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那丫頭性子倔得很
寬闊的議事堂正中，擺放著一張長長的桌子，兩端幾乎頂到了大堂兩側。
桌面閃耀著瑩瑩白光，其上煙霧繚繞，仙氣飄飄，散逸出來的能量清新純凈，只是吸上一口，便令人精神振奮，心曠神怡，猶如吃了大補之物一般。
若是湊近細看，便會發現這長達二十餘丈的方桌表面，竟然鑲嵌著不知多少顆靈晶核，剔透玲瓏，密密麻麻，無時無刻不釋放出悅目的光輝。
對，你沒聽錯，是靈晶核，而不是普通靈晶！
一顆靈晶核，堪比一條靈晶礦脈。
在這靈氣匱乏的原初之地，卻還能夠用靈晶核來布置桌面，足見長老會的財力，已然達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長桌短側的主座位置坐著三人，兩邊的長側更是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人，環境在靈晶核凝聚而成的白霧中顯得朦朦朧朧，令人難以看清對面長相。
引起嘩然的赫連長老距離主桌只有一人之隔，足見其在長老會中的身份不低。
在說出「滅魔令」三個字之後，他便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轉頭直視主桌方向，滿臉桀驁之色，周圍眾多長老的質疑與批判聲就如同清風拂過，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似乎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困擾。
「赫連長老，滅魔令牽連甚廣，非同小可。」
冷眼注視著在場一眾長老爭論了許久，位於主座右側的一名白衣長老終於發話了，「為了對付區區一個通靈海，你不覺得小題大做了么？」
「棠溪長老，這件事情絕不簡單，林北先是背叛人族，與靈獸結盟，隨後又霸佔兩界城，如今更是殺害了三個無面人，可以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神女山的威嚴。」
赫連寶箍雖然為人高傲，面對這名白衣長老，卻還是顯得十分恭謹，「要說沒有人在背後給他撐腰，那是打死我都不信的。」
「哦？」
棠溪長老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況且以林北的實力，想要打敗三個無面人，根本就是痴心妄想，遑論將他們統統留下？」
赫連寶箍並不停歇，兀自滔滔不絕道，「所以老夫懷疑，通靈海很可能已經和黑棺勾結在了一起。」
此言一出，四周再次嘩然，不少長老皆是神情大變，臉上無不流露出憤怒與擔憂之色。
「黑棺的那件東西，的確能夠剋制無面人。」
棠溪長老也不禁微微動容，輕輕頷首道，「接著說。」
「若是被老夫不幸言中，那麼此刻咱們要面對的，將是一個由黑棺、自在天和通靈海組成的強大聯盟。」
見他認可，赫連寶箍精神一振，口若懸河道，「若是任由這股力量繼續發展壯大，很可能會成為咱們神女山的心頭大患。」
「就算這三家聯起手來，也遠不是咱們的對手。」
這時候，主座右側的藍衫長老也終於發話了，「赫連長老多慮了吧？」
「徐長老此言差矣。」
對於這名同樣位列主座的藍衫長老，赫連寶箍雖然也算客氣，卻遠不如對待棠溪長老那般恭謹，「且不說自在天底蘊雄厚，那黑棺主教也是詭異莫測，根據老夫得到的消息，最近這段時間通靈海和地獄谷還有蓬萊仙境之間似乎也有頻繁往來，您就敢肯定沒有其他勢力摻和進來么？」
「哦？竟有此事？」
徐長老輕撫下巴，若有所思道。
「赫連老兒，此話當真？」
坐在右側長邊的一名長老忍不住插嘴道，「這幾大域都位於西邊，和咱們相距極遠，倘若真的聯起手來沆瀣一氣，倒還真是個不小的麻煩。」
「千真萬確，所以老夫提議發動滅魔令，一來是為了剿滅這股勢頭。」
赫連寶箍點了點頭道，「二來也是要藉此試探各域的態度，屆時這些人是真心出力，是陽奉陰違，還是公然抗令，一看便知。」
還別說，他看著性格桀驁，脾氣急躁，口才卻著實不錯，這一番陳述有理有據，頭頭是道，居然令不少先前的反對者啞口無言，甚至還隱隱有些心動。
「老夫願身先士卒，親自主持這一次的滅魔令。」
眼見四周無人說話，赫連寶箍轉頭對著主座的三名長老躬身抱拳道，「還望三位長老成全！」
整個議事大堂登時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一旦發動滅魔令，便意味著整個原初之地都將陷入到混亂與戰火之中，屆時定然會有數不清的無辜之人慘遭殃及。」
棠溪長老遲疑不決道，「赫連長老，你可想清楚了？」
「老夫想得很清楚。」
赫連寶書緊緊凝視著他的眼睛，斬釘截鐵地答道，「和神女山的威嚴相比，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聖女的手段，的確有些軟弱了。」
