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房裡瀰漫著一股甜味,有巧克力,也有顧寶身上的奶香。沐浴露是牛奶味的,裴廷自帶香皂,因此只有顧寶有奶味。他自己聞不到,裴廷卻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一個甜品屋裡。
面前這塊寶最甜,也最招人惦記。
招人惦記的顧寶晃了晃腦袋,不太滿意裴廷的手法。裴廷顯然是沒伺候過人,給他吹頭髮要麼遠要麼太近,一會燙耳朵,一會又覺得自己腦袋快被推得從脖子上滾下去。
偏偏顧寶不敢嫌棄,只能不斷提出改正意見。到底還是叫裴廷煩了,吹風機塞他手裡,讓他自己來。
顧寶幾下將頭髮吹乾,男生頭髮短,本就不用吹,他懷疑這是裴廷沖他示好,哄他來吹頭髮呢。咂巴著嘴裡的巧克力味,顧寶決定原諒裴廷了,他可真是容易心軟。
屁股底下的床又軟又棉,房間里的溫度剛剛好,顧寶打了個哈欠,困了。
裴廷躺在床的右手邊,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用遙控器將房間的燈光調暗,然後對他說:「你可以去紀圖房間了。」
他都困成這樣,也跟裴廷和好,去什麼紀圖房間,紀圖那裡冷死個人。
顧寶自然地掀開被子躺下,還懟一句裴廷的口是心非:「我去圖圖房間,那你讓出來這麼大一塊的位置,誰來躺。」
裴廷用著手機,冷漠答道:「我習慣睡右邊。」
顧寶翻了個身,臉靠在胳膊肘上:「一般不是睡中間的嗎?」他非要下裴廷的面子,叫人承認想把他留下來。
「因為右邊有插座,能充電。」裴廷抬手,晃了晃手機連著的線,不按套路來,氣得顧寶翻了個白眼,掀起被子往腦袋上一罩:「我要睡了,關燈!」
這次裴廷沒跟他反著來,關了燈,裴廷躺進了被子里,周遭太靜,沒多久顧寶就睡著了。
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一艘船上,海水沖著船支起起伏伏,下一秒,底下的海都成了烈焰,打著卷,幾乎要將他的頭髮烤乾。
太熱了,搖晃,動蕩,有人的汗像滴在了他臉上,灼熱的呼吸,分不出男女的喘息,低低的,沉沉的,性感而渴望。
臀部火辣辣地疼了起來,那股子疼一路鑽到他的小腹,像船下的火,伴隨著血液,一路輸送到全身。
好熱啊……太熱了,顧寶猛地睜開眼,醒了。
他發現被子四個角都掖得嚴實,屋裡的空調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窗帘只開了個縫,耀眼的陽光在屋裡落下一角。
顧寶踢開了被子,他小腹處又酸又軟,潮而悶。夢裡的疼痛好像沒隨著他的清醒退去,那裡漲得厲害,像布料撐出了弧度。
他往身旁一看,旁邊根本沒人。下意識地,顧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覺上面彷彿還殘餘著夢裡的那股顫慄。
還有他的屁股……裴廷真是害死人了,不會激發出他奇怪的屬性吧。
這時門被輕輕敲響,楊扶風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寶,你醒了嗎,我買了早餐回來。」
顧寶趕緊扯著被子遮羞,對門外喊:「我醒了,在換衣服呢,你別進來。」
楊扶風笑道:「不進去,我下樓了,在餐桌那裡等你。」
顧寶鬆了口氣,又看著被子里濕透的內褲,不知道該怎麼辦,要不今天就不穿了吧?應該不會被看出來吧?
