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提醒四爺

  兩日之後,寧櫻正在駐蹕的院子里,讓人在樹下鋪了好大一張毯子,又放了許多有趣的小玩具。四周都有奴才們看守著,弘曆一個人坐在上面玩,便是爬出去了也沒關係。

  她低頭正看著兒子在毯子跳來跳去,忽然便有蘇培盛親自帶了人陪笑前來通知,說是萬歲即將動身,四爺吩咐說,讓側福晉著手準備一下,明日啟程。

  寧櫻聽著,立即就把弘曆給抱進去了。

  弘曆還有些沒搞清楚狀況,在額娘的懷裡搖晃著小腦袋,奶聲奶氣的就問額娘:「額娘,我們去哪兒?」

  寧櫻親了親兒子柔嫩的小臉蛋,才對他解釋說是馬上要巡幸塞外了,那兒與這裡,便是完全不同的一番風景。

  不過,對於弘曆來說:區別並不大。

  反正他年紀小,也不能騎在馬背上,最多只能坐在馬車裡。

  在哪兒坐馬車不是坐呢?

  三格格越發懂事起來,這時候幫著寧櫻一起指揮奴才們收拾東西。

  屋子裡雖然點了好多燈,照的亮堂堂的,但畢竟深宅大院,地方深闊,有些位置為了風水,還擺了屏風分隔空間。

  就更幽深了。

  三格格坐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忽然就有些感慨,對寧櫻說:說是她從生下來之後,其實除了紫禁城、貝勒府、京城、熱河、江南,旁邊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

  要是多能看看這壯麗河山就好了。

  寧櫻心道可惜女兒不是生活在現代。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相對於這個時代的大部分閨中少女而言,三格格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已經比那些女孩子要多得多了。

  三格格坐在床上,聽了這話抬起頭來,微微咧嘴就對寧櫻一笑:「額娘,等到你老了,我還陪你來巡幸,來熱河。」

  寧櫻抿嘴笑了笑,對著女兒搖頭:「那時候你肯定已經嫁了人了。」

  三格格一歪頭,看著寧櫻:「嫁人了便不能陪著額娘了么?將來我的夫婿若是疼愛我,定然與我一起侍奉額娘。」

  寧櫻聽著就站在原地琢磨開了——怎麼聽著像是要找個上門女婿似的?

  ……

  兩日之後,帝駕迤邐而去。

  也就在這幾日,太子又出了一件事——他出門遊玩在承德當地,結果路過一處當地官員所在地,對方招待得比較簡樸。

  太子盛怒之下,居然說要處死此人。

  幸虧,在太子身邊人涕淚橫流的勸說之下,太子才算收斂了怒氣,改變了主意,轉而用鞭子抽打官員。

  這事兒傳到康熙耳邊之後,康熙沉默了半晌,揮手讓來人去了。

  他連惱火都沒了。

  只感到了力不從心的,深深的疲憊。

  ……

  塞外風景極美,看著人馬在草原上策馬縱橫的背影,寧櫻只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身心放鬆。

  在遼闊的草原上,康熙帶著諸多皇子上前,開展了「圍獵習武」。

  這不是單純地遊玩取樂,實際上是有加強武力防備的政治意義在其中的。

  康熙雖然不快於太子之事,但仍然強打起精神,一馬當先,親自帶領諸皇子、王公進行騎馬、步射。對騎射俱優的皇子也不忘給予嘉獎。

  因為時間將近中秋,是捕鹿的最好時節,等到習武結束,康熙還親自帶著皇子們,開始了捕鹿的活動。

  弘暉已經很有經驗了。

  他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背著箭囊,跟在四阿哥身後便一騎絕塵了。

  荒塞萬里,明月蒼涼,熱鬧的捕獵活動過後,草原上支起帳篷,犒賞勇敢的武士,又有悠揚的音樂奏起。

  一時間,烤肉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之中,草原上飛濺著火星,夜深千帳明燈。

  別提多麼熱鬧了。

  在一片歡騰聲中,康熙好好地誇讚了一番直郡王和四阿哥,又將少年英勇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也提出來,特意說了好幾句。

  太子坐在一旁神色陰鬱,提起杯盞,就猛地灌了好幾口酒下去。

  酒水辛辣,酒入愁腸愁更愁。

  另外一邊的寧櫻大帳之中,清揚和婷兒張羅著將燈點好,又坐在小几旁邊熨燙第二日主子要穿的衣裳。

  寧櫻卻總有些心神不寧。

  好不容易等到四阿哥回來,她一聽見動靜,立即就站起來,撲過去到他懷裡了。

  四阿哥以為這寶貝是在撒嬌,於是借著酒勁,一彎腰,先親了親她眼皮,隨即不由分說地就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往一旁床榻上走去。

  寧櫻被他放在床榻之上,卻還是這麼仰視著四阿哥。

  四阿哥就看她一雙眼睛亮得分外異常,看上去像是一肚子話要說的模樣。

  他挑了挑眉,在床沿旁坐了下來,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道:「怎麼了?有話想對爺說?」

  寧櫻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咽了一口唾沫,很嚴肅地就道:「爺,你這幾天,不要靠近太子身邊。」

  四阿哥一怔,神色動蕩了一下,微微抬手,輕輕握住寧櫻的手,道:「為什麼?」

  寧櫻有點著急,抓緊他手掌:「反正爺千萬不要靠近。」

  她沒辦法回答他——總不能說她是從幾百年後的現代穿越過來的,知道太子這一次要被廢,怕四阿哥若是靠近了他,到時候難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於是寧櫻含糊地就說自己做了個噩夢,很是嚇人,嚇得她醒過來的時候一頭冷汗,緩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但是夢境中的事情已經全忘了。

  四爺若是這幾天靠近太子,總是不祥。

  對,不祥!

  這兩個字已經很重了——四阿哥下意識的就伸手覆住了她口唇,又告訴她除了在自己面前無妨。

  若是到了外人面前,萬萬不可說這話。

  寧櫻一邊點頭一邊心裡就道:她又不是傻子!

  這麼一提到太子,四阿哥方才的綺思也沒了,他叫了奴才送水進來,簡單洗漱了一下,跟著寧櫻兩個人頭碰頭地躺在大榻之上,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粗糙的指腹一遍遍來回摩挲過她細嫩的手背肌膚,彷彿在思索些什麼,最後居然微微頷首:「爺知道了。」

  他能這麼說,就是把自己這番話給聽進去了。

  寧櫻就看他在燈火下,低頭目光幽深地看著自己。

  帳外西風獵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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