正在此時，坐在主座中間位置的那名長老突然開口道，「那就這樣罷，滅魔令的事情，我同意了。」
左右兩邊的徐長老和棠溪長老皆是吃了一驚，齊齊轉頭看他。
「那我也同意了。」
過了片刻，徐長老突然哈哈笑道，「棠溪，就差你了。」
「既然兩位都是這個意思。」
棠溪長老愣了片刻，終於嘆了口氣，苦笑著道，「我又何苦做那煞風景之人了，赫連長老說得沒錯，無辜之人的性命，怎及得上我神女山的威嚴？」
「多謝！」
眼見三人意見一致，赫連寶箍登時心頭狂喜，兩眼放光，「老夫絕不辜負三位的厚望，只需給我十天時間，定要將林北的首級帶回來！」
要知道，滅魔令這樣的重要議案，必須得到這主座三人的一致認可才能通過。
但凡其中有一個人持反對意見，赫連寶箍的提議就算是打了水漂，絕無順利實施的可能性。
「不必操之過急。」
主座正中間的長老搖了搖頭道，「既然要試探各域的反應，那就乾脆徐徐圖之，給那些牛鬼蛇神足夠的時間來暴露自己。」
「是！」赫連寶書再次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對了，老莫。」
身著藍衫的徐長老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長桌左側的一名光頭老者道，「你們莫家似乎安排了一名相貌資質都很不錯的姑娘潛入通靈海去勾引林北，如今她怎麼樣了？」
「這個……」
光頭莫長老面色一滯，表情說不出的尷尬，「那丫頭性子倔得很，死活不願意色誘林北，我一氣之下，就跟她斷了聯繫，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既然如此，那這一次的滅魔令，就由你跟赫連長老共同主持罷！」徐長老輕輕撫摸著下巴道，「萬一還能聯繫上這位莫家子侄，不啻為一大助力。」
「……是！」
莫長老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沒敢違抗他的命令。
視線掃過對面赫連寶箍那充滿了敵意的目光，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心知接下來這段時間的共事，是絕不可能輕鬆愉快的了。
……
讓一個癮君子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吸食大麻，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關於這個問題，此刻的林小蝶，大概有那麼一丟丟的發言權。
只因她正在一周七天，一天十二時辰地吞食著眼前這顆巨大而璀璨的寶石，沒有半刻停歇。
每吃下一口，便有一股無與倫比的愉悅感直擊靈魂深處，令她通體舒爽，飄飄欲仙，這種感覺，與癮君子還真有幾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過度吸食大麻會讓人形銷骨立，虛弱不堪，甚至有性命之憂。
然而啃食寶石的過程，卻讓林小蝶的身體越來越強壯，能量越來越充沛，靈魂更是亢奮到了極點，每時每刻都想要扯開嗓子大喝一聲，以宣洩心緒的激蕩。
當然，她並沒有這麼做。
一望無垠的寶石已經讓她流連忘返，沉醉不已，只想永遠這樣一口一口地咬下去，哪裡還有心思做出任何多餘的舉動？
如今的她渾身散發著純凈而聖潔的光芒，與面前的寶石交相輝映，彷彿化身為一個小太陽，將本該昏暗的海底照得恍如白晝。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頭頂那個存在的喜怒哀樂和一舉一動。
這個看不見的存在無時無刻都處在憤怒、狂躁與肉疼的情緒中。
還給我！
還給我！
把寶貝還給我！
強烈的意念從四面八方瘋涌而來，不斷侵襲著林小蝶的神識和意志。
「咔嚓！」
少女不為所動，又狠狠咬下一塊寶石，放在口中細細咀嚼，秀氣的雙眸眯成兩道彎彎的細縫，表情說不出的陶醉，對於來自頭頂的壓力恍若未覺。
隨著吃進肚子里的寶石越來越多，她啃食寶石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曾經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璀璨寶石，如今卻只有那麼可憐巴巴的一小塊，如同被啃得只剩下一口的燒餅，彷彿隨時就要徹底消失。
住嘴！
住嘴！
不許吃！
它是我的！
頭頂上方的意念已然狂躁到了極點，無窮無盡的精神與肉體打擊接踵而至，毫不留情地朝著少女狠狠懟去。
然而，曾經可以將她輕易碾碎的可怕力量，如今卻彷彿撓痒痒似的，甚至沒能讓少女臉上露出半點痛苦之色。
約莫一刻之後，林小蝶終於頂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恐怖壓力，將最後一小塊寶石塞進了嘴裡。