“秦處,您別生氣,不就是兩個農民工嘛,開了就是。”


  秦凡擺擺手說:“不用了,這些農民工身無長技,出來討生活不容易,我還不至於跟他們計較。”


  “還是秦處大度,遇到您真算是他們的福氣了。”工作人員一個勁兒的吹捧,暗地裏卻是想著怎麽給那兩個不長眼的東西一點兒眼色瞧瞧。畢竟領導嘴上說著不計較,眼睛裏可是寫滿了計較。


  ……


  蔣玉斌今天有點不高興,肚子餓的咕嚕咕嚕叫,推開門卻沒有聞到飯菜的香味,做飯的人更是不見蹤影,隻剩下那隻蠢狗,趴在地上蔫嗒嗒的樣子。


  果然是恃寵而驕了嗎?蔣玉斌冷著一張臉,給小情人打電話。結果鈴聲響了半天都沒人接,蔣玉斌皺著眉摁斷了,然後過了兩分鍾繼續打,還是沒人接。


  蔣玉斌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周身開始颼颼的散發寒氣,右手大拇指再次摁了一下通話鍵。


  這回終於有人接了,一個陌生男人醉醺醺的問:“你誰呀?”


  蔣玉斌冷冷的說了句,“我找劉世安,你是誰?”


  大伍打了個酒嗝,不耐煩的說了句,“老大忙著呢,沒空鳥你。”


  蔣玉斌聽著電話掛斷的嘟嘟聲,感覺心裏的火氣蹭蹭往上漲。


  半個小時後,街邊一間簡陋的小飯館裏,一個身著黑色西裝,係著深藍色領帶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形高挑,長相俊美,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此刻稍稍有些淩亂,反而增添了一絲不羈的魅惑,這實在是個太過好看的男人。


  劉世安抱著一瓶啤酒,半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聽到好像有人在叫他,頭也不抬的問:“誰呀?”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蔣玉斌。”


  劉世安“啪“一聲把啤酒瓶杵到桌子上,厲聲罵道:“放狗屁,那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才不會出來找我。”


  “……你說誰沒良心?”


  “蔣玉斌,龜兒子蔣玉斌,他就不是個東西,他拿老子當替身,嗚嗚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的緣故,劉世安一個大男人,越說越委屈,最後竟趴在桌子上放聲哭了起來。


  眼看著老大都被欺負哭了,梁子把桌子一拍,搖晃著身子罵道:“你他媽誰啊,敢欺負我老大,小心哥幾個弄死你。”


  剛子也把筷子往桌上一砸,指著站在劉世安身後的年輕男人罵:“一個個髒心爛肺的狗東西,穿的人模狗樣,淨幹下流事。”


  蔣玉斌皺了皺眉頭,也不好跟一群醉鬼計較,隻是踢了踢凳子,喊劉世安,“起來,回去了。”


  劉世安肩膀一聳一聳的,哭的正傷心呢,鳥都不鳥他。


  蔣玉斌冷著一張臉,到櫃台那裏結了賬,然後打電話找人幫著把幾個醉鬼弄上了車,劉世安自然是跟他回公寓,其他幾個則送去了酒店。


  “好了,別哭了,你一個大老爺們,不丟人嗎?”劉世安這哭聲就沒停過,上樓的時候,好多人都盯著他們看,弄得蔣玉斌渾身不自在。


  爛醉如泥的劉世安壓根不聽勸,蔣玉斌一說,他反而越發來勁了,“就要哭,哭死我算了,嗚嗚嗚,蔣玉斌,你不是個東西,嗚嗚嗚,你欺騙我感情。”


  蔣玉斌忍了又忍,才沒把這個醉鬼扔到地上,下次劉世安要是再敢喝酒,他就真的弄死他。


  終於到家了,蔣玉斌把人扔到沙發上,受不了酒臭的味道,自己先去洗了澡,拿著毛巾出來的時候發現劉世安還沒睡,半睜著兩隻眼睛,絮絮叨叨地念:“蔣玉斌,龜兒子。”


  真是反了天了,蔣玉斌冷著一張臉,把一塊熱毛巾扔在了劉世安臉上,“擦幹淨。”要不是念在劉世安是初犯,哭得又可憐巴巴的,蔣玉斌想直接往他臉上潑一盆涼水。


  劉世安眨了眨眼睛,一把抓起臉上的毛巾,“嗖”一下扔到了地下,“不要。”


  蔣玉斌被劉世安氣得夠嗆,也懶得再管他了,“愛要不要,你自己在這兒待著吧,我走了。”


  哪知道劉世安竟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攔在蔣玉斌麵前,凶神惡煞的說:“站住,你是不是想去找你的老相好?做夢,老子死也不放你走。”


  蔣玉斌忍不住戳了下他的腦袋,“我隻是去睡覺,劉世安,你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什麽啊?”


