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拿出傳位詔書,經幾方驗證,確是陛下親筆。在太子黨的推波助瀾下,便共同推舉太子為新皇。
陛下的情況,所有人心知肚明,不可能有清醒的機會了。
新皇的冊立也十分緊急,禮部被催了又催,連夜加班加點就為了趕製新皇儀式上所要用的東西。
一切都在繁忙有序的進行中。
而之前擠滿了烏泱泱的人的未央宮,倒是被冷落了,無人問津。
七皇子吳衾禕是裡面唯一的客人,守在吳帝身邊,握著吳帝的手,他的心情很複雜,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打量吳帝的面容。
病榻上的男人老了,鬢間不知不覺爬滿了銀髮,因為幾日沒有進食,只靠葯湯續命,使得吳帝看起來面黃肌瘦,臉頰凹陷,就連凸起的肚子都扁了下去,他的生機肉眼可見的在流逝。
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成為一個活死人。
「父皇,大哥繼位,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嗎?若這是您的遺願,兒臣願意放棄,不和他爭鬥,夏朝進犯,這種時候,若是皇子內鬥,恐怕吳國危已,您放心,兒臣不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
吳衾禕長舒一口氣道。
現在新皇還未冊封,若是他想爭,還有機會,但是一旦他去爭,吳國必亂,吳兆可以不顧及國家危亡,他卻不能。
吳衾禕只能選擇放棄這個唾手可得的位子,何況太子手裡握有傳位詔書呢。
「殿下,太醫院的人來了。」
這時,守在門外的侍衛進來彙報。
因為大勢已定,所以守在未央宮的人也少了一波,確定吳帝沒有蘇醒的可能,吳兆也不想做的太絕,不打算再動手了。
當然,這並非是他良心過不去,而是不願在自己的登位大典上看到晦氣事兒罷了。
「讓他們進來。」
昨夜,太醫院的人連夜討論方案,想著再爭取一下,之前同老神醫討論了一些疑難雜術,也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得到一些啟發。
皇宮要不要變天他們不管,他們身為醫者,只需要治病救人就可,於是討論出一套可行的方案來,聽到七皇子就在這兒,於是就第一時間來未央宮彙報。
吳衾禕對他們的態度說不上好也說不行壞,對向自己行禮的幾人點了點頭,「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父皇的病,他們之前說了無能為力。
「這……」
「殿下,陛下的情況,我們比誰都清楚,況且神醫生前曾經傳授給我們幾招舒筋活血的手法和方子,我們想試一試,陛下如今這副人事不知的模樣,實在讓人不忍心,若能有什麼起效,就再好不過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太醫院院長親自開口,即便如此,內心也是忐忑不安,誰讓七皇子身上籠罩著的那股冷意太過令人恐懼,從他的身上,彷彿看到了昔日陛下年輕時候的影子。
不,如今,該叫他太上皇了。
新皇登基的儀式,明日就開始了,這個皇宮的主人要變了。
想到這,他們不由小小的擔心了一下這位七殿下,幾乎皇宮的人都知道太子和七皇子之間的爭鬥,如今太子要贏了,他會怎麼處置這個七殿下呢?
正打量著,忽然,七皇子轉過頭來,抓了個正著,他們紛紛一抖,暗道自己想多了,就憑七皇子這身威勢,太子還真不一定能降伏他。他們這完全是咸吃蘿蔔淡操心。
「你們有幾分把握?能做到何種程度?」
吳衾禕第一反應,並不是喜悅,而是審視,他不能拿吳帝的身體去給這幫人隨意折騰。
遇到了神醫后,對於這被大家推崇為全國醫術最好的醫者的御醫們,他已經不是那麼信任了。
不是不相信他們的醫者仁心,而是不相信他們的能力。
他這略有嫌棄和不信任的眼神,毫不遮掩,一下刺傷了御醫們敏感的神經,很是尷尬。
紛紛看向他們的頭兒——太醫院院長,對方硬著頭皮笑了笑說,「殿下,我們雖然比不上神醫,但是好歹被他指導過,算是他的徒弟不是。」
不等他說完,就換來吳衾禕的一記意味深長的目光。
彷彿在說,他們臉皮真厚,就和他們說了幾句話,解決了幾個疑問而已,就說是人家徒弟,也沒問人家答不答應。
被吳衾禕看的面紅耳赤,幾人吭吭哧哧,手足無措,最後太醫院院長強作鎮定道:
「殿下,我們並非信口雌黃,我們想試一試游龍的手法,這手法是老神醫傳下來的,說是和氣走龍穴有類似的地方,但是比它的勁道要溫和很多,正適合陛下如今的情況,我們斗膽請殿下允許,萬一有用呢?」
吳衾禕沉默了一會兒,他轉頭看向吳帝那張生機微弱的臉,「那就試試,若出了差錯,拿你們是問!」
「是!」
御醫分為幾波人,輪流看護吳帝,為他按摩下針,一天過去,尚且不見成效,就等來了吳兆的登基儀式。
……
滿朝文武列隊出席。
祭祀台上。
吳兆身著五爪金龍袍,頭戴冠珠,一臉意氣風發,威武霸氣,朝天祭拜叩首,三柱粗香被插入祭台。
祭祀樂音響起,在新任姓柯的公公的引領下,百官紛紛跪地叩首,高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皇成了定居,七皇子黨再是不甘,也無力改變,就連七皇子也來了,吳兆望著萬人跪拜的場面,尤其是七皇子也老老實實的跪在下面,讓他的驕傲無比滿足,「眾愛卿平身。」
為了作表率,他還做了一個出乎人意料的舉動,上前將吳衾禕扶起來。
「七弟,日後這江山,就要由你我兄弟二人共同守護了。」吳兆感慨的拍拍他的手,吳衾禕要抽回手,卻被他死死拉住。
彼時,吳衾禕還不明白他這一舉動的含義,但是大臣們則紛紛議論,認為新皇胸懷大氣,願意與昔日爭鬥的七皇子,共同治理國家。
贏得了一眾好評。
戚昭隔著人海,望著二人交握的雙手,漸漸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