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四百二十八章 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
「域主大人！域主大人！」
躺在「棺材」里的夜東風終究還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臨終之際，他彷彿隱隱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您醒醒，您快醒醒啊！」
好熟悉的聲音！
臨死之前能夠再聽見你的聲音，真好。
這輩子是我夜東風欠你的。
下輩子若有機會，我定會十倍、百倍、千倍地補償你。
忘記我，好好活下去。
夜東風神情寧靜，走得十分安詳，嘴角甚至還隱隱掛著一絲笑容，彷彿正在做著什麼美夢一般。
這就是死後的感覺么？
短暫的失神之後，他很快便恢復了意識，環目四顧之下，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然飄在空中，下方是一具瑩光閃閃的「棺材」，裡頭直挺挺地躺著一個男人，面色蒼白，雙眸緊閉，沒有半點生機。
定睛一看，這具「躺屍」竟然就是夜東風本人。
此刻，一名風姿綽約，傾國傾城的白衣麗人正伏倒在「棺材」上，眼角淚光閃閃，滑如凝脂的臉蛋上滿是焦急之色，正對著地上的夜東風連聲呼喚。
雪柔？
我在這裡！
看清白衣麗人正是對自己一片真心的梵雪柔，夜東風心頭一喜，果斷出聲招呼道。
然而，梵雪柔卻似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兀自呼喚著地面上的夜東風，情急之下突然一掌拍在「棺材」表面。
「啪！」
一聲脆響之下，連風無涯都沒能攻破的能量棺材居然瞬間碎裂，化作點點靈光，緩緩飄浮在院子上空，很快便消失得沒了影子。
是了是了，我已經死了！
如今的我，不過是一具亡魂罷了，與她已是陰陽兩隔。
連我這「棺材」都能輕易攻破，不愧是滅法體質。
夜東風啊夜東風，想不到你這般薄情負義，最後卻還是要讓雪柔來替你收屍。
何其可笑！何其可憐！何其可悲！
他就這麼愣愣地飄浮半空，眼睜睜地看著梵雪柔撲倒在自己的屍體上嚎啕大哭，泣不成聲，一抹淡淡的憂傷悄然躍上心頭，卻並不如何強烈。
人死之後，連感情都會淡么？
夜東風自嘲地搖了搖頭，正打算飄下去看她最後一眼，一道奪目強光突然出現在眼前，將視線中的一切統統吞噬其中。
緊接著，眼前驟然一暗，四周頓時變得陰氣森森，幽暗朦朧，空氣中瀰漫著紫色和綠色的妖冶濃霧，令人無法看清前方的道路，一切都是那樣詭異，那樣沉重，就連溫度都彷彿驟然下降了一大截。
好冷！
夜東風腦中本能地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我竟然會怕冷？
他很快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實力強橫的混沌境域主，而是一具孤魂野鬼，正行走在一條疑似黃泉路的神秘道路之上。
她當年也曾走過這樣的道路么？
聽說過橋的時候喝下一碗湯，前塵往事便會煙消雲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怕是已經忘記了我，早早轉世投胎去了吧？
而過不了多久，我也會忘了她，忘了雪柔，忘了寧兒，忘了白羽，忘了鍾文老弟。
如今想來，從前為了那一絲執念不惜拋棄戀人，背叛朋友，還真是荒唐得緊呢。
夜東風百感交集，思緒萬千，魂魄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推動下身不由己，緩緩向前。
假如可以重活一次，我會怎麼選？
行進間，四周的環境越來越惡劣，瘴氣瀰漫，陰暗潮濕，時不時有蛆蟲鼠蟻在眼前爬過，耳邊儘是烏鴉的悲鳴之聲，夜東風皺了皺眉頭，腦中突然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來。
念頭剛起，眼前突然閃耀起一團璀璨紅光，緊接著，一股暖意迎面而來，將他的魂魄牢牢攫住。
他只覺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域主大人！域主大人！」
耳邊再次響起那個熟悉的嗓音，柔軟動聽，恍如天籟。
夜東風眼皮微微一動，睜開一道細縫，明亮的光線狠狠刺激著惺忪的瞳孔，鼻端飄來一陣幽冷而詭異的香氣。
怎麼回事？
還沒喝湯，我這就投胎了？
夜東風腦中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本能地抬手捏了捏太陽穴，隨後用力睜開雙眼，看向前方。
出現在視線之中的，是一張沉魚落雁，秀色可餐的絕美臉龐。
