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她心跳得快3合1
大巴車就在醫院的門口,君月月和方安虞兩個人四處看了看,害怕方安宴和君愉看到,從醫院已經水泥破碎的花池旁邊,朝著牆邊跑。
反正測試讓她攪黃了,那兩個原本噁心人的大媽,還在醫院裡面跟著忙活,整棟樓就她們兩個忙活的最歡實,那嗓門比車上假嚎的時候還大,連那個孕婦的老公都伸不上手了,畢竟生孩子這種事情,兩個大媽都很有經驗。
君月月帶著方安虞跑牆邊上的時候,還在想,那兩個老娘們也算是熱心腸,剛才她和幾個人湊錢給那孕婦家人的時候,沒像別人還打算要回來,就沒再那裡守著,但是往出走的時候,還看到那兩個大媽摳摳搜搜的掏出嶄新的紅票給了那個孕婦老公,讓他趕緊去把住院費交了,羊水破了之後,胎位還不正,孩子得儘快手術……
那錢估計就是君老爺子雇傭她們噁心她的錢,君月月卻噁心不起來了,再醜惡的人性她都見識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剛才那盡心儘力的拙劣表演,也沒那麼讓人膈應了。
末世裡面最廉價的是美色,比美色更廉價的是善心,人性在生死面前能夠無限的扭曲,看過了那些之後,這一次從粗糙的農村婦人指縫中漏出的一點人性,倒是讓君月月一時間心緒感慨,也切切實實的有了她真的換了一個世界的實感。
這不是那個親生爹娘為了一口吃的,能夠把女兒給一群男人的醜陋世界了。
君月月拉著方安虞迎著烈日下的熱風跑起來,身心都前所未有的沐浴在真切的溫暖之中。
那個所謂的君家阿姨也是莫須有,見不見有什麼意義,君月月帶著方安虞跑了,君老爺子一定會氣得要死,君月月就是要讓他生氣,他越是生氣,越是對她失望,給錢打發她的時候就越痛快。
反正她拿了錢,連丘海市都不會再待,到時候山高海闊,還不是任鳥飛翔么!
想到即將到賬的錢,君月月心情也像小鳥一樣飛翔起來,站在牆頭上面朝下跳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就要生出翅膀了!
方安虞是先翻過去的,君月月看著他站在底下,抬頭看著自己,沖著她張開雙臂,要接她的樣子,她笑彎了眼睛,口型說了一句,「接住我!」
然後真的不管不顧地腳下一蹬,直接朝著底下俯衝下去了。
醫院的牆挺高的,君月月朝下落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有點傻逼了,她張著雙臂,像個還不會飛的小鳥撲向大地,心卻在這瞬間高高地懸了起來。
不應該的。
她不應該相信方安虞能接住她,方安虞在她的印象裡面就是個一戳一蹦躂的小兔子,她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信任他。
最後關頭,蜷縮身體已經來不及了,君月月閉上眼睛,祈禱著自己落地的時候,不要折斷自己還沒自由飛行過的膀子,要不然她真的連哭都沒處哭去。
但是預想中的高空跌落的鈍痛並沒有傳來,她用這種幼鳥歸巢的傻逼姿勢,落入了一個還算結實溫暖的懷抱。
兩個人一塊朝後踉蹌了兩步,竟然真的站定了。
君月月睜開眼睛,就看到方安虞近在咫尺的下巴,到這會她才後知後覺地有點腿軟,一時間整個人都掛在方安虞的懷裡,沒有起來。
「還真的接住了……」她頭貼著方安虞和她跳得一樣快的胸膛上,低聲地嘟囔,后又笑了笑,心說也是,方安虞再給人感覺好欺負到軟弱,也總是個成年男人,接住她現在這種嬌小的身體,確實不至於多費勁。
她想到末世自己一隻手能舉起兩個漢子的金剛芭比身材,生平第一次在男人的懷裡找到了一點小鳥依人的感覺,頗有些新奇地仰頭看向方安虞。
她心跳得快,是被自己的傻逼行為嚇的,方安虞又是為了什麼?緊張嗎?怕接不住她?
