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嘴硬
柯公公披頭散髮，看不清他的神色。
這個昔日年輕愛笑的公公，此時心事重重的樣子，坐在角落裡。
眉宇間唯獨不見焦急，有著某種底氣的樣子，穩坐如山，放在腳下的飯菜卻未動一口，被他踢翻了。
戚昭被劉大人引進去之時，他正在和獄卒交涉，「我要見陛下。」
獄卒直接被逗樂了，「你醒醒吧，陛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來了咱們這個地方，你就得老實，別說這些夢話，老實呆著別煩我！」
柯公公堅持道，「那就叫你們大人過來，我有話有說。」
獄卒不耐，抄起一根棍子就搗進去抽打，「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一個閹人而已，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我家大人日理萬機，才不會來這種地方見你！」
他嘲諷著，忽然柯公公盯著他的身後，雙眼放光，獄卒疑惑間扭頭一看，「大，大人？您怎麼來了？」
他剛說大人不回來，一回頭就見到真人，獄卒覺得臉疼。
「劉大人，讓他們都下去吧，我和柯公公有幾句話要說。」
劉大人會意。
他自己也很自覺，給戚昭二人空間。
柯公公想見的人並不是戚昭，所以對她愛答不理的，但是轉念一想，戚昭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的，所以，他很快改變了態度，沖戚昭笑得像是花兒一樣，「戚將軍，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戚昭也笑。
只是那笑容里更多的是審視和冷靜。
在她的注視下，柯公公的眼神漸漸有些躲閃，那是某種心虛的眼神，戚昭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不會隨意猜測，有一點她很清楚，柯公公這件事不簡單，而若能藉此拉攏柯公公，那麼她和七皇子將會得到一大助力。
她能做的就是，把柯公公撈出來。
「自然是聽聞了公公你的消息，得知你被關在這兒受苦，特地前來拜訪。」
戚昭這話說的，給足了柯公公臉面，他年齡不算大，聽一些奉承話還是會高興，尤其這奉承話還是從戚昭這個驕傲冷漠的女將軍口中說出來的，柯公公跟在吳兆身邊這些日子，都從未挺過戚昭對吳兆說過這樣的好話，他的虛榮心得到了空前的滿足。
連帶著臉上的笑也真切了幾分，「有勞戚將軍挂念，奴才何德何能啊！」
戚昭望著他，「不知公公犯了什麼事？我可是記得公公一直是陛下身邊的寵侍，怎會好端端的就被關了？公公若是受了什麼委屈，可以和我說道說道，我也許能幫公公一把，從這裡出去。」戚昭率先拋出橄欖枝，就看這柯公公接不接了。
在戚昭看來，若是聰明識趣的人，一定會接。
但柯公公的做法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柯公公聽了，只猶豫了一會兒，望著牆角，躲避戚昭的視線，「這是戚將軍自己的意思嗎？」
「自然。」
如今柯公公被關，誰還敢在這個當頭冒出來，除了戚昭。
柯公公搖搖頭，任誰都能看出他臉上的虛偽，他訕訕地笑笑說，「不勞戚將軍費心了，奴纔此番是活該，是自作自受，奴才是犯了錯，陛下才懲罰奴才的，奴才甘願受罰！」
柯公公一副誓死效忠吳兆的樣子。
在戚昭面前，表示自己的忠心。
戚昭：「……」她皺了皺眉，不該啊，柯公公不就是因為吳兆登帝后，被提拔上去的小太監嗎？他手中能有什麼底盤？
方才她剛進來的時候，沒有錯過柯公公眼裡的自信和底氣，這告訴她，柯公公似乎有自己的計劃。
戚昭試探一番，發現他偽裝的很好，儼然一副無害的普通公公的模樣。
她不解，實在是想不出什麼頭緒，若是一個普通的公公，惹怒了陛下還被下獄，必死無疑，若這個時候有人伸出援手，他必定要感恩戴德的拉住才是。
怎麼會這麼硬氣的拒絕呢？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才能解釋，他手裡有更大的底牌，或者說，他以為有更大的底牌。
究竟是哪一種呢？
戚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兒，她不知道柯公公被她那犀利的眼神盯得後背都濕了，這裡的氣味不好聞，地上的飯菜也是餿的，戚昭無意間瞥了一眼地上，恍惚想起了自己被關進來的時候，不過當時吳兆想要拉攏她，所以給了她最好的待遇，她在這裡過的甚至比外面還要好。
「公公真是一條好狗。」戚昭和煦的笑了笑。
柯公公渾身一哆嗦，訕訕一笑，「戚將軍繆贊了。」
戚昭眼神是冷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這關著他的牢籠，忽然出口道：「公公既然有如此赤膽忠心，想必陛下在宮裡，肯定會念在公公伺候的份兒上，饒你一回的，既然如此，公公就暫且在這裡安心住下，等陛下的消息。」
說著，戚昭便淡淡一笑，轉身離開。
柯公公下意識點頭。
可點著點著，發現有哪裡不對。
陛下日理萬機，他若是不能傳話給陛下，等陛下想起他這號人的時候，他恐怕屍骨無存了啊！
柯公公那叫一個急。
「戚將軍！戚將軍請留步！」
柯公公伸手喊道。
一張臉被欄杆都擠變形了，手從空隙里伸出去擺動，可惜戚昭沒有理會，已經走遠了。
這裡恢復了可怕的寂靜。
柯公公獃獃的張著嘴，一時沒能從打擊中緩過來。
好不容易有人來看他，還是個有分量的大人物，就被他給氣走了？那他還能出去嗎？
不，他必須出去！
只要有爹留下的那些證據，他就有出去的資格！
柯公公剛剛鼓起勇氣，就聽到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很輕。
非常的有節奏。
柯公公覺得很陌生，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渴望是戚昭去而復返，雙手緊緊攥著欄杆，誰知，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牢門外面，柯公公嚇得尖叫，在他叫出聲之前，一個東西扔進了他的嘴裡，柯公公咬了咬發現竟是地上的稻草。
「呸！」
「你是什麼人？膽敢擅闖大牢，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