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五百八十九章 會不會太早了一些
「咚！」
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氣浪以天機子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瘋涌而去，所過之處，任你率土之濱強者、素商宮高手還是玄機樓弟子統統都被撞飛出去，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遠處地面浮現出條條裂縫，朝著四面八方迅速擴張，數不清的碎石與泥塊騰空而起，直上雲霄，隆隆聲響之中，整個世界彷彿都在為之顫抖，為之戰慄。
氣浪的中心處，是天機子挺拔而瘦長的身影。
此刻的他面色蒼白，眉頭緊鎖，鮮血自嘴角汩汩而流，身體狀況顯然不容樂觀。
可唯有那炯炯雙眸之中，卻透射出前所未有的鋒銳光芒，視線掃過之處，每一個人皆是心神顫慄，遍體生寒，彷彿墮入到了冰窟之中。
再次自殘之後，他的容顏似乎又年輕了一些，但已不怎麼明顯，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比從前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打不過！
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與他目光觸碰的剎那間，姜妮妮心臟猛地一跳，竟然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絲恐懼感。
這是她當初對陣鍾文之時，都未曾有過的感覺。
「進入煉心狀態，老夫已然活不過百息，不過這點時間……」
天機子緩緩舉起手中玉尺，聲音寒冷得猶如三九嚴冬，「足夠了。」
聽見這三個字，黎冰心頭一凜，本能地想要催動身法趕往姜妮妮所在的位置，不料眼前一晃，天機子年輕的身影已然近在咫尺，耳邊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上路罷。」
神經高度緊張之下，黎冰的雙眸呈現出紅綠兩色光芒，目力幾乎達到了人類的極限。
她能夠清晰地看見天機子的玉尺直奔自己心口而來，又快，又狠，又准。
看得清，卻躲不掉！
「砰！」
一聲脆響之下，玉尺狠狠捅在她的心口，在極致之力的阻礙下，抵著黎冰的嬌軀直直下落，撞在地上也不停歇，竟是一路下挖，乒乒砰砰打出了一條深不知幾許的地道，最終還是突破了防禦透體而入，將她牢牢釘在了地底深處。
「噗！」
黎冰只覺一陣鑽心劇痛湧入腦海，一時間四肢乏力，吐血不止，眼中的光芒瞬間暗淡了下去。
她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這一尺在自己強悍的肉身抵擋下軌跡微偏，距離心臟尚有半寸之差。
可此時的她也已失去了抵抗能力，成為徹頭徹尾的待宰羔羊，但凡對方補上一下，毫無疑問便會香消玉殞，與世長辭。
不料天機子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果斷拔出玉尺，「倏」地消失在眼前，竟是完全沒有補刀的心思。
幾乎同時，他已經出現在姜妮妮跟前，出手如電，一尺揮出，朝著正打算再次攻擊陣法光團的妹子當頭劈落。
「我拒絕！」
預料到對方會出手，姜妮妮嬌軀一顫，周身突然出現一個黑色光球，霸道絕倫的氣息自其間瘋涌而出，瀰漫天地，朝著對方狠狠捲去。
面對恐怖的否決之力，天機子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尺揮出，便毫不費力地將光球劈得粉碎。
「噗！」
姜妮妮只覺胸口一甜，氣血翻湧，口中飈出一道血箭，整個人都陷入到短暫的僵硬之中，一時間動彈不得。
「你不是會治療么？你不是很能跑么？」
天機子左手向前一探，將她的俏臉一把抓住，眸中凶光畢露，寒意懾人，「等下去之後，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跑得出來。」
話音剛落，他左手向下一摜，竟然將她朝著蒼嵐之虛所在的方向狠狠摁了下去。
「轟！」「轟！」「轟！」
此時的山谷上方已經被一層厚厚的陣法光膜所阻隔，姜妮妮的嬌軀與光膜甫一觸碰，竟然爆發出難以形容的耀眼強光，爆裂聲震耳欲聾，此起彼伏，將她那本就殘存不多的衣衫炸得稀碎。
陣法封鎖的威力之強，竟是遠遠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換作尋常修鍊者，在如此狂暴的爆炸中怕是早就粉身碎骨，灰飛煙滅，可姜妮妮周身卻始終被一層薄薄的黑色氣息籠罩著，看似岌岌可危，實則卻只是擦破了一些皮，並未傷及筋骨。
「小妮子倒是頑強。」
天機子眯起眼睛，抓著她的左掌突然浮現出閃閃瑩光，與陣法的光芒幾乎一模一樣。
看見他手上的瑩光，姜妮妮俏臉微變，待要反應已是不及，整個人瞬間被這種神秘光芒覆蓋。