  劉世安被蔣玉斌柔軟的指腹戳的有點癢,鼓著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別撒嬌,撒嬌也沒用,今天你必須把老相好的事兒給我交代清楚了。”


  “什麽老相好?”


  “那個姓秦的,人模狗樣的那個,今天來我們工地上撒野了。”


  剛剛還不知道自己是誰,怎麽一下子連秦凡都記得,蔣玉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劉世安,你到底喝醉了沒有,是不是在這兒跟我裝呢?”


  劉世安打了個嗝,使勁兒瞅著蔣玉斌,“沒醉,快說,姓秦的是不是你的老相好?”


  好吧,這是真醉了。蔣玉斌歎了口氣,老老實實地回道:“算是吧。”


  劉世安癟了癟嘴,眼圈一下子又紅了,“你是不是還跟他藕斷絲連?”


  蔣玉斌信誓旦旦地說:“沒有。”


  劉世安不信,“你騙人,我見到秦凡了,他跟老子長得一模一樣。蔣玉斌,你說,你是不是拿老子當他的替身?”


  蔣玉斌斷然否認,“沒有。”


  “那為什麽我跟他長得那麽像?”


  “……我怎麽知道,這得問你爸媽。”


  “蔣玉斌,你不老實?”


  “我怎麽不老實了?”


  劉世安低吼道:“你故意找了個跟他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就是忘不掉他。”


  蔣玉斌眼角抽了抽,“那純屬意外。”


  劉世安堅持,“哪有那麽多意外?”


  蔣玉斌忍無可忍,怒道:“老子就好這口不行嗎?”


  一陣詭異的安靜過後,劉世安愣愣的問:“哪一口?”


  蔣玉斌一巴掌呼在了他後腦勺上,“濃眉毛,大眼睛,高鼻梁,有肌肉,好了吧?”蔣玉斌真沒想過找什麽替身,一個秦凡就害他元氣大傷,再找一個翻版的不是上趕著找罪受嗎?看上劉世安純屬意外,他就是喜歡秦凡那種長相的男人,有什麽辦法?

  劉世安不放心地追問道:“那你分得清楚我們嗎?”


  蔣玉斌咬咬牙,“你的肌肉比他結實,行了吧?”


  劉世安滿意的點點頭,然後不忘補充道:“所以我比他有勁,用著更舒服。”


  蔣玉斌:“……”


  ……


  宿醉的滋味並不好受,特別是借著酒勁兒耍盡了威風的劉世安,耷拉著腦袋,崩潰到想立馬自盡。


  蔣玉斌抱著手臂站在臥室門口,麵無表情的說:“怎麽,酒還沒醒幹淨?”


  劉世安握著拳頭砸了下自己的腦袋,說:“酒倒是醒了,就是頭還疼。”


  蔣玉斌點點頭,煞有介事的說:“哦,腦子還沒好,待會兒我幫你找個中醫紮幾針。”


  劉世安聞言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


  “真的沒事嗎?”蔣玉斌看起來有些遺憾,“那個中醫是真不錯,什麽酒後失憶啊,保準一針紮下去,什麽都想起來了。”


  劉世安哭喪著臉,可憐巴巴的說:“真的不用了,玉斌,我好得很。”


  蔣玉斌冷哼一聲,“既然沒事兒怎麽還傻愣著?做早飯去呀,也不看看幾點了。”


  劉世安趕忙從沙發上爬起來,連聲應道:“好的,我馬上去。”


  因為時間比較緊,劉世安也沒做什麽複雜的東西,直接用麵粉和酸菜做了兩大碗酸菜麵疙瘩。酸菜和著酸辣椒用油炒過,香的緊,麵疙瘩入口滑膩,有嚼勁,蔣玉斌連湯帶水的吃了個幹幹淨淨。


  早飯過後,蔣玉斌匆匆忙忙的收拾東西上班,劉世安倒是一反常態,慢悠悠的洗起了碗。


  蔣玉斌問他,“你今天不去上工嗎?”


  劉世安說:“我被辭退了。”包胖子本來就看不慣劉世安,這會兒得了上頭的指示,又被許諾了些好處,立馬就翻臉不認人了。


  蔣玉斌皺了皺眉頭,想起劉世安說秦凡昨天去過工地,就問他:“是秦凡幹的嗎?”


  劉世安說:“我也不確定。”


  蔣玉斌眸子暗了暗,“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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