君月月抬眼,對上方安虞的視線,他垂著眼睛,眼裡一如既往是棉絮一樣柔軟的神色,讓君月月無限放鬆,更是不想站起來。
這太反常了,她低下頭,雙手並沒抱著方安虞,只是垂在身側,她在末世掙扎了那麼多年,就連小孩子都沒有放下過的警惕和戒備,在方安虞這裡根本就無法成型。
午後陽光順著沒有任何遮擋的散落在兩個的身上,君月月感覺到后脖子有點烤,正要抬頭,就感覺一隻帶著溫度適宜的手掌,蓋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過於灼熱,讓人焦灼,也不會冰涼,讓人抵抗。
她要抬起來的頭,被這手掌一蓋,像是墜了千斤重的東西,又沒能抬起來。
兩個人這樣無聲地靠著,這並不能算一個擁抱,因為方安虞只是托著她的手臂,扶著她的後頸,而君月月,則始終沒有伸手環住面前人近在咫尺的腰。
這真詭異,她並不想動,她不動,方安虞就不動。
他是個啞巴,不會突兀地出聲,問你在幹什麼,安靜得像個盡職盡責的柱子,兩個人離路邊還有段距離,這城鎮中的車輛不多,這裡也安靜得像這個莫名其妙的依靠一樣,不合時宜,卻又順理成章。
君月月在思考問題,關於為什麼方安虞和她用一樣的沐浴露,但是他身上的卻更好聞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被正午的陽光給蒸了下,幽幽地順著他微微敞開的衣領,不依不饒地朝著她的鼻子裡面鑽。
為什麼剛才車上那「五味雜陳」沒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異味,她卻聞起來像個在雞窩裡面滾過雞屎的臭雞蛋。
為什麼她會莫名其妙地從牆上朝下跳,用那種自殺式的信任,去相信一個傻子。
為什麼……哎,去他媽的。
想得腦殼疼。
君月月鼻尖都是方安虞領子裡面的沐浴露味道,這沐浴露他昨晚上就說好聞,但其實寫著是香水沐浴露,青檸加茉莉,但君月月覺得前調還行,後面就總是有股子瓶裝噴蒼蠅葯的味道。
昨天方安虞說好聞,君月月敷衍著說好聞你就帶走,但是今天她發現,這香水沐浴露,還有尾調,說不清是個什麼味道,就是嗯……很好聞,引人想要湊近了,仔仔細細去聞個清楚,它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君月月向來都是想到哪裡就做到哪裡,於是她總算抬起頭,動了動,卻沒推開方安虞,而是解了他領口上的一顆扣子,拉開襯衫的兩邊,把頭從方安虞的領子埋了進去……
方安虞:……他低頭不解地看著君月月,眨了兩下眼睛,不明所以。
君月月狠狠吸了幾口氣之後,把腦袋抬起來,又給他把扣子扣好,還伸手拍了拍,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打字——昨晚上用那沐浴露,你說尾調是什麼味道的?