緊接著，她的嬌軀彷彿突然虛化了一般，竟然直接穿透了下方光膜，落入到蒼嵐之虛的無盡黑暗之中。
將這個強敵打落山谷，天機子便再也不多看她一眼，而是猛地抬起頭來，雙臂左右舒展，無數根玄機棒自身後竄射出來，瘋狂湧上高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一眼望去，數量竟達數十萬之多。
「早就想嘗試一次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臉上流露出釋然的笑容，眸中卻閃過一絲凄涼，「可惜一生之中，只有這麼一次機會。」
「砰！」
說話間，他雙臂一振，漫天黑棍登時猶如雨點般嗖嗖嗖急墜而下，幾乎同時插入地面之上。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數十萬根玄機棒下墜的位置竟然都暗藏玄機，落地的一瞬間，棒身便齊齊散發出耀眼強光，與原本的千千封陣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令整個大陣的範圍瞬間擴張了數倍不止。
換言之，在煉心狀態下，他一個呼吸間所取得的成果，竟然比先前玄機樓那麼多人這麼多天的努力加在一起還要多，而且是多了數倍。
這是什麼樣的效率？
真乃神人也！
和師尊比起來，咱們先前所做的算是什麼？
兒戲？
親眼目睹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不少玄機樓弟子皆是目瞪口呆，舌撟不下，欽佩之餘，突然發自心底地對自己的存在價值產生了懷疑。
就在他們精神振奮，對自家師尊崇拜得五體投地之際，異變突生。
只見天機子猛地晃了一晃，「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身上突然散逸出點點靈光，整個人慢慢變得若隱若現，竟彷彿隨時就要消失一般。
「師尊！」
一眾玄機樓弟子見狀大驚失色，紛紛衝上前去。
「別過來。」
天機子手中玉尺一橫，阻止了弟子們的騷動，「施展了煉心之法，為師本就活不了多久，沒必要為了改變不了的事情浪費感情，記住，你們的職責是守護大陣，莫要讓任何東西從裡頭出來。」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的語氣反倒柔和了下來，臉上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恐懼和悲傷，甚至還在笑，笑得平靜而安詳。
「時之主宰。」
在弟子們的一片哭聲中，他轉頭看向鄔蘭馨，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道，「混沌界的安危，就拜託你了。」
「前輩何出此言？」
正在與南宮靈等人交手的鄔蘭馨突然停下腳步，身形一閃，「倏」地出現在天機子身旁，柔聲細語道。
「如你所見。」
天機子苦笑著道，「為了守護千千封陣，老夫不得已動用終極秘法，已然命不久……」
「前輩的秘法果然了得。」
鄔蘭馨突然「噗嗤」一笑，生生打斷了他的感慨，抬起右臂屈指一彈，射出一道磅礴雄渾的時間氣息，不偏不斜地落在了天機子將要消失的身影之上，「不如就再施展一次罷。」
下一刻，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天機子原本暗淡的身軀陡然亮了起來，嘴角的鮮血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人容光煥發，氣勢驚人，居然奇迹般恢復到了受傷之前的狀態。
「不好！」
望著霸氣側漏，威勢無雙的天機子，蒔雨不禁俏臉煞變，本能地脫口而出道，「是時光倒流！」
「多謝！」
天機子卻是心頭狂喜，沖著鄔蘭馨抱了抱拳，再次轉頭之際，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昂揚鬥志。
被他殺氣騰騰的視線落在身上，梵雪柔頓覺脊背發涼，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一顆芳心瞬間沉入谷底。
……
「我是不是該想個勝利宣言了？」
鍾文笑眯眯地轉頭看向洞虛金輪，「再配上個反派的笑聲，效果會不會更好一些？」
「還沒破陣。」
腦海之中，響起了姬蕭然輕鬆的笑聲，「會不會太早了一些，萬一又有變數呢？」
「會么？」鍾文呵呵一笑。
「不會么？」姬蕭然回以一笑。
「都到這個地步了。」
鍾文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難不成對面還能搞出點別的花樣……」
話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忽然瞳孔收縮，嘴巴張得老大，眼巴巴地看著一道曲線玲瓏的美妙身影從天而降，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直墜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