他下了床,先去浴室解決問題加洗澡。昨天濕衣服是裴廷收拾的,也不知道給他收去哪了。
放水的時候,顧寶給裴廷打電話,一接通,那邊喘息的聲音就撲了顧寶一耳朵,將人都聽炸了,顧寶大聲道:「你幹什麼呢!」
他耳朵臊得通紅,被裴廷這出弄得昨晚夢裡的聲音,都有了真人對象。
「在健身,你醒了?」裴廷好似沒聽出他的炸毛,自然地問,中途還喝了口水,吞咽的聲音通過免提,充斥著整間浴室。
裴廷聽到水聲,問他:「你在洗澡?」
顧寶坐在浴缸邊上:「對啊,你走的時候把空調關了嗎,熱得我一身汗。」
「沒關。」裴廷問他:「想吃什麼早餐?」
顧寶也不糾結空調的事:「扶風已經買好了,你回來吃就行。對了,我的衣服你收哪了,我洗完澡要穿。」
「你先洗吧,我很快就能回去,一會給你送上去。」裴廷那邊的氣息變得平穩許多,還是有點喘,將他的聲音變得微啞。
這讓顧寶有些暴躁,又不知這股無名火從哪來,他說掛了,不等裴廷說話,就將電話掛了。
洗澡的過程中,因為擔心裴廷什麼時候進來給他送衣服,所以顧寶沒敢做什麼,只用偏冷的水洗了個澡,將那些黏膩沖乾淨。
裴廷不是不知分寸的人,給他送衣服進來時,敲了門。門裡傳來顧寶的聲音,他說進來。
裴廷以為,顧寶還會像是昨天那樣,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地遛鳥。沒想到今天他反而縮在沖涼房裡,將那磨砂的玻璃門關得嚴嚴實實。
放下衣服,裴廷就出去了。
先到樓下,楊扶風和紀圖一左一右,佔據了餐桌的兩端,互不搭理。
裴廷同他們不熟,他性格本就冷淡,不需要應酬,或者無心來往的人,他通常都不會保持熱情。
他隨意地選了個椅子坐了下來,拿起面前的麵包,塗抹果醬。
餐廳里的氣氛很靜,近乎凝滯,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誰也不理誰。
直到樓梯口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顧寶小跑地下樓,捲來了一陣新鮮空氣,他沒留意餐桌上位置的分佈,自然地落座到裴廷對面。
這時,楊扶風和裴廷同時遞了東西給他,楊扶風推過來的是面,裴廷則是將手上抹好醬的麵包遞給了他。
紀圖在旁邊發出了一聲輕笑,也不知道在笑誰。
裴廷和楊扶風對視了一眼,誰也不知道他們在眼神里來往了什麼內容,那一瞬間,結束得很快,彷彿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是裴廷先收了手,他自己吃了那塊麵包,將餐盤裡的雞蛋切割得支離破碎。
顧寶沒有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在他眼中就是裴廷給他吃的,又收了回去。再加上楊扶風的面實在誘人,他便接過來吃了,一邊吃一邊關心紀圖:「你一大早只吃水果啊,不餓嗎?」
紀圖將手裡的草莓放下,蔫蔫道:「胃不舒服,不餓,我上去補覺。」
說完他把餐盤一推,走了。
顧寶發覺桌上的水果只有草莓,奇怪道:「昨晚我帶回來的草莓不都摔爛了嗎?」
他看向裴廷,跟他確認。裴廷掀起眼睫,應了聲嗯,顧寶說:「難道我記錯了?」
裴廷看了眼楊扶風,覺得顧寶這孩子的腦子怕是沒救了,也懶得提醒。除了他帶回來那些爛草莓,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會買草莓。
吃過早餐,顧寶問什麼時候回去,裴廷說下午。天氣太熱了,車裡很悶。顧寶說送紀圖和楊扶風回去好不好,說著還用眼神去求裴廷。
裴廷問他:「我在你眼裡到底有多不近人情。」不用顧寶說,他本來也會送。對於他來說,這一屋子裡的人都是孩子,包括楊扶風。
他能輕易看穿楊扶風剛才那點挑釁,與對他的不喜。這對裴廷來說,實在無關緊要,他不在乎,也不關心楊扶風對他有什麼意見。
顧寶他們睡的那間房,空調的確壞了,裴廷打了個電話給房東,同人說了,談話過程也不糾纏,該賠就賠,押金無需退。
掛了電話,他打開陽台的落地窗,窗邊的白紗揚起,送進一股股裹著海腥味的風。
顧寶端著草莓進房間的時候,也覺得這風吹得很舒服,將悶熱都驅散不少。
他來到陽台,陽台有兩把白色的躺椅,裴廷躺在那處,戴著墨鏡,手腕懸在扶手,指尖夾著香煙,一縷白霧升上半空,英俊得好似電影畫面。
顧寶坐在另外一張躺椅上,踢掉拖鞋,雙腳踩著躺椅,自己吃了顆草莓,又捏了顆遞到裴廷嘴邊。
草莓洗得很濕,水滴在了裴廷的鎖骨上,一路往下走,淹沒在那敞開的襯衫領口裡。
裴廷今天穿得悠閑,實則很騷,半敞的領口,微露的胸肌,飽滿的肌肉線條,在健身後散發著蓬勃的熱度,充斥著雄性荷爾蒙。
顧寶合理地懷疑,這人不是去健身,是去泡妹子了。可惜被他喊了回來,給他送衣服,也不知道有沒破壞人的好事。
亂七八糟想了一堆,發覺裴廷根本沒張口接水果,他將草莓尖抵到了裴廷的唇縫:「吃啊,手舉著很累。」
裴廷張嘴了,吃的時候無意間舔到了顧寶的手指,微熱的觸感,口腔溫度很高,和冰冷的草莓不一樣,反差鮮明。
顧寶立刻將手收回來,覺得奇怪,又不知哪怪了。裴廷慢悠悠地嚼爛的草莓,粉色的果汁給他的唇部潤了層鮮亮的顏色,顧寶不由自主地將視線固定在上面。
奇怪,他怎麼覺得裴廷這嘴唇,同女人一樣誘人。
誘人的裴廷抽了口煙,將墨鏡推開,朝顧寶噴了口煙:「要嗎?」
顧寶渾身一震:「什麼什麼?要什麼?」
裴廷奇怪地望著他,將咬得微扁的煙嘴遞到顧寶面前:「煙啊,還能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