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泣百年,篳路豪曲
中國人,自古有一種不屈的精神。不屈於自然、不屈於暴政、不屈於列強、不屈於落後……
這種不屈是埋藏在骨子裡的,自古至今凡中國人可跪天地父母,甚至兄長妻友,這是一種「屈」的禮節。而敵人當前,中國人從不屈的便是傲骨,哪怕斷了腿,亦不會跪伏於地;即便斷了骨,脊樑卻照舊挺直,不屈的是一種氣節。
面對列強,無論是佝僂的老者,亦是垂髫小兒,大凡常以寧死不屈之態,以求民族之魂不屈。然大凡逢世之大變革之際,走在潮流最前端的,長為青年。
從五四運動罷課的大學生手裡接過「打倒列強,還我青島」的旗幟,那群來自五湖四海的青年們在麻將中搓出了百年不變的初心。寧翻雪山、過草地、四渡赤水,也絕不屈於背叛革命的力量,不屈於謀私忘民的勢力。
我乘著自京城直通向紅色井岡的火車,靠著窗子,見滿山杜鵑花開遍。
列車是夕發朝至的,晚霞被映山紅染得燦爛,朝陽又把映山紅襯得殷紅。如此顏色甚是令人稱奇,忽而便覺得甚是眼熟,直到我從南昌下了車,我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計程車繞過八一廣場,停在江西賓館前,看著一側博物館上頂著的碩大紅星,我忽然知道了答案。
哦!那不是黨的顏色么?那不是先烈們潑灑在祖國大地上,合了汗水的鮮血么?
再望向遠山的杜鵑花,不知怎的邊油然而生了一種敬慕……
最能創造歷史的是人民,最能見證歷史的卻是靜靜陳列在博物館里的老物件兒,本是繁花似錦的河山,卻因為那幾點杜鵑變得刺目——這種刺目並非不忍直視,而是不敢直視,不當直視。是縱使仰視猶覺自身之微薄與渺小,望之愈久,便愈感自身之卑鄙。
當我們躺在盛世繁華之中,享受著前人許卻的隱蔭蔽之時,可曾記得哪片紅色在山河破碎間騰躍,以自我的燃燒,換來了遍地星火?將莽莽中原的「暮鴉衰柳」化作「蛟龍燦霞」……
在偉大面前,渺小便覺無力,想要把自己藏到角落當中去。無處可躲的我看到了就在身側的博物館,連忙快步趨入。
博物館里的事物似是可以把渺小充實,那一雙雙早已破爛的草鞋沒有什麼精緻的設計,更別提什麼名牌產地。
為了保護文物,燈光有些許昏暗,我看著那草鞋淡黃的色彩中散發著璀璨的光芒,仰望著三三兩兩相互攙扶,挺著胸膛向雪山之巔攀緣的身影,渺小便被這些身影拉長,隱約聽見叮囑……渺小便突然間有了力量,去瞻仰和追隨偉大,不在藏在角落裡,太息著妄自菲薄。
我便又出了博物館,走在街上,看著子彈型的路樁,感覺那子彈自平地而起,衝破九霄,將天空染上一抹自東方升起的紅色;又復落在西方天邊的戈壁灘里,種出一朵火光衝天的蘑菇。等到煙塵散去,風吹沙鳴,敦煌的宏偉悠然入眼。渺小便忽然有了方向,一路追尋著偉大,想要探訪偉大經過的道路,想在坎坷中隨著偉大構建發展的前路。
恍惚一年有餘,又是春日。坐在家中不得外出的我,看著手機上一列列從京城、天府、長江口駛向瑞金、延安、遵義的紅色列車,載滿了如同我一樣追尋偉大的人們。我這窩在家中的渺小便愈發的想要以一首讚歌頌揚那份偉大,卻只覺無論什麼辭藻也難以吟誦出這般的偉大。
急忙把自己推到春日中去,讓激昂的樂曲回蕩在耳畔,切換了一首又一首,總好像難以與這百年篳路上長行的偉大步伐之鏗鏘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