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 羞澀

  二格格跟著三格格一起,過來給阿瑪請安之後,四阿哥揮了揮手,示意讓女孩子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寧櫻看他脖子後面已經微微被汗水浸的一道濕痕,於是便道:「進屋子裡換件衣裳吧。」

  四阿哥跟著她進了裡屋,等到換好了衣裳,奴才們都退出去了,寧櫻伸手給他扣著衣領扣子,四阿哥低垂了眼瞧著寧櫻的手指。

  他忽然就一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向自己身前拉了一下。

  寧櫻猝不及防,被四阿哥拉進了他溫暖的懷抱,抬頭看著他道:「爺……」

  四阿哥低頭,一如年少時候那般溫柔親了親她的額頭,才道:「給你買那麼多書,是怕你在園子里閑來無事,想給你解解悶的,怎麼就這麼忙活呢?」

  寧櫻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心疼自己這一陣子天天鑽在小廚房裡,忙活了那麼多菜式糕點出來,太累著了。

  「我不忙……」寧櫻剛說了這三個字,發現又說的不對,於是輕輕地握住了四阿哥的手,糾正道:「我是忙,但是不累——開心的很,這都是我喜歡的事。」

  喜歡的事情,再怎麼辛苦,也不會覺得累。

  她說完了,如數家珍地把最近看的幾本養生書籍都說了一遍,又說尤其是那幾本專門講做粥的——其實已經差不多算是葯膳的範圍了。

  很多粥都適合老人滋補養生。

  四阿哥聽到這裡,輕聲道:「老人?」

  他眼神忽然就若有所思了一下。

  寧櫻的腦迴路就忽然小火花一閃——倘若下一次康師傅再來園子里農家樂,四阿哥該不會是想把她做的家常粥也獻上去吧?

  不要!

  且不說別的,就光一點:難道拿她這廚藝去和御廚比較?

  壓力就很大!

  四阿哥笑了笑,低頭和她輕輕挨擦了一下臉頰。

  ……

  洗漱之後,婢女們退了出去,寧櫻轉過屏風,就看見四阿哥已經靠在了枕頭上,微微閉著眼。

  他閉眼的時候,整張臉的線條都柔和了下來,讓寧櫻想到少年時候第一次遇見的他。

  經過這麼多年、這麼多事兒,這張臉或多或少總染上了一些冷厲的毅色。

  但是在睡夢之中,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寧櫻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剛想開口,結果就發現四阿哥都已經睡了。

  他居然就這麼半坐著睡著了。

  估計是前面書房裡和幕僚們關門說了半天話,費腦勞心,人太累了。

  寧櫻這麼想著,輕手輕腳的就提了旁邊的被子給他蓋上。

  天氣熱,被子也是薄薄的一層,握在手上如冰一般,絲滑無比。

  但是四阿哥似乎即使處於睡夢之中,整個人也是警覺的,被子才剛剛蓋上肩頭,他就微微一震,睜開了眼。

  看見寧櫻,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床裡面靠了靠,又伸手拍了拍床邊上:「櫻兒來。」

  寧櫻脫了鞋上床去,被四阿哥攬在懷裡,兩個人就這麼靠在床頭。

  天熱,兩個人熱乎乎的挨在一起,反而誰都沒有睡意了。

  寧櫻往旁邊挪了挪,手還是握著四阿哥的大手的:「爺,我身上熱。」

  她的意思是怕熱著了四阿哥。

  但是四阿哥輕輕笑了起身就抱住她:「傻子。」

  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的後背輕輕拍著,說起了最近朝堂中的事情。

  他愛說,寧櫻就靜靜聽著——有時候,她能感覺到,四阿哥之所以會再說一遍,其實也是在梳理他自己的思路。

  她不打斷就好。

  但是今天四阿哥說出的內容有些不一樣。

  他望著黑洞洞的房頂,說著說著,提到了年羹堯。

  策妄阿拉布坦入侵西藏,蠢蠢欲動,四川提督康泰失兵心,不可用。已經是四川巡撫,封疆大吏的年羹堯主動請纓赴松潘協理軍務,康熙遣都統法喇率兵至四川助其圍剿。

  聽著四阿哥語氣中對年羹堯毫不掩飾的讚賞,寧櫻下意識的就握緊了他的手。

  四阿哥的手暖烘烘的,堅定中帶著溫柔,被寧櫻這麼一攥,他也微微垂著眼望向她:「怎麼了?」

  寧櫻抬頭望著他的眸子,在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感覺到了自己內心的衝動。

  她忽然就很想問他年家的姑娘。

  若是年家有女,正當芳齡,想呈給雍親王。

  為了更加緊密和年羹堯的聯繫,他會不會……

  四阿哥注視著懷中人,看著寧櫻眼神中的波動,察覺到懷中人手掌的冰涼。

  他微微握緊了她的手,抿緊了嘴唇,目光毫不迴避,神色半是鄭重、半是困惑地問她:「到底怎麼了?」

  寧櫻忽然就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重重落了個帶著佔有慾的吻,這才搖了搖頭,搪塞過去:「我最近經常聽爺提到這人,現在有聽說這人主動請纓赴松潘協理軍務,皇上也遣了都統去,若是……」

  四阿哥會錯了意,伸手握住她的指尖,送到自己口唇邊吻了吻,伸手撫了撫她額前的碎發,半是苦笑,半是正色地道:「別擔心,皇阿瑪給我的事兒已經安排到了明年開春,爺是不會去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四阿哥疲倦起來,抱進了寧櫻,漸漸沉入了夢鄉。

  ……

  第二天早上,四阿哥走了之後,三格格和三格格身邊的婢女都過來了。

  三格格站在裡屋門口,對著寧櫻就輕輕壓低了聲音:「額娘……」

  寧櫻循聲望去,就看見女兒臉上的神情和平日里都不大一樣,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想說又說不出來。

  她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結果過去湊在三格格耳邊一聽,才聽三格格扭扭捏捏的說了幾句話。

  原來是女兒家的月信來了。

  是第一次。

  不過嬤嬤和閨女們已經幫她處理好了。

  寧櫻聽了一邊拉著三格格的手,一邊把孩子給帶到屏風後面,就安慰她說不要緊,這證明她已經長大了而已。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三格格一張臉漲得通紅,十分難為情的低下了頭,好像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一樣。

  寧櫻又囑咐了一些,比如讓她不要貪玩碰涼水,不能喝冰鎮的水果茶,也不能吃西瓜。

  凡是性涼性寒的水果都要少吃。

  三格格從來都沒有這麼老實過--紅著一張臉,乖乖的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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