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黃雀在後

  「哥，我都聽說了，那女人拿你打賭，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你還拚命去比，笨不笨啊！」

  「無論如何，這場比試也關係到了戚家的榮譽，我是戚家的嫡長子，決不可讓戚家蒙羞。」

  「陸元愷那小子針對我們學的戚家長拳，專門琢磨出了拆招，你打不贏的，如果再輸一次，那女人一定會拿你撒氣，你知不知道這次有多危險……」

  「明鎮，別勸了，我意已決……」

  虛弱的少年聲堅定無比。

  戚昭沉默片刻，將解暑茶輕輕放在門口，悄無聲息的離開。

  ……

  夜。

  萬籟俱寂的時候，窗戶被打出一聲響。

  戚明襄在一瞬間睜開眼，立刻爬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弟弟和妹妹，才忍痛披好衣服，悄悄推門而出。

  在窗外地上，戚明襄看到了一顆石子。

  剛才就是有人用石子丟窗戶，驚醒了他。

  「誰會做這種事……」

  戚明襄老成的皺起眉，想當成惡作劇，卻放不下心，回房帶上短刀，以小院為中心到處排查危險。

  檢查到後院，卻聽到別樣的動靜。

  戚明襄閃身躲在樹后，探出眼睛，凌厲地看了過去。

  清涼如水的月光底下，熟悉的胖壯身影穿著一身束袖的勁裝，正在騰挪擰轉，打一套大開大合的拳法。

  只是……

  只是那肥胖的身體好似圓球一般，讓招式走形的有點滑稽可笑。

  ——是娘？

  戚明襄驚訝又遲疑，不知自己該不該上前去見禮。

  娘那麼討厭他，應該是不會想要見到他的……不，比起這個，一向惰於練武而被祖父訓斥的娘親，怎麼會夜半三更在這裡練拳？

  勤奮二字，可是萬萬和娘沾不到邊的！難道是娘親因為自己輸了比試，丟了她和戚家的面子這件事氣的睡不著覺，半夜打拳泄憤……

  幾番疑慮又羞愧的揣測中，不知不覺，戚明襄的目光被這套看起來滑稽不標準的拳法吸引了過去，用氣音喃喃自語。

  「這……不像是戚家拳……」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作為戚家嫡長孫，戚明襄從小習武刻苦不綴，打下了紮實的底子，自然能看出不一樣來。

  雖然顯得笨拙生澀，拖泥帶水，好像打的甚不習慣一般，但這一招一式樸實無華，透出了無比殘酷的煞氣，彷彿是在戰場搏殺了千百次凝練而出的極簡殺人技！

  祖父教他的戚家長拳和娘親演練的頗為相似，但娘親這套的招式卻更為精猛，兇悍，連他這個旁觀者看著拳影膝風都心驚肉跳！

  好厲害，不知是娘從哪裡得來的拳法！

  如果學到這個，再去對付陸元愷，一定能反敗為勝，為娘、為戚家狠狠爭一口氣！

  戚明襄雙眼剛亮起，又暗淡下來。

  可是，娘那麼討厭他，如果去問的話，定然不會教給他的……

  天人交戰了半晌，戚明襄一咬牙，歉意地小聲念叨。

  「事急從權！孩兒不想輸，比試結束后，會好好向您請罪的……」

  小小少年的目光堅毅，躲在樹影之後，小心翼翼地模仿著庭院里的拳路，認真無比的學了起來。

  ……

  耳朵微微一動，捕捉到了那細微的動靜，戚昭唇角露出笑意。

  她抹了一把鬢角滾滾而下的虛汗，喘著粗氣繼續操縱胖的極其礙事的身體，放慢了演練速度，還將難學的地方拆解數遍，好讓偷師的小傢伙更容易理解。

  原身這個渣娘，虐待的三個孩子畏她如虎，若她提出手把手的教，恐怕戚明襄還要多想。

  不如用這樣的方式，來的更加自然……

  ……

  月光下，一大一小的身影習拳練腿，投入其中。

  在他們無所察覺的院落一隅里，男人挺拔身姿似乎融於黑暗，不知在此看了多久。

  暗中的那雙眼幽深寒邃，冷冷凝望庭院中出拳劈肘，行動笨拙卻氣魄堅韌的戚昭，指尖一搓，記著情報的字條便被碾成白色細塵，洋洋洒洒混入腳下的泥土。

  他聲音如冰，透出幾分複雜的疑慮，「這是……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