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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熱,就像在盛夏長跑后,被裹入了厚重的棉被裡。

  顧寶掙扎著,憑藉本能地踢開了被子,脫去了衣服。

  定製的馬甲,西褲,一卷皮帶,叮叮噹噹落到了床底。昂貴的袖扣邊上,落了一條純白內褲。

  窗帘擋住了半邊月,床上被單隻裹住了半具身子。顧寶頭髮散亂,身子綿軟地陷進了床褥中,渾然不知自身狀況危險。

  有一對糾纏著的情侶踉蹌撞入,險些一起壓在那張主卧室上。還是其中一位稍微清醒,看見床上有人,拉了把同自己糾纏的女子:「這是裴廷的卧室。」

  女人綿軟地嗯了聲,還要繼續。男人把她拉開:「走吧,指不定床上又是誰送他的禮物。」

  二人一同看向床上的顧寶,男人笑道:「周玖真缺德,竟然做了兩手準備,女人送不出去,就塞男人,我都能想象裴廷發火的表情了。」

  他以為床上是周玖找來的小鴨子,據他所知,裴廷目前沒有要彎的傾向。

  男人不喜歡周玖,巴不得給他添堵。他鬆開了女人的手:「你在這守著,我去把裴廷帶來。」

  周玖這份「大禮」,他可得保證裴廷能收到。要不這禮物被誰撿走了,豈不是錯過了看周玖和裴廷翻臉的大好機會。

  女人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有點無語,眼見男人迫不及待離開,心想她男人是不是gay,竟然比起自己的下半/身,更熱衷於關心裴廷的床事。

  她回頭看了下床上的人,開了床頭燈。仔細一瞧,五官稚氣,分明年紀還小,酒氣熏天,大概是被灌了酒送過來的。

  女人心有不忍,只聽剛才男人的話,裴廷應該不會動這孩子。

  猶豫再三,她還是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一顆解酒藥,用水給床上的男生餵了進去。

  顧寶迷糊感覺被人灌了水,掙扎半天,感覺身體被具柔軟的身子壓制住了,一道輕柔的女聲在他耳邊輕聲響著:「別動,就算是男孩也該在外面保護好自己。」

  憑藉本能,顧寶放鬆下來,感受到對方並無惡意。

  他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解酒藥漸漸在他體內生效,清晰的感知一寸寸回到了他身體里。

  酒後的熱潮褪去,顧寶被凍醒了些許,身體依然沉重,沒有多少氣力。

  他勉強睜開眼,喉嚨干疼,急需飲水。他伸手摸向床邊的水杯,那裡有半杯,顧寶迷糊中意識到剛才的女聲或許不是錯覺,真有人進過這個房間。

  水沒夠到,人卻從床上滾了下去,身子卷著床單無法掙扎,顧寶磕到了膝蓋和額頭,疼得眼淚都冒出來了。

  這時房間門被推開,一道陌生的男聲傳來:「這邊,你想找的人在這呢。」聲音誘哄,不懷好意。

  燈沒開,房間一片昏暗,顧寶只聽見了身體砸在床單上發出了吱呀聲響。那陌生男聲笑著說了句,好好享受吧,門就被關上了。

  顧寶跪在地上,忍著疼,心裡也浮現害怕。他不知道床上那個是誰,只知自己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是誰給他脫的?

  聯想那句男孩子也要保護好自己,彷彿是對他的一個警示。

  顧寶手上拉緊床單,小心翼翼抬頭看,床上那個是男人的身體,高大修長,散發著濃厚的酒味。

  經歷過舒二的事情,顧寶對與陌生男性共處一室十分警覺,不再像從前那樣認為,男人和男人之間,只有單純的睡覺。

  尤其是現在這樣一個環境,他在裴廷的生日宴上,跟鍾雪喝了很多酒,他睡著了,這又是哪?床上的男人又是誰?

  顧寶挺害怕,身上沒有力氣,他差點都以為自己遇見電視上被人下藥的那套了。

  極度惶恐中,滿心想著裴廷在哪,裴廷怎麼會讓他被人帶走。

  心裡怨怪不過三秒,又覺得自己這種情緒來得挺可笑的。酒是他自己喝的,派對是他自己要來,現在落到這種境地,怪裴廷做什麼。

  裴廷憑什麼在自己生日宴上還要操心他,保護他?

  周玖都說了,裴廷根本不想他來這裡,是他自己非要來,裴廷還生氣了。

  顧寶摸索著衣服,昏暗中只能勉強撈起一件襯衫,不知正反地穿在身上。他動作放得極輕,生怕床上的人發現他的存在。

  幸好一路無阻,他摸上了門把手,往下一擰。被鎖住了,從外鎖起,鎖得牢牢的,根本無法擰開。

  顧寶心跳加速,危機感強烈升起,他只好回身尋找手機,終於在床的下方摸索到了。拿起手機的那刻,他本想給裴廷電話求助,卻莫名腦子一抽,點亮屏幕,他照著地面,想要尋找他的戒指。

  那戒指太貴了,即使他從這逃出去,萬一被人撿走,那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幸好戒指滾落不遠,顧寶還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的褲子。