方安虞瞬間瞭然剛才她在幹什麼,接過手機認真打字——牛奶。
君月月點了點頭,用一種在搞學術難題的表情打字——對,就是那個奶味。
其實不是……她剛才沒能聞出來。
而且看著方安虞認真點頭的樣子,她竟然有點羞恥感,畢竟這種佔了人家便宜還騙人的事兒,面對著個正常人就沒什麼,面對方安虞這麼單純到傻的人,就總有種罪惡感。
她剛才還想舔下嘗嘗來著,好在她還沒有喪心病狂到真的要去三院看看的地步。
於是君月月短暫的良心過不去之後,很快自我消化了良心上的大坑,帶著方安虞從小路去了鎮子上。
一路生怕碰到打車的方安宴和君愉,倆人專門串小巷子,這小鎮子真的不大,沒走多久就到頭,也不見什麼計程車,更沒有見到在車上熟悉的人。
兩個人晃了一會,街上基本沒什麼人,不過店鋪還算有幾家,門臉看著很小,但好歹幹什麼的都有。
君月月看到一家修手機的店,帶著方安虞進去,她本來是準備回到丘海市給方安虞買手機的,不過現在買也好,反正他也不要什麼功能,能打字就行了。
店裡有型號十分老舊的品牌機,看著也不太像新的,店主是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油頭麻臉,硬說是新的。
君月月只找手機屏幕大的,又說,「要反應再快點的。」
最後兩個人以八百元的價格,買了兩部魅愛品牌的智能手機。
為什麼買兩個?因為一個他媽的不賣,八百買一送一,一個給六百都不賣。
君月月十分震驚老闆的營銷理念,並且還深刻懷疑這手機是他自己瞎幾把拼的,因為他櫃檯下面散落著一大堆的零件不說,這手機就殼子是新的,上卡的時候,卡槽上還有划痕。
不過方安虞看上去很喜歡,手機一黑一白,他拿著白的那個愛不釋手,戳戳戳個不停,君月月聽著老闆在那裡不停地吹噓。
「超長待機雙卡雙待,保修八年,情侶機,自動定位!哎,您壞了隨時來找我,還送耳機電池,信號山溝子都有,品質絕逼杠杠的!」
君月月看著他抹了一把臉,吐沫橫飛地誇著手機,一個保修八年,就成功讓君月月確認,這絕壁是他自己裝的!
她忍不住都笑了,但是方安虞喜歡,她就都買了,其實方安虞不需要這個東西,方家是有固定電話的,他從來也不出門,又沒朋友,還有電腦,所以就用不上沒有買過。
但是誰又不喜歡這能隨手拿著的小玩意,方安虞這回不用買小本子了,才出了店門口,就拉住君月月用他新買的手機給君月月打字看。
速度竟然已經還算可以了。
君月月索性就在這店門口坐下,蹭著店裡的網給他註冊了一個微信,和自己加了好友之後,遞給他,又給他發了消息。
太陽偏西,明天大概是個特別好的天氣,晚霞把半邊天都染得通紅,肆無忌憚地朝著大地撒下來,把坐在門口的兩個人都勾勒出了一層暖黃的邊兒,不知道誰家養的小狗從兩個人的面前走過,被君月月咯咯笑的聲音嚇的夾著尾巴飛速竄走。
咻——這回你可以這樣給我發消息,無論是不是面對面,我都能看到。
咻——嗯!這個真好!
咻——接下來我們去哪?
方安虞雙手捧著手機,那珍重的樣子,像個小孩子捧著心愛的玩具,而且他手反應確實挺快的,消息的聲音特別大……君月月看著自己手裡原身留下的大牌手機,突然就覺得不好用了。
最後她鬼使神差地也把卡換到了買一送一的新手機上面,然後一開機,她和方安虞的手機上,就同時跳出了小紅心在逐漸融合。
她想起了店老闆說的,這是情侶機。
小紅心完全融合之後,兩個人的手機最上方電池旁邊,就出現了一個很小的箭頭,箭頭正指著對方的方向。
哇哦,這八百塊錢和八年保修超長待機聲音巨大還買一送一,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天已經黑了,君月月看了看,街邊的小店都亮起了燈,那種十塊錢一串插了電,掛在招牌上的彩燈,沒有城市中的霓虹燈好看,但是來回閃啊閃,讓人眼花繚亂。
咻——餓了嗎?
