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無心試探有心人
顏宵既驚且怒,她想要奮力叫喊呼叫,可聲音嘶啞,出氣兒都困難,根本喊不出來,「你,放開——」
「啪嗒——」
顏宵手中所捧之花摔落在地,地上一片狼藉,些許泥土濺在了男子紅衣上,他眉頭一蹙,卻在低頭的一瞬,看見了地上四散的鳶尾花,怔住了
紅衣男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眼中閃爍著狂喜而驚疑的目光,顏宵趁勢掙脫了桎梏
剛邁開溜走的步子,忽覺背後一寒,隨即四肢驟然發麻,剎那之間好似全身結冰,不能動彈一分
身後是一陣鑽心疼痛,也不知那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招數,她咬牙喘息片刻,只聽那人在她身後低聲道:「你從何處得來這鳶尾花?為何附身在一個侍婢身上?潛入城主府是何目的?」
顏宵冷汗淋漓,只得啞著聲音插諢打科道:「你一下子問我這麼多問題,我該回答哪個啊!」
「少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招!若是還不肯說,我便讓那餓鬼連你也吃了。」
顏宵心懷不安,這魘即獸若得知,翩翩可能就被關城主府里,定會將這裡攪個天翻地覆,無奈只好和盤托出
「我也想知道翩翩姑娘的下落,於是便循著這鳶尾花的線索,想在此找找看,畢竟這裡有許多世代居住營都的人口卷宗。或許她在營都生活過,也未可知。」
「你會這麼好心?」
魘即獸頗為意外,不過她能想到的,自己怎麼可能想不到,那隻餓鬼早就幫他找過,可惜沒有任何消息
她睨了他一眼,沒有對此作出回答,試探問道:「你確定,她的名字就是叫翩翩嗎?」
男子聽了此話,略有遲疑,想起那時問她叫什麼名字時,她確實彷彿有難言之隱般,面露猶豫之色
顏宵大膽猜測道:「若果真你尋她許久,都未有消息,好像人間蒸發般,有可能翩翩並不是她的真實名字……」
話尚未解釋完,迴廊拐角之處忽傳來腳步沙沙,似是有人緩慢行走且又故意放輕了聲音
顏宵自附在春珠身上,連一向自傲的耳力都弱了幾分,剛要開口就被男子一把捂住嘴巴「不準出聲!有人來了!」
魘即獸微一蹙眉,拽著顏宵閃身到旁邊屋內,從窗後向外望去,只見有幾名身著勁裝的年輕男子行色匆匆,看樣子都是城主府的侍衛
其中一人衣著簡樸,滿臉焦急之色,正是那日在秀姑粥鋪巧遇到的大漢,他上前對著消失不見,又安然無恙出現的明訣略一躬身,低聲說了幾句,隱隱有懇求之意
明訣露出一貫那種傲慢冷漠、光芒玄秘的笑,「你看這府里現在可有閑人?凡是年輕力壯些的,早捲鋪蓋離開了,哪裡有多餘的人手去陪你們找一個老婆子!」
「祖黎的娘昨晚出門之後,就沒回來過,他都不吃不喝找了一天,這偌大的營都城,若能多些人手豈不找得更快。」
顏宵聽到是那位善良的老嫗失蹤了,不由心中一窒,抬頭雙目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紅衣男子
「不是我。」魘即獸懶得解釋太多,他不像翩翩一樣多愁善感,會在乎旁人的生死,但不是他做的事,他也不會擔了這罪名
那明訣十分不耐煩地瞥了那大漢一眼,毫不留情道:
「休要在此胡攪蠻纏,那老婆子也是到了一腳踏進棺材的年紀了,早點投胎轉世為人,或許還能投生到好的人家;來人!將他趕出去!「
大漢被上前的兩個侍衛一把塞了汗巾,堵住了嘴巴,只能口齒不清地喊著:「放開我——我要見……」
外面伴隨著大漢掙扎離開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顏宵探了探腦袋,正要從窗戶處看看外面情況,卻不小心碰倒了高几上的香爐,發出不小的動靜
「有人在裡面?!」明訣陡然一驚,抬起腳猛地踹開了旁邊的房門
魘即獸瞬間已隱去了身形,悄無聲息地不知何時離開,顏宵覺得身上頓時一輕,卻已來不及變幻,只得硬著頭皮,擠出一絲尷尬的微笑
學著凡間的人,躬了躬身,常言道:禮多人不怪
不料那為首的明訣,臉上現出狠厲的神色,不有分說地抽出腰間蛇皮鞭子,「賤丫頭,躲在這裡偷懶,還是偷東西?!」
凌空而來的鞭子,瞬間就要落到春珠身上,這一鞭子下去,不死也得皮開肉綻
此人真真歹毒!連無辜之人都不放過
「你都露出馬腳了,還敢裝模作樣地口出狂言。」
話音未落,身形已動。眾人只見那胖丫頭,突然像變了個人般,上一刻還戰戰兢兢,此時卻不卑不亢地說著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七節蛇鞭帶著破空之聲,到了春珠眼前,卻被她身形疾閃,指間迸發出的碧色靈光控制住那鞭子
其餘侍衛驚詫不已,眼疾手快的已經拔劍在手,沖著春珠所在圍堵過去
但見碧光白影似波浪般,呼嘯洶湧而至,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竟被震得連連後退,紛紛狼狽地跌出了屋內
「哐當——「一聲
房門緊閉,無人看見屋內發生了什麼
房內,七節蛇鞭被震碎一地,春珠也有點驚訝自己突飛猛進的靈力,難道是適才那魘即獸給自己的一掌,不僅解了她的禁制,還給了一些靈力?
「沒想到營都城還真是卧虎藏龍,什麼時候竟然多了一隻妖?」明訣抹了抹唇間溢出的血,冷笑了一聲
擎天劍插在他的胸前,卻不見他的表情上有絲毫痛楚,似是放棄了掙扎,面露疑惑地又接著道:「你是周明甫送來的侍婢,看來你們整個周府都是妖了?」
哼,想套我的話,我才不會上當呢。春珠心想。
春珠不答反問,「你是幽冥餓鬼,那麼你的主子,營都的城主也是一隻鬼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