竟然是本該守在他屍體旁的梵雪柔。
「域主大人，您醒了！」
兩人四目相對，梵雪柔眼中的悲傷漸漸化作狂喜，突然伸出雙臂，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興奮難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沒死？
抑或……這只是一場夢？
軟玉在懷，溫香盈齒，夜東風一臉茫然，只覺一切都是那樣虛無，一時竟分不清什麼是夢，什麼是真。
管他是真，是夢！
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怎麼選？
不是早就決定好了么？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他的眼神漸漸清明，突然伸出雙臂，將梵雪柔的柔軟嬌軀緊緊摟在懷中，再也不願鬆開。
梵雪柔眼神迷離，嬌軀微微一緊，卻又很快鬆弛下來，任由他抱著，並沒有絲毫的抗拒。
一男一女的影子在陽光下慢慢融合為一，再也沒有分開。
「二位重歸於好，本是可喜可賀之事。」
正當兩人沉浸在美好氛圍中之時，夜東風耳旁突然傳來了一個如同黃鶯鳴唱般悅耳的嗓音，「不過如今特殊時期，可否聽我一言，稍後再敘舊情？」
「啊！」
梵雪柔猛然驚醒，一時間俏臉緋紅，趕忙跳將起來，「不、不好意思，南、南宮姑娘請講！」
夜東風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兩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無論樣貌還是氣質，竟然都完全不輸梵雪柔。
原來強勢鎮壓了神女山之後，梵雪柔便急急忙忙地四下找尋夜東風，奈何天空之城受到混沌之門的庇護，對於修鍊者的神識有著極大的限制，她這般毫無頭緒地瞎找，自然是一無所獲。
反倒是南宮靈並未急著行動，而是先後進入了李憶如、大寶和齊淼等神女山俘虜的夢境之中。
融合了天眼冠之後，她本就擁有窺視整個世界的能力，唯獨看不見天空之城內部以及後土娘娘周圍的景象。
如今這兩部分的缺失也通過夢境補充完整，對於這場大戰的相關情報，她已是瞭然於胸，盡在掌握。
緊接著，她透過夢境將夜東風的模樣和氣息送入黑龍王體內，憑藉著這頭怪物對於靈魂的敏銳嗅覺，幫助梵雪柔找到了心上人所在的位置。
似乎預料到這位曾經的暗夜森林之主可能遭遇不測，她甚至還提前邀請了後土娘娘同行。
好在夜東風還算爭氣，在生命垂危的狀態下，居然愣是保住一口氣不散，生生拖到了梵雪柔等人趕來的前一刻才撒手人寰，給了後土娘娘施救的機會，以一朵曼珠沙華強行將他的魂魄從黃泉路拉回到陽世之中。
「多謝二位仗義相助。」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夜東風面色一正，連忙站起身來，對著南宮靈與後土娘娘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你們的恩情，夜某絕不敢忘，日後若有差遣，便是赴湯蹈火，也定然在所不辭。」
「何須等到日後？」
南宮靈素手掩唇，輕笑一聲道，「擇日不如撞日，眼下便有一件急事要向二位求助呢。」
「南宮姑娘儘管吩咐。」
聽她說得如此直接，梵雪柔亦是坦然應道，「只要能夠做到的，雪柔絕不推辭。」
「你一定能做到的。」
南宮靈滿意地點了點頭，嘴角微微翹起，金色雙瞳中散發出不可描述的異樣光芒，「應該說，是只有你才能做到。」
……
踏入「新華藏經閣」書架背後的洞口，眼前的景象大大出乎了鍾文的意料。
這是一片漆黑而深邃的空間，廣袤無垠，不見邊際。
回頭看時，來時的出口已然消失不見。
卧槽！
不會又是蒼嵐之虛吧？
乍一眼看去，鍾文面色一變，險些被嚇出心臟病來。
不，不對！
這裡是……
然而，他很快便發現了此處與蒼嵐之虛的差別。
不同於蒼嵐之虛的極致虛無，這片黑暗之中，遍布著一種神秘的存在。
入口！
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入口！
每一個入口都與書架背後的出口極為相似，同樣是玄奧深邃，神秘莫測，且似近實遠，似遠實近，彷彿根本就沒有距離這個概念，令人完全看不清其中景象，摸不透其中規律。
鍾文瀏覽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抬腿朝著一處入口快步而去，打算進入其中一探究竟。
下一刻，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只因這個入口，他居然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