君月月問完之後起身,起來之後屁股和腿硬得不像樣,這才意識到,兩個人竟然在這個小店門口坐了一下午,就鼓搗兩個新手機……
咻——餓了。方安虞也拿起手機站起來。
手機盒和送的東西都放在一個袋子裡面,君月月四處看了看,就帶著方安虞進了一個小店。
是賣一個快餐小吃的,什麼手抓餅烤冷麵的不用想都知道,這些東西,方安虞一個也沒吃過。
她其實也好久沒吃了,末世之後,她最想念的吃的,不是什麼大餐,有時候就是這些家樓下的小吃,還有口味繁多油鹽夠重的速食麵。
不過越到後面的時候,速食麵這種容易長時間儲存的速食品,越是變成了稀有食物,她外出一次,受了傷的時候,才能得到隊里發的一包,作為獎勵。
方安虞都沒吃過,君月月索性就沒有問他,而是做主點了兩人份足夠量的米線,這東西口味更重,還都是膠,吃一次味道火鍋一樣歷久彌新,但是時間長了不吃,就是會香得要死。
米線都是提前泡發,上得很快,砂鍋放在桌子上面,湯底還在咕嘟嘟翻滾。
熱水燙了碗,君月月挑了一碗,放上一點菜,又淋了點麻油上去,拌好遞給方安虞,他接過吃了一口,眼睛就瞪得提溜圓。
方安虞在電視裡面也見過這個,不過對於他來說,新奇的東西太多了,君月月帶著他特別有成就感,因為他是個捧場王。
君月月笑著給自己也盛了一碗,說道,「好吃吧?」
方安虞看著她呢,這種時候君月月說的話,他迅速看懂,使勁兒點了點頭。
兩個人就這熱騰騰的砂鍋,你一碗我一碗,吃得汗流浹背嘴唇通紅。
結賬之後,兩個人從屋子裡出去,夜風帶著涼意,迅速把身上的熱度捲走,舒適得不得了,君月月又給方安虞買了末世之前她最喜歡的肥宅快樂水,兩個人人手一瓶,走在光影閃爍交錯的小鎮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空著的那隻手,自然而然地拉在一塊,她手心有傷,還包著紗布,方安虞就只捏著她的指尖,相貼的指尖濕漉漉的,卻誰也沒鬆開。
這種最平凡最普通的生活,是君月月無論末世之前還是之後,都可夢不可求的,她放慢了腳步,拇指不斷地搓著方安虞的手背,速度非常地快,那一小塊皮膚,讓她搓得非常熱。
她走在前面,差不多是後腦勺對著方安虞,視線沒什麼聚焦地到處亂划拉,其實這時候,該想辦法回去了,讓君老爺子生氣,但也不能做得太過火,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漫無目的地在晃什麼,不想回去……
小鎮不長,亮燈的地方更沒多長,再往前,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土路,但是她都走到邊緣了,還在慢吞吞地朝前走。
她知道,只要她走,手裡這個人就會這樣跟著,不管前面是閃爍著彩色燈光的街道,還是一片漆黑。
她似乎有點明白了,她白天的時候為什麼會從醫院的牆上跳下來……
在兩個人徹底走到一片漆黑的地方時候,君月月終於站定,她回過頭,看不清方安虞的表情,但是能感覺到方安虞在看著她。
她非常緩慢地,一點點地幾乎是用挪的,走到方安虞的面前,伸出手……
手裡喝了一半的飲料阻礙了她去擁抱方安虞的動作,君月月有些焦躁地送到嘴邊喝了一口,冰涼辛辣的液體在她喉間火辣辣地滑下去,像入喉的酒,給了她無限的勇氣。
沒有人知道,她走出這一步,要多大的勇氣,是怎樣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才敢違背她原本的打算,走向一個會有數不清的麻煩,不知道會是什麼結局的選擇。
君月月知道自己這時候是不理智的,她或許沒多久,就會後悔她現在的選擇,甚至她在決定之後,就已經開始後悔,方安虞這個人,代表著和她的夢想生活背道而馳。
「方安虞……」君月月在離他一些距離的地方,輕聲叫他,她知道他聽不到,也不想讓他聽到,她此刻帶著搖擺和顫慄的聲音。
但是當她艱難掙扎著再度向前,朝著方安虞伸出手的時候——卻突然間被兩道刺眼的燈光差點閃瞎了眼睛。
「操,」君月月伸手擋了下眼睛,提到嗓子咽的情緒驟然間咽回去,她忍不住罵出聲。
很快,那車子開到了兩人的身邊,停了下來。
方安宴從車裡下來,看著站在黑暗裡面姿勢怪異的兩個人,眉頭緊皺,習慣性地想要對著君月月發火,又是她!把他哥哥拐跑!
