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二百九十五章 簡直欺人太甚
不知為何，整個極北之地上空風雲突變，前所未有的厚重陰雲層層疊疊，幾乎將天空完全遮蔽，天地間昏暗一片，彷彿黑夜驟然降臨。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雲層背後，一道又一道電光若隱若現，恐怖的雷霆聲此起彼伏，響徹蒼穹。
冰原表面不斷有裂痕浮現，四散擴張，縱橫交錯，寒風前所未有的狂暴凌冽，大地前所未有地劇烈震顫。
雲層上方的萬丈高空之中，一道修長的身影懸浮而立，樣貌清秀，眉頭緊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一絲糾結。
若是湊近細看，便會發現此人竟然生著張嘎的模樣！
「怎麼又是你？」
只見他輕輕搖了搖頭，口中喃喃自語著，聲音里多少透著幾分無奈，「你就不能消停幾天么？」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四周雷聲震動，光影絢爛，異象頻現，氣焰滔天，彷彿在向他發出強烈的抗議。
「我明白，這一次的確是他做得過了。」
張嘎微微頷首，也不知在對誰說話，「最後的那一條線不容逾越，你們若是想做什麼，我不會再插手。」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對於他的表態，四周的存在顯然極度不滿，依舊轟雷掣電，咆哮不已。
「我與他之間畢竟還有一層因果。」
張嘎愣了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道，「不阻止你們已經是極限，想讓我出手，斷無可能。」
「轟隆隆！」
周遭的神秘存在似乎並不買賬，兀自雷霆咆哮，咄咄逼人。
伴隨著雷聲的，是如蟒電光，是紫氣東來，是龍吟虎嘯，是天女散花，五花八門的異象紛至而來，霸道的氣勢猶如驚濤怒浪般瘋涌而至。
「怎麼，想動手？」
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壓力，張嘎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抬頭淡淡地說了一句，「還沒長記性么？」
天空中的狂暴之勢戛然而止，居然隱隱透出一絲慌亂，一絲恐懼。
「你們想殺他，自己動手便是。」
張嘎垂下眼帘，漫不經心地說道，「放心，我絕不插手。」
「轟隆隆！」
話音剛落，一道驚雷登時化作銀蛇，挾著無窮神威從天而降，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天眼教的神秘灰塔頂端，直劈得塔身震顫，幾欲碎裂。
相較於天劫之雷，這道雷霆竟似狂暴了萬倍不止，威勢之強已然超越了想象的極限。
也就是這座灰塔材質特殊，換作任何其他建築，此刻怕是早已轟然塌陷，粉碎成渣。
這一刻，整個極北之地，乃至相鄰的黑暗混沌和暗夜森林中的所有生靈無不心驚肉跳，神魂顫慄，竟然生出了世界末日來臨的錯覺。
就連灰塔底部激戰正酣的天眼教主和林小蝶也不禁齊齊停手，紛紛抬頭看向上方。
「轟隆隆！」
第一道雷霆帶來的震撼尚未退去，第二道神雷又已破空而至，再次劈中灰塔頂端，聲勢較之前一道竟然更為狂暴，更加兇猛。
「啪！」
在這道恐怖雷霆之下，堅不可摧的灰塔頂部頓時被轟出一個不小的缺口，碎石崩飛出來，下墜途中與塔身相撞，發出噼噼啪啪的脆響。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然而，擊破灰塔的天雷卻完全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兀自滾滾而落，數量越來越多，頻率越來越快，璀璨的電光在天地間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可怕的聲勢幾乎要震破鼓膜。
越來越多的碎石從塔頂窸窸窣窣地掉落下來，彷彿下起了小雨一般，整座灰塔居然微微傾斜，似乎無法抵抗天雷之威，隨時就要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轟！」
在經歷了不知幾百次雷擊之後，塔頂終於再也無法支撐，徹底崩碎開來，露出一個破敗不堪的大洞。
天空中的誇張異象，也隨之暴露在塔內眾人眼中。
天劫之雷？
不，不對，比天劫之雷要厲害了百倍，千倍，萬倍！
若是挨上一道，怕是連我都要……
