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柿子撿軟的捏

  四阿哥撩了一下眼皮,視線落在寧櫻嫣紅色的嘴唇上。

  像一朵半開的鮮花:芬芳、潤澤、飽滿、誘人。

  上面還印著淺淺的咬痕。

  這是方才在長久的黑暗中,他肆虐又霸道、熾熱又親昵地留下的印記。

  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印記。

  ……

  第二天是該給福晉請安的日子,四阿哥還是一如既往走的很早,寧櫻睡眼惺忪地起來伺候他換了衣裳。

  一直到他出了門,她還覺得自己朦朧的像在夢遊一般。

  真的困啊!

  她是很想再上床睡個回籠覺,但是福晉那兒耽誤不得——她現在已經是後院里顯眼的了,若是再遲過去,就更扎眼了。

  婷兒匆匆地將從膳房提回來的早膳一樣樣擺上了桌。

  今天除了尋常糕點以外,還有一道蔥油餅,用的是油酥的手藝,雖然也挺好吃,但是油太大了,吃到後面就覺得有點膩。

  寧櫻一邊吃,一邊決定回頭自己也要把蔥油餅做出來。

  吃完了,她匆匆讓清揚給自己梳了頭,為了節約時間——清揚梳頭的同時,她對著鏡子簡單地畫了點淡妝。

  這個時候的胭脂水粉都特別香,而且都不是人工香精,而是那種天然的花香氣。

  雖然濃,但是很馥郁,聞著也不會覺得刺鼻。

  簡單地修飾之後,寧櫻換了一身顏色清淡不張揚的衣裳,帶著清揚出門了。

  到了福晉正院里,不一會兒,格格們都到齊了,李側福晉也來了。

  這位可是稀客——一時間,大家的眼光都在李側福晉身上。

  可李側福晉一進屋,就跟鬥雞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寧櫻看,絲毫不掩飾目光中的厭惡之意。

  寧櫻目光平靜,既不看回去,也絲毫無畏縮之態。

  李側福晉見狀,眸色更銳利了一層。

  見狀,宋格格只是微笑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起身過去請安。

  她是大格格的生母,又是最早跟著四阿哥的老人,雖說如今不得寵,但到底在府里還是有地位的。

  加上她性子圓轉玲瓏,從來只說讓人歡喜之言,行讓人歡喜之事,便是李側福晉這般挑剔的性子,除了覺得她窩囊些,也對她討厭不起來。

  李側福晉抬了抬手,示意宋格格起來。

  宋格格還帶了大格格過來,她坐下之後,就埋頭逗著大格格了。

  武格格給李側福晉請了安之後,李側福晉壓根兒看都沒看她一眼。

  武格格有些尷尬,乾笑著等著。

  她不像宋格格、耿格格這些早一批進府的人有資格,也不像寧櫻。

  寧櫻雖說也是格格,但有四爺的寵。

  她沒有。

  但又因為她和寧櫻走得近,所以李側福晉變相地將被奪寵的怨氣都泄在了她身上。

  這一點,屋子裡面幾個人都看出來了。

  眼看著武格格就快支撐不住了,膝蓋微微顫抖,寧櫻微微皺眉,正想著想個法子好讓武格格起來。

  幸好內里門帘一掀,福晉出來了。

  「起來吧,武格格。」福晉和顏悅色地道。

  李側福晉越苛嚴、越張揚,就越反襯得她烏拉那拉氏寬厚大度,有嫡福晉的風範。

  武格格一臉感激地站直了,膝蓋彎還在發抖呢,已經給她謝恩了:「謝福晉!」

  屋中眾人都站了起來,齊齊福身道:「妾身給福晉請安!」

  烏拉那拉氏微微抬手,笑容溫厚可親:「都坐吧,坐吧!」

  眾人坐下之後,福晉剛剛說上幾句閑話,訓誡幾句,然後一件事情才說了一半,只覺得口渴。

  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喝完,剛準備說下半句,李側福晉已經突兀地插嘴進來:「福晉,下月初五是妾身的生辰呢,妾身想著請娘家人進府來一趟聚聚,再請個小戲班子——都是絲竹清吹,不會太吵嚷,還請福晉允了罷!」

  烏拉那拉氏話說了一半,被打斷,心裡自然很不舒服。

  只是她從來是個溫吞能忍的性子,從初入貝勒府,就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和萬事興的原則,生怕府里鬧出什麼嫡福晉、側福晉相爭的事情。

  傳出去不好聽,也讓別的皇子福晉見她笑話。

  笑話也就罷了,她最擔心的是這會讓四爺覺得她不夠賢惠,不夠大度,更加不願意往她這兒來了。

  李側福晉也就是看出了她不敢發作,所以才越發肆無忌憚。

  「這事兒我得和四爺再商量商量,你要知道,按照如今府里的規矩,讓娘家人進府,已經是要破例了,再加上小戲班子……」烏拉那拉氏眉頭微微蹙起,嘆了一口氣,為難地對李側福晉道。

  李側福晉用帕子捂著唇角,噗嗤笑了笑,眼波流轉道:「福晉說得容易,妾身倒也不是不願意聽福晉的,但無奈二格格喜歡這熱鬧呀!福晉您自然不知道這做額娘的,一顆心總是掛在孩子身上——自個兒想要什麼不打緊,但孩子想的,可捨不得不依著她!」

  寧櫻在旁邊聽著聽著,就傻眼了。

  這麼直接的嗎?

  這不是赤裸裸地在嘲笑福晉沒孩子嗎?

  直接往人心上戳刀子。

  這一招,雖然快准狠,直擊痛處,但也太絕了吧……

  古人有句話叫:路徑窄處,留一步與人行;滋味濃時,減三分讓人嘗——講的就是凡事不要做絕,得饒人處且饒人,給人留點餘地的道理

  但這李氏似乎是完全沒這考慮,想到啥說啥。

  呃……

  寧櫻向烏拉那拉氏看過去。

  烏拉那拉氏嘴唇都發白了,肩膀微微佝僂下來,一副被擊中了痛處,心裡疼的連掩飾都掩飾不住的樣子。

  華蔻在旁邊,看著是很想懟李氏的樣子,腳尖都往前邁了半步。

  但是也忍住了。

  估計是福晉平日里的教導——不讓她們出頭。

  寧櫻默默在心裡想:堂堂一個嫡福晉……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信?

  被對方一次次試探后,不斷退縮自己的底線,寄希望於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以為自己的「寬容」就能換來世界和平。

  像這樣的軟柿子,對方不捏你捏誰?

  好脾氣和軟弱本來就不是一回事。

  從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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