但是對上君月月不耐煩的視線,他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君月月在涼亭裡面說的那些話,方安宴忍不住後頸皮一緊,到嘴邊的惡劣的話被他咽回去,只是沉聲道,「打電話為什麼不接?君阿姨已經等了很久了,走吧。」
君月月在這樣一個夜晚,沒有人的野外悄無聲息從殼子裡面伸出了觸角,還沒等碰到她想觸碰的人,就嗖地一下縮了回去。
她沒說什麼,直接繞過方安虞上了車,方安虞不知道她剛才錯過了什麼,也跟著君月月的身後上了車。
一路上君月月一句話都沒有說,方安虞給她發了兩次消息,她聽到了卻沒有回復也沒有看。
她在後悔。
後悔得看都不想看方安虞一眼,就在剛才她差一點就去抱方安虞了,這可能對於方安虞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因為兩個人做都已經做過了,一個擁抱能算什麼。
但那對君月月的意義卻和那混亂的一個晚上天壤之別,她沒有意識和有意識去接近一個人,根本就是兩個極端。
她不在乎自己跟誰睡上一覺,但她不能不在乎自己想要主動地跟誰睡上一覺。
而且像剛才那樣,如果她真的伸出了手,那並不是和方安虞睡上一覺那麼簡單的事。
如果換成是其他的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君月月就算是主動了,隨時反悔又能怎麼樣,誰許只有男人能提上褲子不認人。
但是方安虞不行,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心裏面他的眼睛裡面,純凈得跟喪屍晶核似的,他根本就是個傻的,君月月能去戲耍一個理智健全的人,朝令夕改,爽完拉倒,頂多被人罵一句人渣,她無所謂。
但人總是要有底線的,人渣也是,她要是對著方安虞這樣一個人伸出手,那就不是睡一覺,而是睡一輩子的事。
她是被什麼蠱惑了?要跟一個又聾又啞又傻的人睡一輩子?
是晚上吃的米線嗦到腦子裡去了嗎,還是他媽的辣椒吃多了把腦子給燒壞了。
君月月不光後悔還后怕,方安虞對她來說,是不能擺脫主線的男配,他和女主之間還有戲份,是推動男女主感情的重要人物,如果強行去拆分,誰知道最後會是什麼結果?
這是一個小說世界,如果男女主之間出了問題的話,世界會不會崩塌?
方安虞這三個字,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她要敢真的沾上這麼一個人,她自由自在拿著錢肆意揮霍的人生設想,就是純粹扯淡。
君月月越想越后怕,她剛才差一點就過界了,君月月緊靠著門的一側坐著,和方安虞拉開了很大的距離,前面就是方安宴的後腦勺,她現在看著方安宴的後腦勺竟然覺得有點親切。
幸虧剛才他的及時出現,簡直神兵天降!
方安虞坐在車座的另一邊,他沒有接到君月月的回復,也沒看到君月月看他的信息,滿臉不明所以,一直在看著君月月。
他能感覺到君月月情緒不對,兩個人平時坐在車後座,中間也從來不會隔這麼寬的距離。
方安虞看著君月月的側臉,君月月一直看著黑漆漆的窗外,一路上沒有回頭看過他一次。
他雖然這些天在君月月有意無意的訓練下,反應快了不少,但本身對於這種不明根源的情緒反饋,還是非常地遲鈍。
他不知道君月月怎麼了,下著車跟著方安宴朝一間小院子里走的時候,他在心裏面猜測,她應該是生他的氣了。
但為什麼會生氣呢?
