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暗殺
吳衾禕深夜來訪,避開了太子的眼線。
戚府書房燈火通明,戚昭身披白色狐裘披風,和吳衾禕商量要事。
燭火搖曳,拽著人的影子在紙糊的窗戶上來回拉扯,北風呼嘯,如蕭一般寂寥幽冷,喚醒人心底最深處的孤寂凄涼。
屋內炭火通紅,戚昭打了個哈欠,畢竟她正睡著,突然下人來報,七皇子深夜來訪,她只能掙紮起床,不便在卧房招待,便來了書房議事。
「七殿下找我有何要事?」
還挑在了這個時候,必然事出緊急。
戚昭倒是不怪罪他擾人清夢,畢竟一貫曉得他這個能不麻煩人就不會麻煩人的性子。
吳衾禕從進來后那臉上的肅冷就未下去過。
「前幾日,我父皇嗜吃,吃壞了身子,差點為此葬送性命,你還記得嗎?」
這事兒過去沒有多久,戚昭自然記得,含糊點頭,裹了裹披風。
炭火剛剛點燃沒多久,屋裡的暖氣還不夠,戚昭又冷又困,強打起精神聽他絮叨,一聽是吳帝的事,她更加不感興趣,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吳衾禕並不怪罪她,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紙包,打開來看,戚昭勉強打起精神看過去,燭光下映出是一團白色粉末。
像是耗子葯。
「這是什麼?」
吳衾禕沉沉道,「從我父皇的膳食中提取出來的。」
「什麼?」
戚昭眉頭一皺,眼神驀地清醒。
「不是說陛下嗜吃,御醫也沒查出什麼蹊蹺,純粹是陛下貪嘴所致,怎麼又出現了這種東西,所以是有人給陛下下藥?」
戚昭盯著那白色藥粉蹙眉,困意已經徹底沒了,只剩下沉思。
吳帝在這個節骨眼上的確不能出事,即便是為了吳國百姓,戚昭也不願這個狗皇帝就這麼死了,有人要害她,她自然也不能無動於衷。
「御醫的確沒有查出什麼,但是我總覺得不對勁,於是就暗中讓清明找了京城中一個修養在家的老神醫,也是運氣好,恰好碰到他在外雲遊回來,我沒有稟明身份,讓清明去細細問了他。
那老神醫果然不同凡響,知道父皇的情況后,他問了幾句便有了成算,然後就讓清明將父皇吃剩下的飯食拿來,我讓清明偷偷取了出去,拿給那老神醫看,很快,就有了答覆。」
他眼神示意,手中的白粉。
戚昭不由感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愧是老神醫,這都能發現,可見下藥之人,有多麼謹慎刁鑽,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還是被發現了。
「老神醫告訴清明,這食物里,的確沒有毒,所以御醫沒有查出什麼來。」
哦?
戚昭挑眉,這些白色粉末竟然不是毒嗎?難不成是提煉出的食物殘渣?老神醫沒有那麼無聊吧。
「你聽我說,他說這雖然沒有毒,可是食物里卻被下了讓人成癮的草藥,將幾種令人成癮的草藥碾成粉末灑在食物里,一同烹飪,藥效便全都融入食物中了,這樣被人吃了,一般的大夫根本發現不了,只當是食物本身的原因。」
戚昭眉頭挑的更高,還有這回事?
「這一招可謂是陰險。」
她來自現代,自然知道那些成癮性的東西有多可怕,就像是毒品一樣,讓人依賴性極強,想戒也戒不掉。
索性吳帝吃的還不夠多,成癮性不夠大,幾日沒有吃飯,算是調節了過來,怪不得他撐成那個樣子還要吃,像是八輩子沒吃過飯的餓死鬼投胎一般,食量讓人汗顏,原來真的有人算計。
不過這樣的法子都能想出來,真夠陰損的。
「你可有查出是何人所為?太子?」戚昭第一反應就是他。
吳衾禕卻為難了,他起身,來回踱步。
「我一開始也懷疑是他做的,可是我讓清明暗中探查,發現此事和他並無關聯,他似乎也不知情,我便想不出還有誰能做出這種事來。
敵人在暗,我們在明,父皇雖然不是明君,可從小卻是他護佑我長大,阿昭,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暗害,卻什麼也不做,你能理解我嗎?」
戚昭點頭。
她雖然厭惡吳帝,卻也知道歷來帝王大多如此,若能遇上一代賢君,那才是百姓修來的福氣,但是古往今來帝王都喜歡耍弄權術,自然就有人受委屈有人得利。
他們戚家倒霉,攤上了這樣一個皇帝,戚昭對他厭惡至極,可是從大局來看,吳帝的確不能出事,所以她就默認了吳衾禕的心思,也懶得和他爭論。
「阿昭,你幫我分析分析,究竟是誰對父皇下手?不弄清楚,我睡不安穩。」
吳衾禕失眠了,所以大晚上就忍不住來找戚昭出主意,她的主意一向多的是,哪怕成了女將軍后,氣質沉穩了不少,寡言了不少,可是在他眼中依舊是那個元氣滿滿古靈精怪的阿昭。
戚昭蹙眉,「你之前說,清明暗中查探,可有被他們發現?」
若說和太子無關,戚昭是不怎麼相信的,很難排除一種可能,太子發現了清明的存在,然後故意演了一齣戲給他看,誤導清明。
吳衾禕一聽,便明白戚昭的意思,面色凝重,被點醒了,「這個我也不知,等我回去,找清明問個清楚,若真是如此,大哥他未免也太惡劣了,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戚昭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記得,太子在後宮爭鬥的時候,你還在七皇子府過著世外桃源的頹廢生活,這麼多年的經驗差距,你若稍不留神,就會被他耍弄過去,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日後若有拿不準的事情只管來找我,我願意為殿下分憂。」
戚昭從不避諱表示自己的衷心。
即便是為了戚家軍的未來,她也要扛起戚家的大旗,不讓父親枉死。
吳衾禕重重點頭,「多謝阿昭提醒,我定會銘記於心。」
一切盡在不言中,二人對視一眼,吳衾禕便悄然離去。
戚昭卻沒了困意,吹熄了書房的燈,滅了炭火,一出門,外面冷風直往脖子里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