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不治之症
長廊上,並未見著賀遂蹤影。
不知為何,戚昭卻在這一刻空落落的。
「什麼?」她輕抬起眼梢,透著窗子漫不經心的對山芙問道。
雖說現下戚昭明知柯氏並未身染天花,卻也故意裝作要與人間隔,故作生怕自己萬一被傳染,再將病氣過給旁人的樣子。
柯氏愛演,她便陪著一同把這齣戲唱完。
「聽聞皓月國來的那位皇子得了不治之症,昨兒晚上,更是驚動了宮裡的御醫親自幫其查病!」
「不治之症?」
戚昭當即沉下了一張臉,腦中思索著。
山芙快步走到了她的跟前踮起了腳尖,又生怕將這消息走漏,左看看右瞧瞧,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兒:「我聽外頭人說,那慕容皇子是在勾欄瓦舍染上了花柳病!」
花柳病?
隨即,戚昭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堂堂異國和親皇子染上了花柳病,這下京城可有得大熱鬧看了。」
山芙言之鑿鑿的說著,神色難掩激動情緒。
這消息屬實聽來大快人心!
只是……
「小姐,用早膳。」
帶著面紗端著托盤將早膳端入房中的丫鬟一句話直接打斷了戚昭的思緒。
她心不在焉的坐在桌前小口抿著。
而今因為她昨兒個幫柯氏查看過脈象的緣故,丫鬟們也不得全都站在外面伺候著。
遠遠地,山芙瞧著戚昭那一勺酒釀蛋都快要遞入嘴裡,忙不迭的開口制止:「小姐,如今您與往常不同,這酒釀蛋到底還是用的醪糟做的。」
山芙遞給了邊上丫鬟一個眼色。
可憐了,一勺酒釀蛋還沒進嘴,就這麼生生的被人撤下。
一桌子清湯寡水,再配著些補品,吃了幾日早就膩歪的她,瞧著這些琳琅菜品嘴裡卻索然無味。
明鎮和明襄一如既往般的早上過來一趟。
明襄將自兒個從外頭買的零嘴兒擱在桌上,「娘,我聽人說,懷有身子的婦人吃這些山楂果兒,最好。」
「你買的山楂果?」明鎮臉上閃過一抹訝異。
不過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戚昭便已經捏起了一粒兒糖炒山楂遞到了嘴裡。
仔細咀嚼,酸酸澀澀混合著糖霜的甜味兒。
比起吃這些什麼名貴珍品,味道好的多!
戚明鎮定睛思索著什麼,餘光又落在了他娘腰間的香囊上……
「趕緊快些去吧,別讓先生等的時間太久,無規矩不成方圓。」她悉心對兩個孩子教導著。
明襄歡歡喜喜的走在前頭,滿心滿眼的惦記著他娘方才多吃了兩口山楂果兒,以為是愛吃,便尋思著改日再找些好吃又開胃的零嘴兒回來。
唯有明鎮走的最慢,嘴裡還小聲嘟囔著:「真是稀奇。」
「篤篤篤。」
倆小崽兒前腳剛走,戚昭才將這房門緊閉手剛輕觸在梳妝台前的抽屜上,外頭可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她狐疑的挑起了柳眉朝外看去。
丫鬟推開了門,只見賀遂站在門外手中端著兩個燉盅,這般看去,亦不知裡面放的什麼。
「姑爺不如還是將這給奴婢吧,小姐說了,沒有她的話,旁人不得擅自入內。」
「我是昭兒的郎婿,別說她現在身子安然無恙,即便那柯氏過了病氣給她,我前來照顧也是理所當然。」
賀遂冷冽的一句話落,大手一把將門推的打開,徑直走入。
傲然身影入門,伴隨著砰的一聲,那扇雕花雞翅木門又緊閉起來。
戚昭緩緩站起身來朝著賀遂走去,「又打算今天給我吃什麼葯?」
她冷哼一聲,看向賀遂的眼神中儘是不屑與嗤之以鼻。
誰料,賀遂將那燉盅的蓋子掀開后,裡面竟是一碗醉雞,另一碗里是翡翠玉米粥。
「吃吧。」
「算你還有幾分良知。」
戚昭慢吞吞的拿起筷子吃著,餘光瞥到賀遂將那窗戶也關起。
「慕容珏的事,你都聽說了?」
趁著她吃飯的空子里,賀遂更是體貼入微的幫她晾好了茶水。
戚昭溫聲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二人間的關係似乎又恢復到了先前。
不過——
只有戚昭心中清楚,這不過都是表象罷了。
先是設計讓外都知她又懷了身孕,又送到戚府這幾個綉工來對付吳帝的難題。
眼前之人到底是敵是友,難辨!
「十五的宮宴,你去不得。」
賀遂不動聲色的將瓷杯推到了她的面前。
戚昭卻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了碗上,她皺著柳眉慍怒懟道:「我怎不知,這戚家何時輪到你來當家做主了?」
賀遂那張薄唇輕啟,緊攥著衣衫的拳頭上青筋暴起。
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麼情緒。
「我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便幾次三番的來設計我?你這一句,為了我好,用的可真是妙啊!」
兩人對話不過幾句,卻又針尖對麥芒般的懟上了。
忽的,屋外傳來了一道女聲。
「小姐,七皇子前來府中探望,還給您帶了御醫前來。」
七皇子?
戚昭和賀遂二人步調一致,甚是契同的朝著門口看去。
「告訴殿下,我稍後便來。」
她懶得再同賀遂胡攪蠻纏下去。
「出去,我要換衣裳了。」
戚昭的長衫衣袖一甩,直接將桌上的茶水打翻。
如若不是賀遂身手敏捷接的及時,這瓷杯,只怕是凶多吉少……
換好衣服走出房門的戚昭原以為賀遂又會如往常般的在外等著,可待她再出來時,外面長廊上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蹤。
此時的嘉禾居內。
偏屋裡的柯氏攥著一張紙條,欣喜若狂發了癲似的狂笑著。
她一隻手撐著桌子坐在窗邊,來回反覆的欣賞著手腕上的疹子。
接著,又抬筆在另一張草紙上潦草的寫著……
「娘。」
屋外傳來了一道戚婉的聲音。
柯如雲這才止住了手上動作,帶有幾分慍怒的朝著門口低叱一聲:「你來做什麼?」
「女兒這不是不放心你,想著,來瞧瞧……」
戚婉抿了抿唇低聲說著,還左顧右盼打量了一眼門口伺候的幾個丫鬟。
見著房門依舊緊閉未有人打算要開門的意思,她便又頤指氣使的對丫鬟訓斥道:
「不開門傻愣著做什麼?屋裡那位,若當真身患重疾有了什麼閃失,你們擔待的起嗎?沒人伺候我娘,我來伺候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