方安虞跟在君月月的身後,快走了兩步,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他是想直接問一問她,為什麼生氣,他可以道歉。
但君月月感覺到方安虞的觸碰之後,連頭都沒回,心比腎還虛,加快腳步從屋裡走進去。
這算是個比較普通的農村瓦房,屋子裡收拾得挺乾淨的,空間也足夠大,一進屋就是大長鋪的那種炕,但炕尾用隔扇隔出了一間小屋子。
炕邊上坐著一個年歲看上去不小的老太太,老太太旁邊坐著笑呵呵說話的君愉。
三個人一進去,老太太就轉過了頭,和君月月一對上視線之後,她的臉色一變,拉長得都要掉到地上了。
「哼,」老太太手裡捏著煙袋,在土炕的邊上敲了敲,一副地主婆的做派,說話也陰陽怪氣,「不願意來見我,還來幹什麼……」
君月月原本有點像被狗攆一樣的慌亂情緒,在她這句陰陽怪氣的話里,竟然神奇地放鬆下來。
「這就是阿姨,」君愉招呼著君月月過去,笑著說話打圓場,「阿姨等你們半天了。」
君月月朝裡面走了幾步,卻沒有開口叫人,因為她知道面前這個地主婆似的老太太,就是個假冒偽劣產品,君老爺子這兩個測試看上去是公平,一起出發同一個起點,但是無論怎麼琢磨都像是在針對她……
但是君老爺子好歹是商場上叱吒了那麼多年的老油子了,手段就真的只有這樣而已?不如找幾個小學生朝她扔小石子更有殺傷力,對於君月月來說,這種針對根本不痛不癢。
想想原身也真是可憐,爺爺心眼兒長在褲腰上,妹妹是一朵清純無辜的小白花,喜歡的人是方安宴那樣的憨逼,她能正常就奇怪了吧。
君月月就這麼冷冷地看著那老太太,跟她那三角眼睛對在一起,抱著手臂甩了甩捲髮,別說是說軟話,她連繼續配合演出的**都沒有。
君愉的神色有些尷尬,小聲叫了一聲,「姐……」
方安虞本來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因為君月月餘光一直注意著他,所以他一動就君月月就發現了。
屋子裡就這一個老太太,他遲鈍,但不傻,自然知道她就是君阿姨,方安虞走到那老太太的身邊,還挺禮貌地行了個禮,君月月伸手都沒拉住,索性也就不管了。
那老太太的顴骨特別高,生得一副刻薄相,又哼了一聲,伸手在炕上的簸箕里把煙袋裝滿了,叼在嘴上看著方安虞。
畢竟她頂著個君家的名頭,演的是君月月和君愉的阿姨,這是讓新姑爺給她點煙呢。
但方安虞根本就看不懂。
方安宴想提示方安虞,走到他身邊朝他伸過手,方安虞卻沒有把小本子遞給他……
方安宴沒辦法又用眼神示意方安虞,也試圖像君月月那樣用口型對他說話,方安虞一臉茫然,這種不是特定場景下的示意,他看不懂……
他的第一反應是回頭看向君月月,但君月月的視線不在他身上,方安虞求助的眼神在君月月身上轉了一圈,又收了回來,有些呆愣地站在炕邊上,從兜里掏出了手機,正要打字,那老太太突然間起身,捏著煙袋進裡屋了,直接給方安虞晾到外頭了。
去他媽的。
君月月在心裡頭罵了一句,走到炕邊上拿起了打火機,直接拽開裡屋的門,走進去又把門關上了。
「阿姨是吧,我來給你點煙了。」君月月走到老太太的邊上,打著打火機,真的給她點了煙。
老太太看著她的眼神不善,滿是褶皺的嘴唇動了動,不知想說什麼,但是君月月不想聽,直接打斷她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是君老爺子花錢雇的,我不擋著你掙錢你照常演,但外頭點煙的那個是個聾啞人,老太太,你也有兒孫,差不多就得了。」
老太太那三角眼睛一瞪,竟然也挺圓的,沒想到君月月竟然知道她是花錢雇的,頓時就有點慌,畢竟也不是什麼專業的演員,本來單手捏著煙袋,立馬兩手都上去拖著了。
「沒事沒事,」君月月拍了拍她,「除了我沒人知道,您老照常就行。」
老太太表情還挺抱歉的,因為剛才一進屋的時候她確實沒有給這姑娘好臉色,君月月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打開門出去了。
四個人晚上是一起住在外間這個大長炕上,老太太在君老爺子的嘴裡是無兒無女,可這屋裡頭的擺設分明就是一家好幾口,就算故意藏起來鞋子什麼塞在柜子底下,也並不難發現。