  他快速穿上褲子,也不顧真空,拿起手機就想給裴廷打電話,向對方求助。

  這時他聽見床上呢喃一聲,那聲音有點熟悉,喊得名字同樣耳熟。

  那人在喊,寶寶。

  如果說剛才有多害怕,顧寶現在就有多放鬆,他緊繃的神經一下鬆弛下來,轉身打開床頭的燈。

  床上的閉眼昏睡的男人,正是裴廷。

  顧寶腳軟底坐在床頭,低聲嘟囔:「你不早點出聲,嚇死我了。」

  裴廷好似沒聽見,又喊了聲寶寶。

  這次的寶寶喊得微啞,飽滿的情緒幾乎要濃烈得溢出來,裡面的不舍與難受,叫人聽得分明。

  顧寶以為裴廷做噩夢了,還是關於自己的噩夢。

  裴廷確實做了噩夢,夢中顧寶邁入婚禮殿堂,他如自己所設想的那般,穿上了伴郎的禮服,手中一枚婚戒。

  他看著顧寶接過他手裡的戒指,頭也不回地朝紅毯盡頭的女子走去。

  裴廷後悔了,在夢裡,絕望鋪天蓋地地包裹著他,相處的畫面猶如走馬燈般格格倒映,他明明有那麼多的機會,告訴對方自己的真心。

  卻因為這樣或那樣的猶疑和害怕,所以從未說出扣,如今只能看著顧寶離開他,徹底不再屬於他。

  夢中他不停的追,現實卻有顧寶的聲音響在耳邊。

  顧寶推著裴廷,想把人從噩夢中弄醒。裴廷眉心緊皺,在顧寶的堅持下,終於睜開了眼。

  他雙目赤紅,有些魔怔地盯著顧寶。

  顧寶被他的眼神驚了一跳,不是沒有害怕,卻固執認為,裴廷不可能傷害他。誰都會,只有裴廷不會。

  他天真又遲鈍,總也看不出裴廷對他的情感。

  他錯失了最好離開的時候,也迎來最壞的結果。

  裴廷將他拽入懷中,炙熱的吐息沾透了他的頸項。

  顧寶猶如猛獸嘴裡的獵物,戰戰兢兢,又保持著最後一絲的盲目信任,那不是僥倖,只是他從裴廷身上得來的所有安全感。

  他小聲說:「哥,我是顧寶,你看清楚,我是顧寶啊。」

  一遍又一遍的陳述,眼眶裡沒骨氣地溢滿眼淚。

  他為參加裴廷生日宴所親自挑選的襯衫,被撕下來,捆住了他的手。

  他親自給人挑選的禮物,從緊迫壓來,分開他雙/腿-間時滾落在地。

  絲絨盒子撞開,戒指滾落出來,顧寶喊著顫音,大聲地喊了聲哥。脆弱絕望,害怕驚恐,他喉腔都喊疼了,卻在最後那一句,化作勉強又充斥著顫音的勸解:「別這麼對我,我是顧寶啊。」

  自始自終,他都不願意相信面前這人會對他做出這種事。

  他甚至覺得這不是裴廷,只是位同裴廷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或者他所經歷得一切事情,就是場噩夢,只是他未曾醒來。

  如果能夠醒來,他肯定會唾罵自己,怎麼能將裴廷夢成這樣。

  可惜噩夢未醒,褲子已經被人脫下。

  裴廷呼吸急促,眼神迷醉,一聲聲的呼喊砸進顧寶心裡。

  他喊的是顧寶,又叫他寶寶,稱呼翻來覆去,連名帶姓,幾乎毀了顧寶所有的僥倖。

  裴廷知道是他,想這麼付諸行動的對象,也是他。

  粗暴的觸碰,錯落在肩頸的親吻,用力緊壓的灼熱身軀。

  裴廷平日里所隱瞞的愛與欲,嗔與痴,都在此刻酒精的操控下,激烈地宣洩而出。

  他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只覺他終於把顧寶從那婚禮殿堂抓了出來,那張新婚床上,顧寶只會是他一人的新娘。

  他激烈撕開這人的衣裳后,看著哭到抽噎的顧寶,裴廷動作緩緩停了下來。他依然是混亂又不清醒,本能中,他伸手觸碰顧寶哭得通紅的臉,指腹上儘是顧寶的淚水。

  他吻去指尖的淚,又苦又澀。

  這夢如此真實,就是在夢境中,顧寶也是不願意的。

  同現實一般,顧寶從來不是他的,顧寶不會是屬於裴廷的寶貝。

  他輕柔地擦掉了顧寶的淚,溫柔地吻在對方抗拒又緊抿的唇角。

  裴廷閉上眼。

  我愛你。

  心裡念過千百回的話,終於在唇舌凝成音節,一字一句地吐出來:「顧寶,我愛你。」

  他停了一切的動作,就算這是他的一場春夢,一個欲//念,上天垂憐,讓他在錯覺中得到顧寶。

  可他捨不得。

  即使是幻覺,他也捨不得顧寶哭成這樣。

  裴廷俯身抱緊了哭泣的心上人,低聲呢喃道:「別怕,我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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