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遷怒
等賀遂的指甲重新長出來后，已經到了過年了。
這期間，吳帝對太子意見越來越多，上次罰了他閉門一個月反思，鬧得朝堂人心惶惶，紛紛傳出廢太子的傳聞。
太子黨也坐立不安。
沒有一個敢再惹戚家，因為吳帝對戚昭越來越看重，朝堂里哪個不是人精，風往那兒吹都一清二楚的，是以對戚昭也是客客氣氣的。
就這樣，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賀遂披著雲錦披風，坐在院子里看書。
院子幽靜，是他養傷以來常待著的地方，曬太陽，日子表面上過的很是愜意，無人打擾，戚昭這個時候在外面巡視。
三個孩子各忙各的，都上學去了。
賀遂反而成了家裡最閑的那個，忽然，一陣微風襲來，賀遂斂眸，清和出現，抱拳跪地行禮，「主子，不能再拖了，我們的計劃該進行了，已經耽擱太久了。」
賀遂翻書的手不由一頓。
他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回憶，「的確太久了，過了這個新年吧，過了這個年後，我再離開。」
清和還想再說什麼，賀遂看了他一眼，清和只好閉嘴。
「是。」
賀遂重新翻起書來看。
「你先退下吧。」
「是。」
和清走後，賀遂的書已經看不下去了，保持這個姿勢很久，書卻沒有翻頁。
他謀划的大事還沒有結束，不能一直困在戚家，哪怕這裡有他最想守護的東西，他也該走了，戚昭……她會理解嗎？
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就連戚昭也不能。
賀遂的手驀地用力，攥緊了書頁。
「爹，娘回來了，今日娘說了，我們一家吃羊肉火鍋！我想想都流口水，上次吃那個，簡直太好吃了！我從來不知道，羊肉和白菜蓮藕各種東西能混在一起煮，爹，今天又有口福了！
不過娘說爹不能吃辣，她特地準備了一個什麼鴛鴦鍋，有兩個湯底，爹你就只能吃吃素湯了，辣的就讓娘和我們解決好了！」
戚明玉拍拍小胸脯，站在賀遂的腿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賀遂眼中是和煦溫潤的笑意。將戚明玉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溫聲問道：「這麼喜歡娘嗎？」
「嗯！」戚明玉重重點頭。
「比喜歡爹還喜歡？」
戚明玉猶豫了，小臉劃過一絲為難的神色，「這個……我喜歡爹，也喜歡娘，玉兒都喜歡！」
「小聰明鬼。」
賀遂也不逼她，颳了刮她的鼻樑。
「那玉兒可要聽娘的話，不管發生什麼，也不能惹她生氣，知道嗎？」
賀遂眼中含笑，可是言語間卻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
戚明玉還小，她不明白事理，但卻對情緒很敏感，她似乎察覺到了爹的態度很不對，為什麼平白無故對她說這些話呢？
雖然不解，但是她幼小的心靈也想不了那麼多，只乖巧的點頭，「嗯！玉兒一定會一直一直聽娘的話的。」
說著，還不忘補充一句，「爹也要聽娘的話。好好養病，不要亂跑。」
她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叉著腰，看著賀遂。
賀遂忍俊不禁。
「那是之前，現在爹身上的傷已經好了。」
賀遂伸出手，讓她看。只見指甲都長了回來，完好無損，沒有受傷的痕迹，戚明玉扯著他的手翻來覆去的檢查一遍，這才罷休。
「那也要聽娘的話，娘可是戚家的當家主人，大哥說了，我們都要聽娘的。」
賀遂也不生氣，捋著小姑娘的頭髮。
「玉兒說得對，你娘是戚家的當家，我們都要聽她的，不能惹她生氣，你兩個哥哥也是一樣。」
「那是當然，爹還不知道嗎？大哥和二哥現在，可服娘了，他們隔三岔五都要去校兵場和娘比試，不過每次都被打的落花流水，娘一點不會手下留情。」
賀遂又笑了。
「你娘是為他們好。」
「嗯嗯！玉兒也知道，哥哥們也是這麼說的，越打越興奮！他們還要求娘千萬不要手下留情，大哥現在能在娘手底下走十招，二哥也進步了，可以走九招了！比大哥還厲害！娘說，過幾日就要傳二哥戚家秘法呢！」
「是嗎？」
這些賀遂當然都知道，他不出門也能知天下事，因為遍布都是他的眼線，不過看小姑娘講的繪聲繪色，便配合她。
「是的！爹，我也想學，但是總是比不上他們。」說到這，戚明玉露出失落的神色來。
賀遂安撫道：「你是女孩子，不能和哥哥們比，你只要強身健體就好了，以後，哥哥們會保護你的。」
「可是，娘也是女孩子，她為什麼那麼厲害？」戚明玉童言童語，卻最是誠實，一下把賀遂問懵了。
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才認真道：「因為你娘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女人，天底下最厲害的女人，誰也比不上她。」
的確，在這個朝代，都罕見女子習武的，更何況能達到戚昭這個程度，簡直是天下獨一份，她也是吳國第一個女將軍。
自然是風頭無兩。
他知道，戚昭的出現，帶出了很多風言風語。
她的搖身一變，令一些世家子弟蠢蠢欲動，有部分甚至起了要被她招贅入府的念頭，只為了攀附戚家勢力。
然後將他這個原配踢出去。
他都知道，但是戚昭從來不會將外面這些事情講給他聽，她是壓根兒不在乎，也不放在心上。
賀遂很了解她，所以也從來不提，這些並不會妨礙他們夫妻感情，這段日子，兩人心無芥蒂，可是賀遂難免有些傷感，很快這樣的日子就要到頭了，曾經答應過她不再騙她，可如今看來還是不得不騙一次。
「爹，我們快去吧。」
戚明玉拉了拉走神的賀遂催促道。
賀遂不再多想，牽著她的小手去吃羊肉火鍋。
「咕嘟嘟。」
湯鍋被爐子煮沸，裡面的肉和菜不斷翻湧。
香氣撲鼻，一家人其樂融融，聚在一起吃火鍋，在這寒冷的夜晚顯得無比的溫馨，賀遂眸色深沉，今夜話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