君愉和方安宴應該也看出來了,但他們能想到這老太太平時不是一個人住,卻想不出她是君老爺子花錢雇的,知道劇情的只有她一個。
臨睡覺之前那老太太出來告訴了幾個人被子在哪兒,然後又回到她的小隔間裡面就沒出來,錢她是拿了……但是她被識破不敢找茬了。
幾個人也沒怎麼說話,主要是方安虞說不了,君月月拒絕交流,四個人早早就躺下了。
君月月靠著一邊,躺下之後就背對著牆,悶在被子裡頭玩手機,她旁邊是方安虞,接著是方安宴,最後面是君愉。
這炕足夠寬,四個人鋪開四床被子,中間還能隔著不少距離,所有人都躺下之後,折騰了一天其實也都累了,尤其是方安宴和君愉,他們兩個人從大巴車上下來先是找君月月和方安虞,但是由於君愉行動不便,這小鎮子的地面都凹凸不平連輪椅都不好推,所以兩個人找了幾圈找不到,打電話給月月又不接,他們就找了車準備先來台山縣。
但是這過程非常地曲折,其中艱辛一言難盡,君老爺子一路上安排的艱難險阻,君月月和方安虞跑了倒是全都躲過去了,可全都落到方安宴和君愉的腦袋上。
中轉了兩次車,遇到了群眾鬥毆,方安宴差點被掄昏過去這些就都不提了,兩個人坐著拉肉食雞的車到了台山縣的時候,身上的雞屎味兒洗了三遍還有殘留。
總算是到了這君阿姨家,院子里停著一台車正是先前從君家出門拋錨的那一輛,說是君老爺子派人送來的,方安宴和君愉全都欲哭無淚。
車都能送這來,半路就不能直接給他倆么……
好賴吃過了晚飯,方安宴就趕緊出去找君月月和方安虞了。
累了一天,君愉和方安宴躺下就開始昏昏欲睡,連兩個人挨著睡這件事情,都不能引起尷尬和羞澀了。
反倒是君月月和方安虞兩個,躺下之後誰也沒有睡意,君月月腦袋對著牆,故意不回復方安虞的消息,實際上她是不知道怎麼說。
我對著你動心思來著,但我現在特別特別地後悔所以我不想跟你說話也不想看見你?
這他媽說出來跟神經病有什麼區別。
君月月連被喪屍給扯碎吃了都沒慫過,現在背對著方安虞,躺得半個身體都麻了,也不敢轉過去,她雖然看不見但是就是知道,方安虞肯定在看她。
手機上消息收到好多個了,君月月把聲音給關了就只當自己聽不見,一直在用流量刷著新聞,企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過她的注意力還是都在身後,方安虞的視線如芒在背,她躺不安生。
沒多長時間,手機上的消息直逼五十,君月月面對著牆躺著,新聞也不刷了有點想尿尿。
但是她不敢動,假裝自己睡著了,腳已經麻了像有好多螞蟻在咬。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緊張成這樣,連方安虞根本聽不見都給忘了,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方安虞聽出她沒睡。
這樣不知道僵持了多長時間,君月月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極其微小地動了動腳,然後就感覺躺在她身邊不遠的方安虞,突然間起身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君月月:我肯定是壞掉了,我不可能這樣我得冷靜一下!
——
昨晚發了一章之後,一看評論……我的親娘四舅姥爺啊。
區區九千字,能斷定一個人到底什麼樣?我這本預計幾十萬,連情節都沒展開你們就炸了……看到後面轉折你們不瘋了啊——
一眼定生死太武斷了,而且不要在衝動的時候妄下結論,人云亦云。你看到一個人從廁所出來,他不一定是上廁所啊,興許是吃屎呢!
還有寫作指導的就算了吧,要是真的各方面都掌控的可好,你去註冊個作者號自己寫吧,說不定能大爆。
還有我那不是瞎寫的!是,我承認看著扯淡,但是誰規定的就不能很認真的扯淡!
老子埋的線!一個看出來的都沒有嗎,我也沒埋幾米深真的!我這個腦迴路直線的,能有多深的套路啊!
來來來,今天都給老子猜起來,我不信沒人能猜出來!就針對車上測試這個事兒,猜!
評論區第一個猜出來的送晉江幣1000!第二個猜出來的送晉江幣500!第三個猜出來的送晉江幣300!
紅包形勢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