望著頭頂上方的無窮雷電與萬千氣象，果果嘴巴張得老大，只覺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幾乎懷疑自己的感官出了問題。
吸收了兩片天道碎片之後，她的實力早已不遜混沌境，與世間任何強者都能掰掰手腕。
然而，她卻可以肯定，即便以自己如今的實力，但凡挨上這麼一道雷霆，絕對要形神俱滅，屍骨無存。
而如此恐怖的神雷，此刻卻彷彿不要錢似地滾滾落下，成萬上億，無窮無盡。
天道一怒，恐怖如斯！
天威之下，儘是草芥！
在上蒼的怒火下，太一與石豆亦是面露驚容，冷汗直冒，只覺自己從未如此刻這般渺小，內心說不出的卑微和沮喪。
就連林小蝶的表情都隱隱有些不自然。
擁有不死之身的她，竟然也從上方的無盡雷霆中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來自靈魂深處，完全不受理性控制的恐懼！
上蒼一怒，究竟為誰？
腦中剛剛出現這個疑惑，她突然眼神一凜，瞳孔急劇擴張，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
原來不久前還在與自己戰鬥的天眼教主，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塔頂的破洞位置，竟然將血肉之軀置身於洶湧狂暴的雷霆之海。
「滾！」
只見他緩緩舉起雙臂，兩根食指直指天空，口中一聲怒喝，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粗暴。
就在他豎起手指的那一刻，滾滾落下的天雷勢頭一滯，居然原路倒卷回去，直直衝向雲霄。
「轟隆隆！」
然而，這一次的蒼天似乎動了真怒，前一波雷霆剛被懟了回去，便又降下了一波更為狂暴，更為霸道的神雷，猶如驚濤怒浪，層層疊疊，一浪高過一浪，彷彿不將此處夷為平地誓不罷休。
天眼教主甚至來不及作出反應，便被無窮無盡的狂雷瞬間吞沒，再也看不見半點身影。
死了？
號稱最強的人族始祖，就這麼死在雷霆之下？
會不會太草率了點？
眼前這一幕，直教林小蝶目瞪口呆，舌撟不下，怎麼看怎麼不真實，頗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
「啊！！！」
下一刻，伴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她的猜想被瞬間打破。
只見璀璨奪目的雷霆狂潮陡然散去，露出天眼教主偉岸的身影，他的雙手舒展在左右兩側，雪白的長發冒著陣陣青煙，身上長衫到處是洞，破爛不堪，臉上的面具已然消失不見，露出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皺紋。
他的容顏是如此蒼老，如此憔悴，卻依舊高傲地仰起頭顱，眸中閃爍著炯炯神光，周身散發出無與倫比的灼灼戰意，竟似要以肉體凡胎挑釁上蒼。
這一刻的他，恍若神明！
「賊老天，你害死本座的父親、妻子和無數子孫，又逼我在這孤塔中留守千萬年之久！」
只見天眼教主突然怒目圓睜，指著蒼天破口大罵道，「這些本座都忍了，可如今你又無故來犯，竟妄圖毀去我最後的容身之處，簡直欺人太甚！」
他是如此怒不可遏，如此歇斯底里，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幾分魚死網破的味道，彷彿要將積壓在心底無數年月的怨恨和委屈統統釋放出來。
「轟隆隆！」
上蒼的回應，卻只有更為彪悍的雷霆，猶如一道擎天銀龍，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的頭頂。
「哇！」
在這道逆天神雷的轟擊下，天眼教主面色煞白，臉上瞬間多出十數道皺紋，張口便噴出一道金色血箭，身上氣勢亦隨之一落千丈。
「好，好，好！」
遭此重創，他卻並未墜落，而是傲然懸立空中，伸手自懷中掏出一顆紅色果子塞進嘴裡，咔哧咔哧嚼了兩下，隨後一口吞入腹中，再次仰頭看天，狂笑著道，「是你逼我的，那乾脆舊賬新賬一起算，天要亡我，我便弒天！」
每說一個字，他身上的氣息便會增強一分，待到一句話說完，狀態非但恢復如初，較之先前竟然還要更勝一籌。
緊接著，他突然舉起右手，直指天空。
一隻金光閃閃的巨手憑空出現在雲層之中，四指彎曲，唯有中指高高豎起，挾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威勢穿破雲層，狠狠捅入蒼穹。
「咚！」「咚！」「咚！」
一道又一道金色光圈以巨手為中心層層湧出，不斷擴散，伴隨著聲聲怪響，竟然從極北之地，一路蔓延到了世界的最南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