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餵魚
戚府一頓早飯,吃得是一個熱鬧非常、兵荒馬亂。
先是戚騰和戚婉早早到了,柯氏因為還在禁足期間,故連這頓飯也是不得來吃的。
戚婉素來擅長討好戚騰,然而戚昭遲遲不來,戚騰心底里滿是擔憂,對待戚婉的示好也是敷衍了事一般,戚婉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卻是個識時務者,不敢在戚騰面前再搬弄什麼是非。
等啊等啊,那院子里終於傳來了些動靜。
戚騰往院外夠著望了望,只見一個龐然大物壓在賀遂的背上,將一直以來都風流倜儻的賀遂壓得彎了腰,一張秀白的俊臉憋得紅紫,堅毅的腳步都變得蹣跚了起來。
戚騰定睛一看,賀遂肩頭上那個龐然大物,正是自己苦苦等候的女兒戚昭。
往日里他帶著濾鏡看這個滿是富態的女兒,只覺得嬌憨可愛,如今她這般賴在賀遂肩頭,襯得賀遂如弱柳扶風一般嬌弱,而她的女兒,活像一座壓死人的大山……
戚騰忍不住咳了咳,掩拳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目的地到了,戚昭拍了拍賀遂的肩頭,後者停住腳步,感受到戚昭將從他肩上下來,刻意猛一下站直了身子,戚昭一個猝不及防,加上腳腕有傷,眼見著就要跌了下去。
戚昭下意識拽住了賀遂的衣袍,那蠶絲織成的綢緞被戚昭這樣蠻力一扯,竟然不堪其重,生生碎成了兩截。
和綢緞一起遭到衝擊的,還有站得筆挺的賀遂。
轉瞬之間,戚昭背貼大地,而賀遂則迎面朝著戚昭倒下。
健壯的軀體砸在戚昭的柔聲上,劇烈的疼痛中,她恍惚聽到後背一聲骨裂的聲音。
生平又一次,戚昭恨極了原主這副幹啥啥不行拉跨第一名的肉身。
在場的人無不被這精彩的一幕驚住了,瞪大了雙眼,就連戚婉一貫地能裝嫻淑,此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戚騰拍了拍桌子,語氣裡帶了嗔怒:「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扶小姐和姑爺起來?」
賀遂此生從未如此丟人過,冷冽的眼神刀過戚昭,卻見她邊齜牙咧嘴,邊忍不住笑了。
「女兒給爹爹請安……」
戚騰縱使再心疼這個女兒,此時也難免慍怒,責難道:「你瞧瞧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小孩子心性。」
戚昭揉了揉被摔疼的後背,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巴巴地說道:「女兒知道……」
「今晨女兒起來,只覺得腿腳不大舒服,相公心疼女兒要走這麼遠的路,便說要背女兒過來。昭兒本也不想如此麻煩夫君,可昭兒近來常常夢見小時候,娘親在一旁繡花,父親背著女兒玩舉高高的遊戲……」
戚昭的聲音越說越小,戚騰眼底的怒意也便越來越低,轉瞬間,柔化成溫情。
半晌,戚騰嘆了口氣,讓戚昭入了座。
她那一顛一簸的腳,經過當堂這一摔,也有了名正言順的養傷借口。
一頓飯後,戚昭朝著賀遂又伸出了自己罪惡的雙手,當著戚騰的面撒著嬌道:「相關,背背~」
賀遂的面色肉眼可見的鐵青,戚騰起立,拍了拍賀遂的手臂。
「你們夫妻感情如此和睦,老夫也就放心了。」
語罷,便轉身走了。
賀遂咬著牙關,走到戚昭身前,緩緩蹲下。
戚昭得逞地笑,刻意猛一下跳上賀遂的背脊,她這一下用了力氣,若是尋常男子,必定會當眾再摔一個狗吃屎。
誰料,賀遂竟穩穩地接住了戚昭,下盤穩健,緩緩站了起來,朝著院中走去。
腳步雖難免沉重,卻依舊穩健堅定。
見他應對從容,戚昭不服,心底里又冒出一個主意。
賀遂潔白如玉的耳朵立在自己眼前,戚昭探身向前去,沖著那隻耳朵使勁吹了一口氣。
賀遂堅定的步伐登時顯出紊亂來,一種酥爽的感覺遍布全身,賀遂恍如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頓了一頓,不得不停下來做了一頓深呼吸。
氣沉丹田,方才紊亂的氣息才得以回歸如一。
戚昭見有效果,便又壯著膽子往前湊了湊,張大了嘴巴,眼看著就要對那隻盈盈如玉的耳朵再次下嘴。
賀遂早有察覺,森森然的語氣響起:「你若是想自己走回去,不如直截了當告訴我的好,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戚昭的惡趣味被識破,爽快地閉上了嘴巴。
她的體重如此,也足夠折磨他了。
背後的女人果然停住了,賀遂繼續前行,還是想不通自己何以就同意了臨行前她的這個無理要求?
彼時穿戴整齊的戚昭屏退了左右,裙擺一掀,露出一塊被包裹住的腳。
時間緊急,她來不及和他細細算賬,直白了當地道:「你若還想與我演完今晨的戲碼,就得背著我從這永寧居走到主院去,最好能當著父親的面摔一跤。」
肉嘟嘟的腳丫子上裹了一坨白布,顯得本就肉肉十足的腳更大了一圈,賀遂皺了皺眉頭:「倘若我不應呢?」
「那我便告訴爹爹,你半夜裡家暴我,生生將我腿打折了。」
反正他指派的人和他本人,也不存在多大的區別,她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賀遂顯然是不怕戚昭這些沒由頭的威脅的,可望著那隻胖乎乎的腳丫子,賀遂又聯想到昨日夜裡那道黑影。
她若是昨兒夜裡為了追他受了傷,傳了出去,一樣對他不利。
賀遂不言語,走到戚昭身前,緩緩蹲下了半身。
……
主院離永寧居並不遠。
路上來來往往的僕人見到這奇怪的畫面,行禮之餘,都忍不住駐足探了又探,心裡對這位能屈能伸的姑爺的佩服程度又上了一個台階。
眼看著永寧居就要到了,賀遂脊背上的某人忽然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今日天氣不錯,若是能去湖心亭餵魚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朗氣清,多接近接近小動物,也有利於我這腿傷的恢復……」
賀遂不氣反笑,勾了勾唇角,幽幽道了一句:「好,那就去湖心亭餵魚。」
他將「餵魚」兩字咬得極重,好似是要將她撕碎成魚食,丟進湖裡餵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